路眠隨手拿起一盒外包裝看上去比較普通的盒子,深藍色的盒身沒有什么花里胡哨讓人臉紅的圖案，背部介紹了本產品是涂抹在身上能讓人身體更加舒服的精油。

        涂抹？他自己涂，還是謝稚……

        控制不住泛濫的想象,路眠耳根噌的一下紅了，趕緊把手中的燙手山芋給丟了出去。

        他用力關上柜門，隔著浴室門罵了睡得人事不知的某人好幾句變態。

        浴缸的水放滿了,路眠在花灑下簡單沖了下身體才坐進浴缸里。

        他特意調高了熱水的溫度,剛坐下的時候覺得有點燙，沒過一會身體就適應了。

        謝稚迷迷糊糊中覺得非常口渴，他艱難地從沙發上坐起，懷里的溫度與手感都不對,雖然他很喜歡，但不是他最喜歡的。他抓起懷里的東西，發現是他從小抱到大的小兔子玩偶。

        有了真人，誰還要玩偶啊！

        謝稚將小兔子玩偶放回沙發里,抬頭環視四周，人還暈乎著，也顧不上口渴的問題，就開始尋找路眠的身影。

        他習慣性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公寓里另外還有兩個客房,他帶路眠回來的時候,總是要讓路眠陪他一起睡,所以他的房間也算是路眠的房間了。

        臥室里空無一人,謝稚又去廚房和陽臺找了一圈。酒精摧殘著他的身體，他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好幾次都撞到了墻上。一圈轉下來,他額上腫了好大一塊,終于在靠近玄關的浴室外聽到了細小的流水聲和音樂聲。

        放在平時,謝稚也不敢不經過路眠允許就直接推開浴室的門。他還尚存一點點清醒，可那點清醒都在一遍遍提醒著自己，他是完全喝醉了的，路眠不能拿一個醉鬼撒氣的，一遍遍洗腦著自己，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咽了下喉嚨，一邊含糊地喊著路眠的名字，一邊推開了浴室的門。

        泡澡的時候，路眠放了舒緩的鋼琴曲，他酒量不好，聚會為的就是熱鬧，他心情好，也喝了一點點，只到微醺的狀態，這種狀態是最舒服的。為保持溫度不下降，浴缸的水龍頭特地開了一點點，聚滿的水溢了出來，沖刷著路眠有些長長了的發尾。

        他閉著眼睛，雙臂撐在浴缸邊緣，腦袋枕在手臂上，一副慵懶姿態。

        高挺的眉骨與深邃的眼窩在蒸騰的霧氣中若隱若現，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團陰影，耳旁的碎發被水打濕，水珠滑過耳廓，沿著側邊分明的下頜線滑落到下巴處。

        瓷白的身體隱沒在水中，被白色的泡泡遮擋，外露的只有半個背部，凸出的蝴蝶骨上沾著一些泡沫，隨著發尾下落的水珠被一點點沖刷，直到露出全貌前，留給人的只有無限遐想的空間。

        謝稚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身體里的酒精與血液都在一瞬間沸騰了，僅剩的理智被燒得一干二凈。

        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路眠緩緩睜開了眼，入眼的是記憶中格外熟悉的一雙眼睛。

        直到謝稚坐在了浴缸邊的平臺上，路眠才反應過來。

        “出去。”路眠抬起腦袋，羞惱的說道。

        謝稚垂著雙眼，被兇后習慣性地癟了下嘴，沒有清醒時的聽話，搖了下頭：“不出去。”

        “謝稚，我在洗澡。”幸好泡澡前在浴缸里放了泡澡球，水面被白色泡泡遮擋，什么都看不到。路眠說話倒是沒有慌張。

        謝稚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剛好，我們一起洗呀。”

        路眠：“……”誰跟你一起啊！

        謝稚伸手將路眠胸前礙眼的泡沫趕走，他沾了一手的泡沫，可還是看不到想看的東西。他不高興地蹙起眉頭，轉而向路眠求助：“路眠，這些東西好礙眼，你快幫我趕走它們。”

        路眠：“……”

        浴缸的水隨著路眠往后挪的動作灑了不少出來，眼看著就要沾濕謝稚的褲子，路眠急道：“謝稚，聽話，你先出去。”

        “為什么要趕我出去，我就坐在這里看著你不行嗎？”

        路眠：“不行。”

        謝稚緩慢地眨動眼睛，委屈的咕噥道：“你哪里我沒看過呀，該看的不該看的，我不是早就看過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嘴角牽起，將沾著泡沫的手指往路眠鼻子上一戳，笑道：“眠眠，你是在害羞嗎？”

        這人喝醉了比清醒的時候還要沒皮沒臉。

        路眠被他略帶嘲笑的問話惹怒，張嘴咬住了謝稚亂戳他臉的食指。

        因為氣憤，他下嘴沒有輕重，想象中，謝稚因為怕痛收回手的畫面沒有出現。

        謝稚渙散的雙眼突然有了焦距，反而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眼神讓路眠感受到了熟悉的危機感。

        路眠音色變冷，再次下了逐客令：“謝稚，你先出去。”

        若在平時，謝稚聽到他聲音里的不高興，絕對乖乖地出去了。

        可今天的謝稚跟他唱起了反調。

        路眠說話時已經張嘴放開了謝稚的食指，可他沒有撤走，反而主動送入了路眠的嘴里，還額外加了一根手指。食指與大拇指抓住路眠的舌尖，路眠的舌頭柔軟滑膩，像條鯉魚般一抓就溜。

        謝稚眸色加深，像是覺得這游戲十分好玩，他另一只手撐住浴缸邊緣，彎腰靠近路眠，灼熱的視線落在被他強硬掰開的路眠的嘴唇里。

        粉色的，看上很好吃的樣子。

        路眠害怕地往后退，謝稚也跟著往前逼近，直到退無可退，水面像是被投入了一塊巨石，嘩啦啦的炸開。

        浴缸太大，路眠退到最角落后，謝稚跟著栽進了浴缸里。

        謝稚的衣服被水徹底沾濕，全身上下都是水，濕噠噠的頭發滴著水，旖旎的氣氛被打破，謝稚狼狽又可憐地坐在了浴缸里，他眨著茫然又無辜的眼睛，在看到角落里的路眠時，眼神轉瞬又化為了熾熱。

        他一進入，浴缸里的水霎時減少了三分之一，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被沖散，水龍頭不斷噴著水，逐漸有清澈的水流取代了浴缸里原來的水。因此，他也看清了剛才的遺憾。

        水是清澈的，浴缸是白的，瓷磚是白的，殘留在水面上的泡沫也是白的，路眠更是白的要發光。

        可是，在這片蒼白之中，還有除了白以外的其他顏色。

        外皮淺紅的櫻桃咬開之后會濺出可口的汁水，里面的殷紅果肉早已成熟，混合著汁水，嘗起來甜美可口，讓人欲罷不能。

        他是嘗過那種美味的。

        他現在非常口渴，所以要就近再次嘗嘗那種美味。

        謝稚抬起胳膊，將濕了的衛衣脫下扔到地上。

        不等路眠逃到另外一個角落，謝稚伸出大手抓住了路眠的手腕，原本已經不再抗拒謝稚那雙手的路眠忍不住身體一抖。

        被水沖刷后，謝稚像是清醒了，又像是還醉著，只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憨傻模樣。

        額發被他抓到腦后，還有幾絲碎發不乖地掉落下來，直直刺入他褶皺極深的眼皮之中，眼角的淚痣沾著水珠，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到路眠的唇上。

        路眠剛好做了個抿唇的動作，將那滴水珠吞進了喉嚨里。

        謝稚喉結一滾，只覺得更加口渴了。

        “很多人夸我打籃球的時候很帥，所以每次打籃球的時候，我總是留意場外，期待你會來看我打籃球，讓你看看我也有很帥的一面，期待你有可能會因為我打籃球的樣子喜歡上我。”謝稚緊緊抓著路眠的手，突然說起了別的話題。

        “下午打籃球的時候，我看到你一直盯著我這里，你是不是很想摸摸我這里？”謝稚低低笑著，將路眠的手按上自己裸/露的腹肌，帶領著路眠摸過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逼著路眠的手指在自己的人魚線上流連。

        路眠的手指偶爾會蹭到人魚線的底端，指腹摸到了人魚線中間鼓起又結實的肌肉。他面紅耳赤，哆嗦著喊了一聲謝稚的名字。

        “嗯。”謝稚乖乖應道，額頭蹭了蹭路眠的額頭，親眼確定路眠沒有激烈的身體反應，他才放下心來。

        他將路眠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側，嗓音含著濃重的沙啞，低聲詢問：“眠眠，能抱抱我嗎？”

        路眠心一顫，謝稚像是能聽到他的心聲，將他想要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看清了謝稚眼底的認真，路眠任由謝稚帶著他的手動作，將他的兩只胳膊都環住了謝稚的腰。

        路眠顫抖著，將臉靠在謝稚的胸膛上，謝稚胸腔內心跳劇烈，路眠的身體也抖得劇烈。

        路眠強逼著自己不要撤退，汗涔涔而下，瓷白的皮膚仿佛浸入滾水的蝦，瞬間紅透了。

        恍惚間，路眠聽到了塑料袋被撕開的聲音，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滴到了他的肩上，向下滑過他的蝴蝶骨，一只滾燙的手貼上他的脊背，將冰涼滑膩的東西均勻涂抹開來。

        路眠的顫抖減緩了不少，他聞到了梔子的香味，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包裝盒，是謝稚為他準備的精油。

        原來這東西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壞，至少，借著這東西的作用，他對謝稚皮膚的排斥，稍微減輕了一點點。

        原來，謝稚做這一切都是為他好。

        -

        謝稚直到路眠開始哭的時候才徹底恢復清醒的，他將昏昏欲睡的路眠擦干凈，抱著去了他們的臥室。

        這一次他沒有放過路眠，直讓路眠哭了半個小時，才又抱著路眠洗了一次澡。

        確定路眠睡過去了而不是昏過去了，謝稚暗嘆那盒精油的好處。

        那是他在資料包里發現的，資料包里還附帶了可以購買的網址，他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買了幾盒。結果就是，這資料包簡直就是他的神。

        因為精油輔助，舒緩了路眠的身體，他加快了一點進度，前幾次都會把路眠弄昏過去，這次卻沒有。

        謝稚心滿意足地抱著路眠，拿出手機又下單了一大箱。

        支付成功后，謝稚想起了一件事。

        他點開微信聊天框，里面出現了一個新聯系人。

        在火鍋店時，他加了蘇辭的好友。

        凌晨兩點，不知道蘇辭睡了沒有。

        謝稚想著，給蘇辭發了個表情包。

        【蘇辭：？】

        【眠眠的狗子：啊，你在啊！】

        【蘇辭：有事？】

        【眠眠的狗子：路眠把那件事告訴我了，但是他說都過去了，你也算當事人……】

        【眠眠的狗嘴：能告訴我，那個欺負了路眠的人是誰嗎？】

        【蘇辭：路眠都說過去了，你為什么還要來問我？】

        【眠眠的狗子：那不一樣，他覺得過去了，但在我這里可沒有翻篇。】

        【眠眠的狗子：我雖然來得比較晚，但是我也想參與他的過去。】

        路眠身上還帶著過去留下的傷疤，等于這件事并沒有翻篇，他還有機會參與路眠的過去。

        蘇辭那邊像是思考了很久，謝稚等了一會，才收到蘇辭的回復。

        【蘇辭：好吧，如果路眠知道了，你可別說是我說的。】

        【眠眠的狗子：行！】

        ……

        路眠昨晚沒有喝多少，他反倒比真的醉過的謝稚更像喝醉的那個。

        昨晚的記憶有些斷片，腦袋和身體非但沒有不舒服，還輕飄飄的。

        路眠半睜著眼恢復清醒，一邊回憶著昨晚發生了什么——

        他記得他抱著謝稚，謝稚拿什么東西涂抹在他身上，到最后只剩下了不斷翻涌的水流，還有冰涼的盥洗臺，一只大手擦去鏡子上的霧，將他潮紅的臉映在鏡子中……

        他回憶起了每個細節，也清楚知道謝稚沒真刀實槍做什么，可他的身體記住了謝稚滾燙的體溫，卻沒有昏過去。

        草！

        路眠翻身坐起，他身上套著謝稚的寬大t恤，因為起身的動作溜了半個白皙的肩膀出來。

        昨晚是他哭得最兇最狠的一次，眼淚不知節制地往外流，像是要把身體里的水分都排放出來一樣。

        以至于現在，路眠眨眼都覺得眼睛還在疼。

        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睛一定是腫的。

        路眠想下床去洗把臉，放著拖鞋的地上掉落了幾個熟悉的包裝盒，路眠眼皮一跳，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伸手將昨天就看過的盒子撿了起來再次細讀，結果，真被他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他昨天忽略了盒子最下面的一行小字，上面寫著本產品有輔助x情的作用。

        媽的。

        他對謝稚最大的誤解，就是以為謝稚真的改過自新了。

        路眠氣呼呼地拿起手機，給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謝稚發消息。

        【路眠：在哪？】

        【眠眠的狗子：家里有事，周末不能陪你了qaq】

        謝稚將微信和q/q的昵稱都改成了這個名字，生怕別人猜不出來他們在一起了。

        盯著那個名字，路眠心情好了不少。只是——

        【路眠：你家里事怎么那么多？】

        【眠眠的狗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你想讓我陪你嗎？】

        【路眠：……我沒有！】

        【眠眠的狗子：你要是舍不得我走就說一聲，你說一聲我就不走了，周末我留下來陪你呀~】

        【路眠：你家不是有事嗎？】

        【眠眠的狗子：事情可以緩緩，陪你最重要！】

        【路眠：……】他真懷疑謝稚家的事情多少，是按照謝稚有沒有事來安排的。

        【眠眠的狗子：你說嘛！】

        【路眠：我說什么？】

        【眠眠的狗子：你說讓我別走呀，你說一聲我就不走了！】

        【路眠：我為什么要說？】

        【眠眠的狗子：不要走好嗎，這句話只有體育老師對我說過！】

        【眠眠的狗子：我偶爾也想讓你舍不得我一下，我也想感受一下男朋友對我的關愛。[]】

        【路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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