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心中一驚，那毛骨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清明繼續替她撥拉掉頭上落的雪片，“怪我怪我，為了讓你忘掉，又讓你想起來了。”
　　九千搖搖頭，“我想到那個冰上滑冰。”
　　“好啊。”
　　兩人手牽著手，在冰上一會兒滑倒，一會兒又轉圈的，玩了大半天，最后時坐到雪地里，這時已不見黃色的沙土，一片銀裝素裹，都辨別不清方向了。
　　清明也開心的哈哈大笑，最后躺在雪地里，望著天。
　　九千回頭，環顧周圍，遠遠看到兩三個人，她仔細盯著，手打著清明的腿，叫他起來，“看，那是白石城的人么？”
　　清明皺眉，一下按著九千的頭，“糟了，快躲起來！”
　　“唔”九千臉直接被按在雪里，又冷又濕，也喘不上氣，“干嘛啊？”
　　“是祁國的士兵，他們居然在這日子來巡邏了。”清明說得急促，按著九千腦袋的手慢慢松開些，“你忍一忍，我們最好別被發現，不然要被帶到他們的駐扎營地了。”
　　“嗯……好……”九千被壓得難受，低著頭，什么都看不到，“哎，你放開點，我看看。”
　　“等一下，他們走了。”
　　“咦？”隨著頭和脖子的解放，九千終于又抬起頭，看著一片白茫茫之中兩個人影漸行漸遠，只是那兩個人身高相等，步姿挺拔，想來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走了。”
　　“他們是在巡邏，可能是那邊有了異常，一會兒還會回來的。”清明說完，朝一個地方看了一眼，“我知道這附近有個雪洞，我們進去躲一躲。”
　　清明倒是輕車熟路，九千跟在他身后，揪著他的衣襟，像個小孩子，也像只小動物。
　　不一會兒，一個巨大的有些嚇人的雪洞呈現在眼前。遠遠望去像是一只大怪獸的張開的大嘴，上面流瀉而下的冰柱就像是牙齒，現在被白雪包裹覆蓋住，看上去有些壓迫感。
　　“進來吧。”
　　“這里是……雪洞？”
　　九千有些卻步，莫名地感到恐懼，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雪再大些會不會塌陷下來？”九千常年住在山上，可以看出這并不是山石自然形成的洞穴，而就真的是因常年的寒冷和冰雪而被雪堆砌而成的冰峰。所以，若是冰雪熔化了，一定脆生的塌落下來的。
　　“是啊，快進來吧。”清明輕輕松松走了進去，像回家一樣，又轉身，揮著胳膊招呼她，“快進來，比外面暖和，也避風。”
　　九千看著清明興奮的樣子，忽然鬼使神差地，什么塌陷啊，雪崩的都不想了，腳步不聽使喚似的，就進去了。里面倒也確實很暖和，還意外地很干凈，沒有泥濘，“你來過這里？”
　　“是啊。”清明找了塊大石頭就坐下了，背倚著雪洞的壁，“以前還在這里過過夜嘍，快也找個地方坐吧。他們巡邏要到夜里，但是呢，我們這個地方是兩國交界處，被發現也可以朝那里……看到沒有，躲進去，那就是咱們辛國的地界了，他們就沒權利抓我們。”
　　九千順著清明的手勢，朝雪洞深處看去，滿目銀色包裹下一片漆黑，仍然陰森恐怖。她搖搖頭，她可不想進去。
　　“放心吧，他們不會進到這里來巡邏的。”清明說得悠哉悠哉，坐在那里像坐自家堂椅，“我們不出去就行了。”
　　九千皺眉，盯著他，“你背涼不涼？”她還一直穿著他的衣服，看到清明毫不在意地倚著墻，因為體溫，化了的雪水都濕了他的背上的衣服。九千一來看著清明就覺得涼，二來怕雪化的多了，洞真塌了。
　　清明嘴角微彎，莞爾，“你涼不？”
　　九千聳聳肩，也找了一塊大石頭，但她可不敢倚著雪的墻壁。這一坐下，整個人松懈下來，禁不住打了個哈欠，“我不涼，就是有點累了。”
　　“這有毛氈，睡會吧。”
　　“咦？”九千驚奇地抬頭，望了一眼這雪洞，想象不到竟還可以在這里睡覺？怎么睡得著？
　　“很奇怪么？”清明笑著拖出一個大毛氈毯，下面鋪著厚厚的稻草，且不是松散，而是特意打成捆，排成排的，像是張小床，上面再鋪上大毛氈，并不會潮濕。九千不看這小床還好，看了整個人更困倦，更想睡了。
　　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毛氈厚厚的一大塊，當然暖和了。這小床其實也不小，足夠兩個人躺在上面睡覺的了。
　　“我知道你顧慮什么。”清明沒等她說，打了個響指，兩三步又跑到一個角落里，拿出四根竹竿和一塊油布，“放心吧，我給你搭個賬篷。”
　　“你……”九千有些想不到他會如此周到，其實，她所認識的清明一直是如此周到勤快的，每一次都細心周全，只可惜，他要娶的是別人。九千想到這里，便胸悶氣短，看著清明忙碌的背影，也不感動，只剩生氣了。她于是坐到一旁，也學他的樣子翹起二郎腿，腳丫還晃悠著，故意不看他。
　　“可以睡了……哎，你一個女孩子這樣叫什么樣子？”清明回頭看他，皺起眉頭，走過去，一腳踢掉在她腳底上，迫使她坐好，“不是困了嗎，去睡一會兒，等巡邏的走了，我叫你。”
　　“我怎么睡得著……咦？”九千一看嚇了一跳，沒想到短短時間內清明竟似真的給她搭好一個床一般。四根竹竿支撐著一塊大的油布，油布垂下，將床四面遮個嚴嚴實實，只有一面兩邊撩開了個口，隱約得見里面是一張舒適的床，且不知清明又從哪里變出來個枕頭。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她似乎真的沒有理由不進去睡上一覺。并且，似乎更是因為看到這張床，惹得她更困倦乏力了，好象連坐都坐不住，非得躺進來才罷休的樣子。
　　“看什么看，要看進去看。”清明對她倒也從沒太過小心翼翼過，拉起她的胳膊，迫使她站了起來，又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兩三步來到床前。她嘆了口氣，轉身，“那我只睡一下，等他們走了你一定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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