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開演
蘇辛夷回來之前,在一家藥鋪買了一包巴豆粉,一包迷香。
這種三不管地帶好處就是,即使你買這些害人的東西,也沒人管你。
她干不出殺人放火的事兒,但讓人拉得死去活來,睡得昏天暗地還是可以的。
她本來計劃半夜把這些人迷暈,然后等陸光儀來后,別打擾她演戲。
再把巴豆粉放到他們平時飲用的水缸中,明兒一早,她已經(jīng)回了端靖侯府,順道再送他人一份拉稀大禮。
但沒想到,天助她也,人居然都不在,省了一包迷藥,說不定以后還有用。
她找到平時這幾人用的水缸,一邊哼著不著調(diào)的調(diào)子,一邊將巴豆粉灑到了水中。
“想把姐賣了?先把腸子給姐拉出來吧。”
說完,將紙包團巴團巴,往袖中一塞,轉(zhuǎn)身邁著八方步,就準備去找個合適的場地,等著陸光儀過來開演。
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她便看到院中還站著一抹黑影。
今晚是半月,月光凄冷低迷,再加上整個宅子的破敗,整個環(huán)境乍一看,如同現(xiàn)實版的蘭若寺。
但蘇辛夷沒看到小倩,只看到一抹高挑瘦削的身體,立在月光下,清冷,卓然——
蘇辛夷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衛(wèi)無淵。
剛才得意忘形的八方步瞬間縮回了內(nèi)八:“衛(wèi)……衛(wèi)大人?”
月光下的衛(wèi)無淵整個人散發(fā)著淡淡的白光,如果只看長相,真的像一塊溫潤的玉。
但雙眼卻如今晚的月一樣清冷。
蘇辛夷緊張的握緊了雙拳,他是大理寺少卿吧?大理寺若算起來是不是和現(xiàn)代的最高法院差不多?
她剛才算不算犯法?
哎哎,這不是重點,重點他為什么在這里?
蘇辛夷的思緒亂七八糟,叫了一聲人后,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最后只有一個念頭,剛才她那德性,是不是把好不容易立的淑女人設(shè)給崩得一點都不剩了?
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好像總是這么丟人?
一些在她本來認為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突然從四面八方地涌進腦子,最后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直至衛(wèi)無淵開口:“為何不去尋我?guī)兔Γ窟@件事,我也是當事人。”
蘇辛夷說不出來話,為什么要尋他幫忙?
他怎么就成當事人了?
見她不說話,衛(wèi)無淵往前一步:“明明已經(jīng)跑出去,為何要回來,不知道可能再次羊入虎口嗎?”
蘇辛夷:“……”
他再進一步,兩人咫尺之遙,月光下,他的眸光漆黑,如淵似海:“還是說你想回來等端靖侯府的人后悔來接你?”
每次直視這雙眼睛,蘇辛夷都有種要被淹沒的感覺。
她直覺地避開視線:“算是吧。”
衛(wèi)無淵突然沉默,他近距離地俯視她,可以看到月光下,她華麗柔美的側(cè)顏線條,如同畫師筆下最成功的一筆,將世間所有美好都收籠在這一條線中。
可是現(xiàn)在這最美好的一筆,卻在向一個他所不愿的方向延展開去。
“你舍不得侯府的榮華富貴?”
蘇辛夷剛要說怎么可能,突然聽到大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而來的是,熟悉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辛夷?辛夷?”
陸光儀來了!
不能讓他看到衛(wèi)無淵在這兒,不然計劃就泡湯了。
匆忙一下,她一把握住衛(wèi)無淵的手,將他拖到手缸后來,難得大膽地拽了著他蹲在缸后:“噓,別出聲,等我們走的時候,你再出來,不然你名聲就完啦。”
衛(wèi)無淵這輩子沒做過這么偷雞摸狗般的動作,剛想說“我在這里堂堂正正查案,為何要躲藏”。
但一聽到什么你名聲就完了,便愣住了。
難道她不該想一下自己嗎?
這一愣,再出去,好像已經(jīng)不合適了。
他看著蘇辛夷小跑著,跑到他對面的角落,剛才還神奇活現(xiàn)的樣子,一下子變得惶恐而嬌弱,雙手抱著肩膀,在那瑟瑟發(fā)抖。
這個形象,突然與剛才他看到的那個往缸里倒巴豆粉,倒完還囂張地邁著八方步的樣子重合,瞬間有點凌亂。
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
陸光儀邁進這間破敗宅子的瞬間,眼中閃過明顯的嫌棄,腳步甚至有幾分猶豫。
但當看到抱著肩膀正縮在屋檐下瑟瑟發(fā)抖的蘇辛夷時,想了想,又邁了進來。
嫣娘說的沒錯,沒有女子不愛英雄,他若這個時候把人救回去,定然是對他死心踏地。
來的路上,他正好遇到侯府正在找人的家丁,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雖然聽說七巧仙會時,蘇辛夷和衛(wèi)無淵舉止親密,他心中也是十分不高興。
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因為他出手相救,讓蘇辛夷再轉(zhuǎn)回他的懷抱,不就等于他贏了衛(wèi)無淵?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后,便再也抑制不去。
這些年,他被衛(wèi)無淵壓得太難受了。
“表哥,表哥。”
蘇辛夷看到陸光儀進來,如同一只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朝他飛奔了過來。
本來制定的計劃是,一下子要飛撲到了陸光儀懷中,這樣才能更加表現(xiàn)出她的驚慌害怕。
但黑暗中有只眼睛一直盯著她,她突然就撲不過去了。
在離陸光儀三步左右遠的時候,最后選擇了個就地撲倒,為了增加凄慘效果,故意將手心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原本細嫩的掌心立刻傳來鉆心的疼。
愣是幫著她多擠出了幾滴眼淚:“表哥……你終于來救我了,我沒有……我沒有和衛(wèi)大人舉止親密,我沒有……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啊。”
說完,蘇辛夷突然背后一涼。
她整個身體十分應(yīng)景地一顫,更顯我見猶憐。
大哥,我真不是搶你妹她男人,況且這個男人你妹她都不要了,別瞪了行嗎?
陸光儀瞬間情圣附體,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將人抱入懷中:“我當然相信你,別怕,別怕,我來了。”
被他一抱,蘇辛夷全身的汗毛都在反抗,費了好大的勁,沒本能掙扎,僵硬地任他抱著。
“表哥,這里的人殺了人,都被抓走了,我好害怕,可是姨姥姥說不要我了,把我趕出來了,我該怎么辦? 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感謝原主天生的綠茶體質(zhì),這臺詞說起來,竟是越來越順。
要是沒有后面那雙眼睛,她可能演得更加入木三分。
估計現(xiàn)在原本對她好轉(zhuǎn)的那幾分印象,又得成負分了。
唉,實在太難了。
陸光儀覺得自己的機會真的來了,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道:“沒關(guān)系,表哥在外面有住處……”
“表哥,你是想像對那個嫣娘一樣對我嗎?”MD!金屋藏嬌還藏上癮了。
陸光儀低頭對上她委屈,受傷,以及那種隱隱透著股決絕的味道的眼神,一時間晃了心神,話都說不出來了。
“表哥,如果這樣,那我寧愿……”
“你怎么可能和她一樣呢?我這就帶你回家,誰也別想攔著。”
“可是姨姥姥……”剛才的決絕又化成了一灘軟弱的憂心。
“沒事,祖母最疼我,只要我開口,她不會不答應(yīng)的,況且,她本來也很喜歡你,這次應(yīng)該只是太生氣了,你只要以后與衛(wèi)無淵斷絕來往,她便不會生氣了。”
蘇辛夷輕輕點頭:“……”
斷絕你妹,姐寧愿被衛(wèi)無淵嚇死,也不想被你惡心死啊,至少人家看著養(yǎng)眼又順眼。
難得的溫香軟玉,陸光儀有些情不自禁,空出一只手,抬起蘇辛夷的下巴,緩緩低下頭來。
想干嘛,一目了然。
蘇辛夷也愣住了,這貨是隨時隨時精蟲上腦嗎?
水缸后,衛(wèi)無淵右腿驀地將身體支撐半起。
就在這時,蘇辛夷突然揚頭,對著月亮,一個響亮的噴嚏,口水連著鼻水,瞬間噴了陸光儀滿臉。
她趁機就地一滾,爬離陸光儀的懷抱,一副捂著臉不能見人的樣子,轉(zhuǎn)了過身:“我昨天晚上一晚沒睡,今早便著了涼……啊呀,我沒臉見表哥了,表哥還是不要管我了……”
說完便又低低哭泣起來。
陸光儀剛閃過的不悅,一下子又被哭沒了。
站起來走到她身后,輕攬肩膀:“表哥怎么會不要你呢,你生病了,快隨表哥回家,看大夫。”
蘇辛夷手指露出一條縫,一副小心又委屈的樣子:“表哥真的不會嫌棄我?”
清媚絕倫的小臉兒,配著還未落凈的梨花雨,結(jié)合著這楚楚可憐中,又透出幾分小心的神情,陸光儀的心都要化了,哪里還有功夫生氣嫌棄。
“當然不會,辛夷可是表哥心中最最漂亮的小美人兒。”
暗處的衛(wèi)無淵胸口卻驀然被堵住了什么。
剛才見她躲開了陸光儀的親吻,他心中莫名松了口氣。
那時,他認為她是故意的。
可此時,他卻又不再確定起來,或許她就是這樣貪圖富貴的人呢?
以前她不就是這樣嗎?
幾次示好,能說明什么呢?
他什么時候這么天真了?
一股挫敗感,莫名地涌入心間,他緩緩閉上眼,吐出了口氣。
逃避從來不是他的行為準則,既然無愧于心,那便說清楚,以后再無瓜葛吧。
手撐著膝,他緩緩地自水缸后,準備站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朝著他這邊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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