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們的表情似懂非懂，也許他們還是太小了，不懂這種披肝瀝膽和家國大義。

        戎羽站起來，轉身，手掌下壓，“霜降”兩個字像安寧的咒語，一瞬之后，感染者的嘶鳴歸于寂靜，無數“紙片”紛揚飄落，只有發電機組轟鳴的聲響，像一曲哀歌。

        葉千陽震驚地緊緊捂住嘴巴，否則他就要嚎叫出聲：這是什么逆天的異能！

        三只崽崽也是大受震動的模樣，幼崽陸琮白最先反應過來，抱著戎羽的腿，就開始茶言茶語：“你好厲害哦，姐姐，在你身邊我覺得好有感全感，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呀�！�

        戎羽：“”

        戎羽摸了摸陸琮白的頭，心說你將來就知道怎么辦了。

        這時，系統傳來了提示音，使用“霜降”之后獲得的晶核，兌換成積分，足足有三萬分。可見這些在發電機組周圍游蕩的感染者，曾是多么高質量的人類。

        閃‘’光‘’彈的余光漸漸暗下來，戎羽在最后幾秒的光亮中緬懷，認真跟崽崽們說：“變異病毒給他們冠上了‘感染者’之名，但他們都是英雄，你們懂嗎？”

        嚴戟只覺得戎羽這個異能好酷，好震撼，對她的思想教育全程左耳進右耳出，只提煉了幾個關鍵詞，就回答道：“懂，要把感染者變成紙片人�！�

        戎羽：？

        沈星眸很會察言觀色，看戎羽的神情不對，就換了個答案：“懂，要把英雄變成紙片人�！�

        戎羽：？？

        陸琮白心說，我的異能讓你們回答也是白搭，便自由心證：“統統變成紙片人。”

        戎羽：？？？

        算了，毀滅吧。戎羽擺擺手，功成身退。

        --

        霍釗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推開了發電機組的金屬大門，預想中感染者蜂擁而至的畫面卻沒有出現，相反，里面是詭異的寂靜。

        年輕的隊員們面面相覷，全神戒備，霍釗率先進去，軍靴落在地面的一刻，傳來“嘎吱”的聲響，像踩到了某種相片質感的紙張。高瓦數探照燈掃過去，所見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一直跟隨霍釗的老隊員知道山腳下那次奇遇，驚道：“被紙化的蜂鳥無人機也是這樣！是那個異能者？！”

        霍釗已經從他的上司那里知道這種異能不是“紙化”，而是一種空間系異能，可以把三維空間壓縮成二維空間，非常強大，已被列為高度機密。眼前的一幕讓他清楚地知道，那個女孩兒，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大。

        “輸送能源，保證柴油發電機組正常運行。”霍釗交待完，就轉身沖了出去——她絕不會走遠。

        戎羽拖家帶口的，確實走得不快，所以當她看護著最后一只崽邁著小短腿爬進車里，關上車門，準備走向駕駛室開門上車時。

        “鏗！——”一顆子彈直直瞄準她的腳邊，濺起一地飛揚的塵土。

        戎羽一愣，抬頭看了看，遠處，霍釗雙手托著槍，一步一步走近，因為長距離的奔跑而不斷喘著粗氣。

        戎羽被毫無預警的射擊嚇了一跳，也來了脾氣，她反手摔上車門，向霍釗走去。

        葉千陽小聲：“那個”

        戎羽沒回頭：“車上待著，所有人。”

        霍釗托著槍，保持著瞄準戎羽的動作，聲音不穩：“果然是你�！�

        “什么意思，我剛幫了你大忙，成年人的社交禮儀懂嗎？應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咱倆相忘于江湖，懂嗎？”戎羽步步逼近，似乎完全不覺得他是夠級別的敵人，或者持著什么頗具殺傷力的武器。

        霍釗追問道：“為什么幫我們？”

        戎羽：“日行一善。”

        霍釗：“”

        “我本來想著做好事不留名，你非要追出來攙和一下”戎羽抬起手，指尖落在槍口的方向，下一秒，霍釗手中的槍就變成一張槍的平面圖，在風中打了個旋兒，飄遠了。

        她微微歪頭，問：“是想讓我殺你滅口嗎？”

        戎羽覺得，霍釗后來能當上一級指揮官，總不會一點變通都不懂，狠話說到這里，他差不多該識時務者為俊杰了。

        霍釗動搖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兒是軍部發了最高級別通緝令的叛逃者，但她剛才又確實出手救了自己和所有隊員

        霍釗難以抉擇，他說：“你得跟我回軍部一趟，我會像上級闡明你今天對我們的援助�！�

        她現在回了軍部，然后讓崽崽們在實驗室里長大？不可能。

        霍釗說著，就伸手去抓戎羽的手腕。戎羽經過上一世的歷練，身手本就不弱，無債一身輕的她又買了張“力量增強卡”。霍釗體能耗盡，本就是強弩之末，三下五除二就被她摜倒在地上。戎羽單膝壓在霍釗的胸腔之上，一手扼住霍釗的喉嚨，就要給他最后一遍警告。

        忽然，一個閃光的東西從戎羽寬松的衣領中滑出來——是那塊代表著“訶息”的銀牌。

        小巧的銀質牌子正面刻著持劍天使，非常有標志性，霍釗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初露鋒芒的賞金獵人團。

        霍釗沒想到這個女孩兒的近戰能力也強得驚人，他掙扎著問：“你叛出軍部，就是為了加入這種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組織？”

        “加入？”戎羽居高臨下，哼笑一聲：“我就不能自立為王嗎？”

        霍釗愣住了，但又覺得她擁有與這種野心相配的實力，他信了。

        戎羽觀察著他的神情：“居然信了，我開玩笑的。”

        戎羽覺得沒意思，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自己褲腿上沾著的灰塵，對地上的霍釗說：“總之，我不會害你們，其它的交給時間，好嗎？”

        女孩兒轉身的背影帶著篤定和堅毅，她身前身后絕不是要毀滅的東西，而是她要保護的東西。

        霍釗忽然頓悟這種矛盾感來源于何處，他問：“你身上背負著保密等級極高的任務，對嗎？你不能告訴我，又不忍心我的隊伍全軍覆沒，才施以援手，你是我們的人，對不對？”

        戎羽腳步頓�。骸啊逼婀值纳矸菰黾恿恕�

        “是潛入‘訶息’，探查這個組織，然后等待時機，和軍部里應外合，將其一舉殲滅！”霍釗越說越激動，這太合理了，他自己都信了�；翎撜酒鹕�，敬了個軍禮，對著戎羽的背影，朗聲道：“長官，慢走！”

        戎羽：算了，這個007的身份她認領了。

        “長官，等等！”霍釗又追了兩步，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忍不住勸道：“軍部將用虛擬身份在‘訶息’的通訊網絡上發布懸賞的事，想必你已知道”

        戎羽：這我還真不知道。

        “雖然任務地點是你熟悉的國家生化實驗室，但據我獲得的一些情報，那里太過兇險，不如先把這份懸賞讓給其他賞金獵人�！被翎撏嘎蹲约旱膬炔肯�息，是在給她“報恩”呢。

        “知道啦�！比钟饹]回頭，背對著霍釗擺了擺手，示意他原地解散。

        銀色越野車一個漂亮的擺尾，在揚起的塵沙間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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