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筱筱那一刻顯得格外沉穩和老練，她目光中透出的是被打敗的頹喪感，“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我們暈倒的那段時間對我們做了什么。總之，我們醒過來，身上綁著繩子，身上……沒有穿衣服。”
　　“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九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醒過來，我和唐瑛身上一絲不掛，還被捆綁著。”筱筱搖搖頭，阻止九千問下去，她只是選擇自己繼續說，“我們也沒有見到他們的面孔，他們說自己是別國的細作，究竟是哪個國的，我們也不知曉。”
　　“再然后”筱筱嘆了口氣，那一瞬間，她仿佛已不再是玉鉑山上那個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了，也不再是白石城里初識相愛滋味的小少女了。她被現實打敗了，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征服了，她認命了。
　　“再然后，他們用我來威脅唐瑛，又用唐瑛威脅我。”筱筱續道，“要我們為他們做事，可究竟做什么，那時并不告訴我們。我們若是不從，便有法子對付我們。可若是我們做得好，讓他們順利成了事，他們居然說可以救治和唐瑛的毒和內傷，還有他的眼疾。”
　　“這太誘惑人了，是不是？”九千挑眉，她知道，若是換作她，她也不知如何取舍？她只知道，若是用自己的犧牲，換來清明的生命，或許她是愿意的，但清明一定不愿意。但若是那個要被拯救的生命，換作是唐瑛，筱筱一定愿意，而她不愿意。
　　“是啊。”筱筱長長吁了口氣，終于，在說了這許多話之后，正眼看了一眼九千。九千并沒有看她，她便再度垂睫。
　　“所以，你答應他們了？”
　　“不！”筱筱急忙搖頭，又抬起了頭，與九千四目相對，“千，你相信我！那提議雖然誘人，但一群來路不明之人，我怎會輕易就答應？更何況，他們究竟要我做什么，我們做不做得到，都還是未知？并且其實……”
　　筱筱說了一半，又苦笑，“其實，他們既然是別國的細作，要做的事還能有什么呢？無論細節是什么，其結果和目的必定是要損害辛國利益的。我在皇宮里居住，他們要利用我們的身份，不是更明顯，要我在皇宮中興風作浪？我真的不想做任何對不起你和皇上的事。”
　　九千挑眉，沒想到得到是這個答案，“那后來，為什么又做了呢？”
　　“我們……”
　　筱筱說到這里，嘴角抽搐了兩下，她緊咬著嘴唇。那是在極力抑制住眼淚和嚎啕大哭的舉動，九千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任何細微的小節，她都不會不知道。甚至，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九千胸口起伏，也在極力抑制自己心軟。但最終還是拍了拍桌子，“說出來吧。”
　　“他們把我們關在牢里，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個什么地方，居然有那么多刑具，那么多各種各樣的牢房水牢。”筱筱像是想起了可怕的回憶，坐在那里，捂著耳朵，拼命搖頭，終于哭了出來。
　　“筱筱！”
　　九千上前，并沒有想那么多，站起來，將筱筱一把抱住，讓她在自己懷里哭。
　　“九千……我真的不同意……哪怕是因為唐瑛，我也不同意……”筱筱邊哭邊說，泣不成聲，“唐瑛也不同意……他知道我們不能做錯事，他知道，我也知道……可是他們……他們對我們……”
　　“別說了！”九千自知此時心軟或許是個錯誤，但她實在不忍心看筱筱這樣受心理的折磨。若是她再不能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她不會不原諒筱筱。“算了，筱筱，別說了，別想了。想起來痛苦，就別想了。都……過去了。”
　　“九千，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清明，對不起皇上……”
　　“好了好了。”九千越發溫柔地安慰，不再追問，讓筱筱哭個痛苦，發泄出來，“別說了，也別想了……該忘的，就忘了吧。”
　　“公主殿下！”
　　“咦？”
　　門口傳來一聲低柔的聲音，九千抬起頭，門口隱約有個身影。她才想起來，自懷疑了劉媽媽，又打發她去幫廚后，九千就對這宮里的宮女太監沒一個信任的。她于是將其他的人也都各歸各處，幾乎算是驅散了所有人。此時皇宮是她作主，也沒人敢硬往她住的院落地塞人伺候，但她卻只是差不多找回了過去的生活，也不覺哪里不方便。但是，由于，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那賈昆和賈冷又不在了，使得御林軍統管著實害怕，堅持要派兩個死士，化妝成宮女的模樣送到她這里。既可以照顧她，也可以保護她。
　　“你是……”
　　“奴才叫窕云。”那打扮成宮女模樣的死士，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繼道，“王大人派奴才來伺候和保護公主殿下，敢問殿下，現在可否需要給筱筱姑娘準備一點吃的？”
　　“這……”九千感到尷尬，她也第一次見到如此全能的死士。這窕云看上去小巧鈴瓏，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知是如何做上御林軍手下的死士的。她想了想，又低頭，見筱筱聲音已不再嘶啞，但還在她懷里臭抽泣。于是道，“吃的不必要了，你先出去吧，走遠一點守著。”
　　“是！”窕云只是執行命令地那般，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行了禮，又倒退著向后，準備關門。
　　“等一下！”九千喚住她，又向屋外張望，“另一個呢？”
　　“奴才在這里！”進來的居然是一個小太監，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喜人，手里拿著拂塵，彎著腰，“公主殿下，奴才叫小耗子。也是王大人派來保護娘娘的。”
　　“你……”九千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有心問，又不太好意思。
　　“奴才是個閹人不假。”小耗子似乎是明白九千的疑惑，率先就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九千點點頭，“好了，這里暫時不用你們，去吧。”
　　兩人旋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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