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女子不曾想到,夜輕歌心思如此縝密,看似隨意一問的話里,卻是藏著鋒芒,步步為營,她已經(jīng)盡量避重就輕的回答輕歌的問題,還是沒逃過那雙智慧雙眸的逮捕。
這一刻,女子的心,跌入了深淵。
想起她那奄奄一息的夫君,女子的眼底,盡是絕望。
輕歌放開了女子的下巴,雙手環(huán)胸,道:“雪靈珠我不可能給你,你且說說看,你丈夫受了什么傷?”
如今,與幽冥島有聯(lián)系的就只有女子一人,輕歌日后還要去幽冥島找夜菁菁,她當(dāng)然要留著對幽冥島熟悉的女子。
女子的話,對輕歌有很大的影響。
就算她再有萬全的準備,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魯莽的闖入了幽冥島,只怕要落得和那些歷練之人一樣的下場,任由鮮血被黑暗元素吞噬。
女子雙眼有一瞬的痛苦,片刻后,她低下頭,說:“他沒有受傷,只是被下毒了,樟母毒。”
“樟母毒?”輕歌黛眉揚起。
“樟母毒是幽冥島里毒性最為劇烈的毒。”扶希道。
輕歌轉(zhuǎn)頭,詫異的看著扶希。
扶希娓娓道來:“幽冥島之所以被稱之為死亡之地,很大的原因是幽冥島里的毒障,有時,幽冥島里的空氣都是含毒的,隨便吸入鼻腔,五臟六腑都會立即衰竭,唯有被黑暗氣息侵蝕過的人,才有對抗毒障的能力,但是,依舊有一些毒障,是他們的天敵,樟母毒就是其中之一,樟母沼的藤蔓,和普通爬山虎差不多,然而,若是將樟母沼的葉子粉碎,吃入體內(nèi),必將中毒,起先的半年,與常人無異,但是半年之后,中毒之人的四肢,會逐漸潰爛,皮膚潰爛后,五臟、六腑、骨髓、筋脈,都會被腐蝕……”
“這么毒?”輕歌朝女子看去時,女子已經(jīng)掩面抽泣。
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親眼看見心愛之人的軀體潰爛呢?
此時,輕歌體內(nèi),永生石里浮動著淺白色的煙霧,英武侯的聲音自永生石里傳出,出現(xiàn)在輕歌的精神世界,“樟母毒,用雪靈珠和靈石的治愈能力相輔相成,可解其毒。”
靈石!
千年幽靈玉!
輕歌當(dāng)初在青石鎮(zhèn)賭石時,賭到了一塊三系靈石,便是千年幽靈玉,擁有防御、攻擊、治愈三種屬性,堪稱為靈玉石!
雪靈珠和靈石她都有,只是……
千年幽靈玉是罕見的三系并存,想要召喚出靈玉內(nèi)的玉魂,傳統(tǒng)的精血契約是沒用的,需要遠古之物,火炎晶!
可遠古之物多難得,鳳毛麟角都難以形容火炎晶的稀罕。
至于傾城骸的擁有,也只是輕歌瞎貓碰上死耗子,踩了狗屎運而已。
雖說運氣是實力的一種,但她不能一直依靠運氣。
故此,之后千年幽靈玉就跟沒用的石頭一樣,被放置在輕歌的虛無之境里。
“我能用另一種方法救你丈夫的命,但是,我需要……火炎晶!”輕歌與女子說道。
“火炎晶?”
女子驚喜過后,雙眼沉寂了下來,猶如死灰,“那不是遠古之物嗎,怎能得到?”
“遠古之物又如何?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要好,我會動用四大帝國的力量,地毯式搜索火炎晶的存在。”
說至此,輕歌眉頭輕蹙了起來,“不過,你丈夫似乎不能再等下去了。”
火炎晶興許能夠找到,但是女子丈夫的身體不會因此而停止?jié)的步伐,說不定幾年后輕歌真找到了火炎晶,可女子丈夫的肉體早就潰爛,成了一堆白骨。
“一年!”
女子道:“還有一年的時間,若是一年已過,還沒找到解救他的方法,我夫君就真的要死了,離開幽冥島之前,我拜托幽冥島的一名老者,將他的心脈和重要器官護住,以老者的能力,只能護住一年。”
“一年?”輕歌沉下眸子,“時間很緊迫。”
“火炎晶當(dāng)真能救我夫君的命嗎?”女子將信將疑。
“火炎晶不能,但是與雪靈珠的治愈之力搭配,就能化腐朽為神奇。”輕歌說道。
千年幽靈玉是她的底牌,她不能隨意的透露出去。
何況,當(dāng)初她用精血與靈玉契約時,天降異象,浩浩蕩蕩,只怕如今各大勢力之主都在找激起這樣景象的人是誰。
她若是把幽靈玉的事說出來,便是自投羅網(wǎng),給自己下了一步無路可逃的死棋。
聽得輕歌這般說,女子心中的疑慮才消失了。
輕歌又問了幾句,“幽冥島內(nèi)可有出現(xiàn)一個少女,旁邊還跟著個少年,少年雙眸碧藍,像海一樣……”
女子搖了搖頭。
見此,輕歌也知問不出什么關(guān)于夜菁菁的事來,便讓銀瀾給女子找了間屋子先秘密的住著。
銀瀾是夜府的婢女,輕歌曾經(jīng)在北月時,銀瀾也算是她的貼身侍女,忠心耿耿。
當(dāng)初管家林塵出去歷練后,也把夜家的事給安排妥當(dāng)了,留下了個阿努來管理夜家,阿努以輕歌馬首是瞻,后為了輕歌行方便,把信得過的婢女銀瀾調(diào)遣在輕歌身邊。
銀瀾安排好女子的住所后,站在輕歌房門前,有些拘謹,有些激動。
不論怎么說,輕歌都是她的小姐,她也算是見證了輕歌的成長。
只是這個小姐,很忙很忙,忙到連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銀瀾!”輕歌突地出聲。
銀瀾當(dāng)即走了進去,“侯爺。”
“這是什么?”
輕歌玉指所向,卻見屋子的旮旯處,匯聚著許多狐貍,地上有一灘暗紫的血跡,或白或紅或紫的狐貍們,爭先恐后的舔著血跡。
其實,那血跡早已干涸,可他們依舊不遺余力的舔著,像是人間最美味的食物。
精神師女子離開后,輕歌準備沐浴休息,卻是看到一群狐貍——
當(dāng)即,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虛影,若隱若現(xiàn),如一團紛然的火,那是她的小狐貍。
銀瀾走了進來,看著狐貍們皺了皺眉,單膝跪下,“侯爺,自從你去迦藍后,這里就出現(xiàn)紫色液體,奴婢想了很多辦法都擦不掉,風(fēng)月閣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磚,都是青陽大師打造的,奴婢也不敢拆掉。”
奇怪的是,狐貍種族的靈獸,在帝國之中算是絕種了,怎會出現(xiàn)在北月?
輕歌離開北月,風(fēng)月閣一向是銀瀾打掃,她也沒看見過狐貍出沒。
忽的,一只雪白的狐貍,搖晃著屁股一顛一顛的走至輕歌身邊,似是想朝輕歌身上爬去,胖乎乎的肉團,卻是四肢朝天的摔在地上,怎樣都翻不了身,可愛極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輕歌眼眸柔和了幾分,她把小狐貍抱在懷里。
小狐貍舔了舔輕歌的手。
輕歌眸光顫動,她看了眼銀瀾,道:“你先退下吧,不必在門外守夜,回房好生休息。”
銀瀾?yīng)q豫不決,想說擔(dān)心輕歌的安危,可是以她的實力,就算是刺客來了,也只是個幫倒忙的。
銀瀾酸澀的離開。
房門關(guān)上的剎那,坐在桌上的扶希,湊近輕歌,摸了把狐貍的毛,突地,溫順乖巧的狐貍呲牙咧嘴,兇神惡煞的朝著扶希嘶吼了一聲。
似乎,它的溫柔,只屬于輕歌。
“姐姐,你知道妖王嗎?”扶希勾唇笑,問道。
輕歌默。
“妖王的血,是猩紅之色,若他釋放出的血液里,加入了妖王之力,血液就會變成高貴的暗紫色,三個月的時間,這灘血跡,能孕育出新鮮的生命,生命和妖王差不多的種族……”扶希道。
輕歌撫摸著狐貍毛的手,僵住。
這些狐貍,是姬月留下的?
“但是你知道嗎,妖王的血難得可貴,失去了一灘紫色的血,就相當(dāng)于從他身上拔掉了一塊骨頭,那種痛和失去的力量,無法想象。”
扶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此刻全都聚集在輕歌腳邊擠破腦袋“要抱抱”的狐貍們,道。
輕歌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能沉默。
那個人,似是遲早知道自己要離開,便用血液,孕育出純種的狐貍,代替他來陪伴她。
輕歌的心,仿佛被撕裂開,生疼。
可這點痛,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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