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傳出老遠，配上劉婆子滿嘴噴糞的咒罵，忙活的村里人不由都停手望過去。

撇嘴的撇嘴，嫌棄的嫌棄。

劉老婆子越發刁鉆了。

小月才七歲，被阿奶嚇得躲到李氏身后眼淚汪汪，還不敢大聲哭。

“大嫂你也是，非惹娘不高興干啥？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娘既然說蝗神吃了不好，你就聽娘的吧！”馬氏抱著兒子黑娃歪在一邊的地上，不咸不淡的說一句。

劉小蔫今個又是昏迷又是打水的，快累死了。

醒了以后，為了躲值夜的差事，就一直裝死躺著，聽到動靜連眼皮也沒動一下，更不打算管。

撅著個屁股背對眾人，呼呼大睡。

李氏被打的頭偏到一邊，頭發零散的垂下來，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卻緩慢握緊。

馮老太看到她那個窩囊樣子就生氣，捂著胸口道：“爛泥扶不上墻的蔫貨，看一眼都能給我氣死。

她那窩囊樣子，別說劉婆子打罵她了，我都想去狠錘她幾下，錘醒她！

苦了小花和小月這倆丫頭了，攤上這么個沒種的娘！”

“好了，好了，少說少氣。”孫老太聽馮老太不斷氣的罵了一長串。

知道她這是恨鐵不成鋼，給人順順胸口，朝低垂著頭安慰小月的李氏看一眼。

重嘆口氣，“唉~她也是個可憐的，被婆家欺負了這么多年，心里估計快怕死那劉婆子了，不敢吭聲也正常。”

馮老太哼哼一聲，“她不吭聲容易，最起碼得護住兩個閨女吧，把人生下來了，  總得讓人平平安安長大。

不然咋配當個娘，畜生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崽子，她咋就不知道？”

以前是沒人幫李氏出頭，可上次在福壽村，村長老頭明明都站出來要給她出頭，想替她做主分家。

偏人家自己不稀罕，非要窩在劉家受窩囊氣，那還能咋辦？

她看一次就氣一次，就是心疼小月這丫頭。

她在娘家也不受人疼，吃不飽穿不暖，丫頭本來就比小子活的艱難，要是當娘的再不護著。

那丫頭在娘家的日子，就跟泡黃連湯子沒差別了。

就在眾人以為李氏又要忍著受著時，她安頓好閨女，轉頭拿起菜刀就朝劉老婆子劈去。

“死老太婆，你再敢罵俺們娘倆一句試試？看俺不砍死你。

你既然不讓俺們娘倆活，那就都去死，看誰硬的過誰？”

她手里的菜刀揮的虎虎生風，劉老婆子還沒反應過來，發髻就被貼頭皮削去，她捂著光禿禿的頭皮尖叫后退。

哆嗦著嘴唇子警告李氏，“李桂香俺是不是給你臉了？長本事了？

你個不下蛋的母雞，要不是俺們劉家仁慈，你早就被休了。

還敢跟俺賽臉？俺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你這么個掃把星進門。

生了兩個賠錢貨，還克死了俺家大蔫……”

“想休我？沒門！”李氏追著劉老婆子砍，“你們劉家害了小花的命，俺就要霍霍死你們，給俺家小花賠命。

死老婆子，俺忍你好久了，不讓俺們娘倆吃餅子、不給俺們娘倆喝水。

不就是想把俺們娘倆餓死渴死在路上嗎？俺告訴你，從今個起沒門！”

劉老婆子被嚇得哇哇叫，馬小仙驚得瞪大眼，想向村里人求救，喊了幾嗓子，發現壓根沒人來幫忙。

李氏的反抗，大家樂見其成，劉家除了李氏母女倆，沒啥好人，他們才不愿意去幫忙呢。

就是村長爺也是看著，沒立馬出手攔李氏。

聽李氏的話，劉老婆子對李氏母女倆忒狠了，分明是想活活餓死渴死李氏母女。

這樣狠毒的老婆子，被李氏追著砍也是活該。

村里人都不是傻子，聽到李氏的話，就猜出七七八八了，更不樂意去幫這個老毒婦。

甜丫抬眼看著李氏那邊，對李氏留在劉家的目的有了猜測，不過她不認同。

劉家就是個狼窩，待在那里絕不是好事兒。

李氏就是想替小花報仇，也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甜丫猜的沒錯。

李氏恨死了劉家，所以她才死活不分家，寧可搭上自己的命去霍霍劉家人。

馬小仙眼看著沒人來幫忙，咬咬牙上去攔李氏。

手剛伸出來就差點被李氏砍到，刀鋒擦著指尖砍過，她倏地縮回手，再也不敢攔了，只在旁邊高一聲低一聲的勸。

劉老婆子被追的呼哧帶喘，最后實在跑不動了才無奈服軟。

李氏喘著粗氣，猩紅的眼死死盯著地上的老婆子手里的菜刀用力劈下。

劉老婆子雙手交叉擋在脖子上，嘴里啊啊尖叫著。

在睜眼才發現，閃著寒光的刀刃堪堪停在她頸側。

李氏咬牙切實的聲音傳進耳朵，“死老婆子俺告訴你，以后再敢欺負俺們娘倆，不讓吃不讓和，俺就砍死你！”

“刀……刀，刀拿遠點。”劉老婆子后仰脖子抖如篩糠，覷著閃著刀尖，冷汗直流。

顫著嗓音答應，“以后絕不餓著、渴著你們娘倆了，你……你放下刀…太近了……”

“李氏，差不多得了。”村長爺瘸著腿一高一低的過來，適時開口。

李氏看到對上桑有福洞悉一切和帶著不忍的眼睛，眼圈騰地紅了。

握著菜刀的手劇烈顫抖，刀尖在劉老婆子的脖子留下一抹血痕。

被嚇破膽的老婆子，翻著白眼暈過去了，一頭砸在地上。

李氏手上的勁道也卸了，人跟著脫力跪坐在地上。

眼里積蓄已久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嘩啦啦往下淌。

馬小仙小心翼翼瞥一眼村長，又覷一眼嗚嗚哭著的大嫂。

小心翼翼蹭過去拿刀，手剛碰到刀背，菜刀就被收回，調轉放到另一只手上。

順勢背到身后，抬頭緊緊的盯著馬小仙，冷聲警告：“這刀以后就是俺的，誰也搶不走。

弟妹要是想要，大可以來試試！”

“不奪，不奪，大嫂你拿著吧！”馬小仙舉高手退后，認慫認的很快，扯著看熱鬧的黑娃轉身走了。

恨不得離瘋魔的李氏越遠越好。

“李氏，你這是何必呢。”桑有福嘆氣走過來，“劉家沒啥好人，你何必跟他們耗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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