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仿佛有股魔力，只要被他盯著，蘇辛夷就會覺得自己飄飄悠悠，像是跌入了一片溫柔的夢鄉。

以前還有無數的小針提醒她，那里并不是真正的溫柔鄉，可是現在小針沒有了，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幻了。

“你會對我做什么？”他淡淡地問，卻語調微揚。

蘇辛夷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現在她腦海里正在狂灑狗血，各種影視小說橋段。

男女主角掉到水下，在水下交換呼吸的畫面吧？

她尷尬地搖頭：“沒……就擔心當時我慌張的情況下，當時我昏迷的情況下，給您添麻煩了。”

她以為這樣說，衛無淵便會自動結束這個話題。

卻不想，他反而追問下去：“如果你對我做什么了，你打算怎么樣？”

蘇辛夷猛地瞪大眼睛，杏眼眼尾也跟著上揚：“我……我對您……做……做什么了？”

偏這時，他卻緩緩垂下了眼，沉默了。

蘇辛夷：“……”

不是，您別不說話啊，別嚇唬我啊！

沒了濃艷妝容的她，透著股讓人心疼的清爽純真。

因為緊張，額頭微微滲出一點汗，臉蛋微微泛著紅，是一種再怎么美的妝容都裝點不出來的美。

衛無淵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動了動，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目光。

但很快他又轉了回來，唇笑微微揚起，溫潤如玉：“想知道？”

他這樣一問，蘇辛夷卻有點猶豫了，甚至更加緊張，她不會真的——

“那就慢慢猜吧。”

就在她掙扎著要不要點頭的時候，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個答案。

當時，她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衛無淵，不會也被魂穿了吧？

她怎么感覺他在逗她玩呢？

他在逗她？在逗她？

她像是遭到了雷擊，雙眼瞪得圓圓的，好像瞪大一點，就能看到眼前的人的靈魂深處。

可她看到的依然是那個云淡風輕，溫潤如玉，看人一眼，就能把人拉進溫柔鄉的衛無淵。

馬車什么時候又開始使駛，她都沒注意。

待到了離端靖侯府隔關一條街小巷中，馬車停了下來。

衛無淵：“我不方便送你到門口，這段路自己走可以嗎？”

蘇辛夷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心里還在想，我到底有沒有對他做什么呢？

他讓我猜是什么意思？

是逗我？

還是嘲諷我？

如果是逗我，他為什么逗我呢？

他不像那種會隨便逗人家姑娘的人呀？

她迷迷糊糊地下車，車下青柳伸手欲扶她，她也沒注意到，自己手腳并用地就要往車下爬。

結果，馬車太高，她腿太短，腿下一個不注意，便直接滑了下去。

青柳嚇了一跳，正想上前扶她。

卻發現衛無淵比他快了一步，上身已探出來，正伸出手欲拉她。

結果蘇辛夷沒看到這只手，本能地往前一抓。

這一抓不要緊，更好抓在了衛無淵的腰帶上。

被她這么慣性一扯，腰間的那只束帶微微松動，她嚇了一跳，趕緊松手，卻又因為身體下墜本能地往前一抓，這回她沒敢抓腰帶，抓的是腰帶下面的衣襟。

結果，她好像又碰到了衣服下什么東西。

此時剛入秋，除了早上和晚上，秋老虎還很兇猛，時人穿得都不多，她抓的這一下，直接穿透了衣服。

雖然只是微微碰了一下，但——

蘇辛夷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找根白綾自盡了。

凌晨那次，可以理解為衣柜太小，可現在呢？

馬車這么大個地方，她抓哪不好？

哪怕自己掉地上，也比現在強啊！

“呃……”

迎著那片沉靜的深淵，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松開了手中的衣襟。

就讓她自由墜落吧。

可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拉住，整個人又被扯回了車上。

她聽到衛無淵淡然微揚的聲音：“看來你是很懂男人，知道他們哪里最脆弱。”

蘇辛夷猛地睜開眼睛，驚惶又絕望地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衛無淵卻笑了，笑容意夾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曖昧：“不是故意的？兩次？”

蘇辛夷徹底絕望了。

她想起了之前在衣柜里自己說表示理解的話。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帶著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壯士斷腕般的決心說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

說完，抽回自己的手，一個高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跑了。

那行云流水般的速度，那跳下馬車的英姿，把青柳都看呆了。

久久才回過神來，看向半蹲在馬車上突然笑開的自家大人。

不由得更加震驚起來，這——

還是他們家的大人嗎？

他跟在大人身邊也有幾年了，何時看到大人笑得如此開心過？

*

梅春小跑著回來，告訴尹丹月：“二娘子，剛才大少爺回來了，臉色非常不好看，身邊還帶著個人，奴婢沒看清楚是誰，二老爺和二夫人也回來了。”

尹丹月“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是嗎？那我們過去看看。”

張氏這事，她早有算計，若是張氏威脅衛無淵，衛無淵妥協，那么這便是她拿捏衛淺溪的籌碼。

若是張氏沒拿捏好度，這件事曝光了，那么蘇辛夷那丫頭便再也沒辦法留在侯府礙她的事。

同時，因為這件事，老太君對衛淺溪的憎惡只會更深，屆時她想再重掌內府事務，恐怕便再也沒機會了。

總之，只是說兩句話，什么事也不用做，左右都能解決敵人。

她朝著正院走去的腳步歡快無比，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和平時沒多大差別，可是眼神卻充滿著惡意的期待。

就在她一腳跨進正院時，面對著大門的廳中正響起一陣女子的哭聲。

她唇角再次往上揚了揚。

下一秒，神情卻突然變得焦急，跟著加快腳步朝著正廳走了進去。

一腳還沒跨進廳門，便先急道：“聽說表妹出了事，到底出了何事……”

跨進廳內的瞬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陸語已哭成了個淚人撲在劉氏懷中，老太君皺著眉坐在上位，端靖侯和楊氏坐在他左右。

三房兩口子都護在陸語身邊，二房夫妻則站在一旁臉色難看，特別是張氏，整張臉都是青的。

而衛淺溪也在，她和陸光儀站在一起，此時看著她，臉上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尹丹月心臟驀地往下一跌，不由看向了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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