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六道城門失守了，就等于辛國失守了。”九千看著奏折，思忖著，像是對自己說的，也像是在問下面的大臣們，“難道敵人攻到了皇宮腳下，辛國就亡國了么？”
　　九千問得太過直接，下面的大人們只是交頭接耳，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片刻后，還是張大人率先行禮，向前一步，“殿下，基本上，是這樣。”
　　“哦？”九千挑眉，目光終于從奏折上移到了那群大臣們的臉上，在他們每一個臉上各掃了一遍，“真的是這樣嗎？”
　　那些大臣們，被看得心里發毛，有的點頭，有的搖頭，有的脖子僵住了，什么表示也沒有。只除了一個人周老。
　　“你們，恐怕不是這樣吧？”周老回頭掃了他們一眼，又用肘頂了頂張大人，像是在使眼色。
　　“啊……”張大人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像被提了個醒，便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殿下，殿下，臣……”
　　“想起來了么？”九千看看他，又將目光投向下面的所有大人們，“你們掛在嘴邊上的藏寶圖，藏寶圖，你們以為是我自己樂意被血咒刻在身上的么？那時候你們在哪兒？你們每一個都在哪兒？”
　　九千咄咄逼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些大臣們，便忿忿跪地，連連稱自己有罪。
　　“周老，這里你資歷最老，你倒說說看。”九千挑眉，拋出一個難題，針對著一個人，“當年，兵臨城下之時，難道不是六道城門也失守了，那時發生了什么事？我辛國是又怎么保住的？”
　　“是，是！”周老老雖老，但沒有那種顫巍巍的姿態，動作緩慢，但每一個都十分堅定，他本就站在最前面，行了個禮，抬起頭，回憶著，“當年，還不是黃老將軍守城，是另一位姓朱的武將，朱將軍也是名驍勇善戰的大將軍。朝中都說，由他守城，我辛國的城門堅不可摧。可正是如此，大家都疏忽了，待得知消息之時，最后一道城門也已失守，而朱將軍，則早已戰死沙場。”
　　“到底是什么原因？”這上九千都很好奇，這么厲害的大將軍，卻守不住城？
　　“具體的原因，無人知曉，有一個說書人胡編亂造，說是朱將軍通敵叛國，在沙場上已倒戈。后來會傳聞戰死，是因為他與敵軍談不攏，想反悔，才被殺的。”周老說，“那個說書人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也無人知曉。但軍中將士們聽聞這個消息，都群起而攻之，不認可這樣的野史。后來，那個說書人莫名其妙就死在了京師的小巷里。”
　　那也再明顯不過了，一定是有人暗殺了那個說書人。九千如此思忖，想來，說書人說的也未必不是假的。
　　“那時來攻打辛國的，也是幾個小鄰國聯手么？”
　　“當然不是。”周老搖頭，“即便是那個時候，皇宮失守，岌岌可危，這鑰國嘉國和羽國，三個小國也都還不敢輕舉妄動。本是乘火打劫的時候，可這鑰國照常做事，不參與，只是通商的往來還沒有關閉。而嘉國和羽國就更膽小了，既然關上了城門，對自己國中的百姓實施閉關政策，不許出門，而出門在外的百姓，自然暫時也回不了國了。”
　　“至于當年攻打我們辛國的”周老頓了頓，聲音低沉，喑啞，“是一個叫洛國的小國。”
　　“洛國？”九千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印象并不深，因為無論正史還是野史中，這個名字都出現的極少。
　　“不錯。”周老點點頭，“正是這洛國，當年國力強盛，與我們比鄰而居，辛國有許多百姓與他們有貿易往來，邦交也十分頻繁。那時，先皇與洛國的的國君還曾商量過，要和親，以鞏固邦交。”
　　“和親？”九千聞言一怔，當時的伊澤是太子，且只有這一位太子。而想必，那個和親的對象，恐怕指的就是她了。九千想來哭笑不得，如果辛國不被攻打，那她便是嫁出去和親的命運。而終止她和親命運的，居然是一場戰爭和一個血咒？
　　想來想去，怎樣都是她倒霉？
　　“然后呢？”
　　“洛國毫無征兆地就發動了戰爭，當時，他用了計謀，哄騙了駐守的朱將軍。”周老說，“因為兩國邦交往來甚密，朱將軍也是一時掉以輕心了，那些洛國的人，化妝成普通的商人，拿著通關文諜，帶著大隊人馬，就駐扎進了第七打城里。城里不大，住的也都是士兵。于是，入了夜，他們給我們的士兵放了迷藥，士兵們都暈了，幾乎是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殺了整整一城的士兵。朱將軍帶人逃到了第六道城門。只是因為匆忙，毫無懸念地，第六道城被有備而來的洛國人打個落花流水。朱將軍受了傷，帶著不多的幾個副將，又逃到了第五道城。”
　　“第五道城里，朱將軍就有所準備了，也提前放了信鴿，放了消息。”周老說，“第五道城中，有一個副將，正確前不久戰死的黃老將軍。那時他年紀也不老，他的兒子，就是現在守城的小黃將軍還未成年。時光荏苒，誰也沒想到悲劇會重來？”
　　“古來征戰幾人回，何必說喪氣話？”張大人插了句嘴，皺眉，“你莫再感慨了，說正經事。”
　　“是，是！”周老的話，不知是對九千，還是應付張大人的，連連稱是后，才繼道，“第五道城有黃將軍和朱將軍同時守城，支撐了十七八日。那時，皇宮也已派出了更多的將領，幾乎是全部的，因為想攻陷皇宮很容易，但攻陷城門就不容易了。只是誰也沒想到，宮中居然也有內鬼！”
　　周老本是使與世無爭的性子，總是一無昏昏欲睡的模樣，但說到這里，居然義憤填膺，聲調里帶著氣勢。而說到這里的同時，剩下的那幾個大人也都紛紛交頭接耳，其實，其中不乏一些年輕人，年齡也都不到三十歲，當年的戰事發生之時，他們都也還是少年的讀書人，最多只是經歷過戰亂，卻不了解那時的詳情，聽得也是津津有味的。
　　“內鬼？”九千更關心這事，因為這幾乎成了伊澤走之后，她與之戰斗最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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