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回府已有一月有余,這兩天府里很是熱鬧,來來往往的西洲名門,絡繹不絕。周生辰自回府之后,身體便已無大礙。雖他甚是不喜與權貴交往過密,但上門便是客。作為主人自當出門迎一迎,很多時候不是在前廳,就是在書房會客。
時宜大多時候還是會在寧軒閣的涼亭邊,畫荷練字撫琴,就如往常一樣,并無異樣。好似改變的是人,是心。
她總會有意無意的問起殿下,自塞外回來,也許她從不自知,這種微妙的關系,正在悄悄的變化侵蝕著她的心。
“香兒,殿下呢?這幾日好似格外熱鬧,府里來來往往,許是有什么事情?”時宜借故找個理由詢問著香兒,好似已經幾日沒有見過殿下了。
“我聽府里的林叔說過,幾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小南辰王自是從不愛過生辰,不喜熱鬧。可是今年正逢殿下大婚,好似并沒有特別拒客,好多達官顯貴借著機會送賀禮。不過殿下全部退回了,殿下自是清廉,愛民如子。為了退回這些壽禮,許是在內廳里又得寒暄幾句呢!
“殿下的生辰何時的事情啊!彪y怪從未喊她去前廳,周生辰自己不愿結交權貴,更是不愿她出門迎客。
“聽說是下月初二!毕銉汉苁菣C靈,不知是哪里來的消息。她自從進府便和府里的婢女們打成一片。
“周生辰的生辰。”時宜小聲的重復著,心口有一絲暖意,暗自竊喜。
“自入王府,殿下自是待我不錯,你說我可要準備些什么生辰賀禮?”
“無論小姐送什么,殿下必定都是喜歡。不過奴婢聽說,醉臥白骨灘,放意且狂歌。一匹馬,一壺酒,世上如王有幾人。想必殿下自是酒量不錯!
“在江陵宮廷的時候,就曾聽說過西洲的醉仙醇,自是一絕。那日陛下壽辰,御前侍郎進貢了此酒,陛下大悅,還給了他賞賜!
“可這醉仙醇,可遇而不可得。一年只此一壺酒,還需在規定的時間做出對子,以結交天下文人!
“自是不可多得,才最顯珍貴。香兒我們且去一試吧,不試試怎知道不可。若是不行,再去尋著其他東西也來得及!
翌日,清晨。
趁著王府大家還未起身,時宜和香兒,喬裝打扮一身男兒的樣貌,從偏門偷偷溜出府。
她們本就是這西洲的異鄉客,自是不認識這座繁榮似錦的城都。一路詢問著,早早的已有店家小販開門迎客。路邊叫賣著胡辣湯,街道上飄著香氣,是人間煙火延綿不絕。
“店家可知如意坊在何處。”尋一處攤販香兒詢問。
“兩位公子是外來客吧,直走大概三里路,然后左拐在涼亭后面有座江南水鄉的兩層小樓,便是如意坊。不過那里的老板娘芬姨,可不是好說話的。他們敬文人惜文人,以文會友,其他人,一律閉而謝客,算是雅悅坊!
“芬姨每一年都出對子,答對者可贈與這醉仙醇。只贈不賣尋,有緣人。今年的好似,還沒有公子能答上來。”熱心的西洲百姓滔滔解答。
兩人尋找方向走去在涼亭被兩名正在撫琴的女子,攔住是不俗套的青樓女子是雅姬。
“敢問公子何事來訪?”
“醉仙醇!
“哦聽公子的口音可是南方來的,即是文人請隨小女來!
如意坊的內廳極致繁華,清風典雅,別具一格。是江南水鄉的意境,格外春意盎然。一處處雅座女子們,亦是歌舞升平。
“這位是”芬姨一番打量眼神犀利。
“敢問這對子若答出來可算數?”
“我芬姨一諾千金,自是當然一炷香的功夫。”
時宜接過紙上寫著,兩處對子。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
時宜亦思考了許久,快一炷香的功夫。畢竟她曾在南蕭整理古籍,飽讀詩書,或者是說不知從何時起已讀萬卷書。自是不輸男子提筆,在紙上對道。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后始逢春”
“妙妙妙”男子從紗帳內走出,還沒等芬姨開口,青衣男子玉樹臨風器宇不凡。一看就是貴公子,芬姨則立刻退下,不敢多言。
“今年的醉仙醇,非公子莫屬。敢問公子大名?”青衣男子道。
“王姓!毕胫f沈氏許是會給王府惹麻煩,瑤且是王字偏旁。
“免貴宇文氏,公子可否樓上雅座一聚!
“感謝公子盛情邀請,今日出來些許晚了,要回去了后會有期!碑吘故桥⒆蛹,自是怕出錯被識破。與香兒拿著酒,一一作別,宇文公子追到了如意坊外喊住了她。
“敢問王姑娘家住何處?”
時宜駐足,猛的回頭,這一回頭自是證明了身份。
“其實小樓里便看出了公子是女兒身,世間女子能有如此,宇文氏冒昧了想與姑娘交個朋友,不知可否!
“不必了,我們小姐出自南辰王府。”這里是西洲想必報出了王府,公子自不敢在糾纏香兒護主心切。
宇文氏確實沒有糾纏,看著姑娘遠走的背影自嘆。
“妙妙妙有意思。”
回到府里好似未曾有人發現松了一口氣,偷偷回到寧軒閣。換好衣服,把酒藏起來,想著殿下生辰的時候拿出來定會喜歡。
不過兩日有余。
“殿下門外有人求見,自稱宇文氏!毙P來通報。
“哦可本王并未與宇文氏有所來往!敝苌揭唤z疑惑,宇文氏是西洲富甲一方的大家族,涉及頗廣當鋪青樓,胭脂水坊等。
“傳他進來吧去前廳!敝苌缴跏遣唤。
前廳內殿
“在下宇文氏,單名一個洛,參見小南辰王!
“免禮吧,宇文氏到訪所謂何事。”周生辰眼神掃過宇文洛。是宇文氏嫡出長子,在宇文一族中自是身份尊貴。
“前幾日在下遇見一女子,自稱出自南辰王府。在我那如意坊里拔得頭籌,贏走了今年的醉仙醇。姑娘自稱王姓,敢問殿下府里可有此人,宇文氏想”
“本王府里從未有過王姓女子!
“可那女子好似是南方的口音這”
“你是在質疑本王!敝苌铰曇艉艿,臉色鐵青,十分不悅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撒出。
“宇文少爺且回吧。”小廝答道。是逐客令。
周生辰臉色凝重,王姓女子,南方女子,他知道一定是王妃,是沈瑤。
可為何
是夜。王爺去了寧軒閣的方向,看見時宜在案臺上練字,是極其相似的字體。
“夜里光線不好,傷眼睛還是白天在寫吧!表槃萁o她多點了一盞燈。
“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后始逢春
這是你做的對子嗎?”周生辰看著紙上寫下的文字。
“你去如意坊了?”話音落周生辰的聲音是明顯的不悅,帶著威嚴。自入王府,也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同時宜說話。
“請殿下責罰!睍r宜立刻跪下。
北陳的夜里寒露自是重,看著跪在地上的時宜,自是心疼,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
“那如意坊,你可知是何處是煙花之地。你一女子竟喬裝出行,也不知多帶幾個侍從。你想去哪里可以直接和我說,要是出了意外如何是好!
想要說的重話一句也不曾說出口,道出的全是擔憂與心疼,或許還有夾雜著一絲宇文氏貿然登門的醋意,并未與時宜提及。
“殿下小姐是為了殿下的生辰禮。”香兒立刻跪下。
“殿下莫要錯怪了小姐。”一直在磕頭,
想著那些年他都會為她精心準備的生辰禮,從未間斷,也從未期許過回應。卻萬萬沒想到自嫁入王府的第一個年頭,她會用這樣的方式,在人生地不熟的西洲,為他準備的第一份生辰賀禮。一個不記得過往的她,一個完全接受了他的她,一個被他錯怪的她。
“這醉仙醇其實你真的什么都不用為我做。我只希望你在這里能日日如意!敝苌椒銎鹆藭r宜,話語逐漸溫柔。
“這是我自入王府以來,第一次給殿下準備的生辰賀禮。殿下又怎知這不會是我的如意呢,”起身又一次迎上周生辰的四目相對,一對含情眸的凝望,這一次她有了回應。
三日后,時宜便早早的去廚房準備了好一些酒菜。都是些江南特色的小菜,自遠嫁西洲她從未做過。即便是出閣前,在沈府內也做的甚少,她自知廚藝一般。但今日是個例外,她必須親自下廚,是殿下的生辰。
忙忙碌碌的一天,在暖閣里準備了好一大桌子,還有這拔得頭籌的醉仙醇,等待著殿下的晚歸,時間好似格外的漫長。
周生辰走進屋子,暖閣里點著檀香,見她一身水綠色的織錦,是初次入王府,周生辰給她準備的衣裳。連同發髻上荷的簪子,兩世歡。是初為人妻的模樣,是周生辰的妻子。
時宜給殿下倒了一杯酒,亦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清香撲鼻,美酒佳釀,余韻無窮。
周生辰一飲而盡,他自是酒量不錯,他想起了那一日在軍營屠蘇辭舊花椒迎新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給她過了第一個陪在她身邊的生辰。她就如今日一般是一樣的綻顏一笑,回到他身邊,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時宜本就不勝酒力,這醉仙醇自是后勁十足的佳釀。就如同那日一般,一杯下肚,就滿臉通紅宿醉上頭。神情恍惚,那日他便是抱她回了自己的營帳休息,一切都那么自然來的悄無聲息。
“謝謝殿下契丹的舍命相救,周生辰的生辰,祝殿下日日歡喜,日后王軍只有捷報!睍r宜雙膝跪地,叩拜。她懂的感恩,她從未提起卻放在了心里。
周生辰沒有說話,自入王府,這是第一次聽她,喚起他的名字。周生辰好似想起了,那日留宿中洲的兒時宮殿,是那么熟悉。
燈火呼應,月色撩人。酒微醺人微醉,此意最闌珊,夾雜著□□,是情迷了心竅。
周生辰順手抱起了她,就如同那日一般走向了暖踏。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沒有抗拒,只是把頭深深埋在了他的胸口。
紅紗帳內簾子緩慢的落下,周生辰看著她的臉,他想好好看看這個他護了十多年的小十一。宛如當初,這一次她真的回到了他身邊,是嬌羞的模樣。
紗帳內酒意催人迷了眼,時宜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這一次她有了回應,周生辰好似受了鼓勵,再也不是小心翼翼,一個略帶攻擊性的吻就此定格。合歡云雨,電流一般,充斥著全身。
她低吟眼角一滴淚劃過,在發絲中綻放。錦被上落下了嬌艷欲滴的紅,原來她從未與劉子行成婚,從未。她是他的小十一,也只是她的小十一,順勢吻著她的淚水,逐漸輕柔。十指相扣,感受著彼此手心的溫度,時宜好似頭腦間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臉,像是夢境,虛實不清。
良辰美景夜色宜人紅燭燃盡(辰/宜)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負韶華不負卿
而她從今往后是周生辰的妻子許你一世情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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