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偶遇,  第二次是在圖書館，第三次是在學校附近的商場。

        除了第二次是別有目的之外，其他兩次的區域幾乎被鎖定在學校附近。

        林栩在網絡上以芝芝網絡男友的身份跟他說完晚安后,  又一次罕見地沒睡著，在思索著種種事情。

        如果芝芝是特意來找他,  思來想去,  他曾經暴露過的地址就只有原主最開始討要禮物時給的快遞地址，也就是那個咖啡館。

        此刻，林栩心中涌起一絲慶幸。原主當時沒有直接給家里地址,  不然他現在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

        至于林栩為什么明明已經知道對方的真人，卻還是下意識不想先暴露。并不是他完全把顧錦芝當成陌生人，甚至他對網絡上芝芝芒芒的感情很快就轉化到真人身上。

        因為故事最開始他的憐憫,  就讓他不止把顧錦芝當成網友,  而是書中活生生的人，一個擁有悲慘遭遇的人。

        現在這個活生生的人走到他的現實中,  他們相處過那么多日日夜夜，林栩再怎么不懂也不會毫無感情，甚至他也沖動地做過一些他原先不會做的事情。

        只是與他的性格有關。

        他對于芝芝有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  害怕以男朋友的身份接近他、觸摸他，遲遲猶豫不愿讓他們之間的朦朧面紗被掀開。

        更重要的是，在林栩的觀念里,  他已經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至少還是明白在高考的緊要關頭，心思應該放在哪里,  對自己負責，對家人負責。

        他想等高考完,  再嘗試著去處理。

        饒是這樣想著,  林栩還是開始不自主地思索,  芝芝應該是就住在咖啡館不遠處的酒店，如果是想來偷偷看他的真實面目的話。

        接下來兩天，林栩早晨上課前和放學后都花了點時間，在這周圍的酒店旁邊騎著自行車面無表情地晃悠，終于在某個下午讓他蹲到了芝芝出某個酒店的身影。

        想來也是他犯蠢了，對方早晨正常來講起不來。

        對方穿著和平時沒什么區別，看著懶懶散散的。果然，第一次見面的形象，應該是出于某種原因。

        知道之后，林栩也只是心安了許多，并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像是隨意路過一般。他又緩緩騎著自行車走了，去今天本來的目的地。

        上次說過要幫毛俊他們，林栩很放在心上。知道他們考試也得考語數外三門主科后，林栩花了點時間整理了一些筆記。他們考試難度是沒有正常的高考大的，但是也非常看重基本功。

        今天他約好把東西送過去，因為毛俊他們學校下學時間還稍稍晚一些。

        不過距離不遠，職高和附中沒隔幾條街，但是往那邊走，給人的感覺就是天差地別。

        林栩仿若穿進了熱鬧的小巷，他們校門口很多擺攤小販，也佇立著很多職高的學生，很具有人間煙火氣。

        他們很多學生沒有統一穿著某種制服，而是穿著漂漂亮亮的自己的衣服，打扮時髦，發色鮮艷，笑聲豪放。

        比起其他林栩見過的規規矩矩的普通高中生，他們看上去的確很不一樣。

        但也許其他人會一眼就會根據外表覺得，這是成績不好品行不好的代表。但對于林栩來說，他唯一的感觸就是覺得，他接受不了這番熱鬧，是社恐的噩夢，尤其是當他看上去格格不入的時候。

        林栩只得繃著臉，騎著自行車穿過小巷，偶爾聽到口哨聲也當做沒聽到，假裝沒人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也不敢偏頭看向街邊任何人。

        終于他到了校門口，他們學校沒有門禁，林栩這種外校人士也能隨意進出，算是很自由的。

        但是林栩走進不熟悉的校園，他心里的弦依舊沒松開，甚至有點后悔答應毛俊來他班級找他了。當時他是覺得，他還得仔細跟對方講講每本筆記的范圍以及一些重要信息，在大街上站著不好，而他們學校又有門衛。

        于是理所應當，現在社恐又發作了。

        不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林栩有熟練的應對方式，就是充耳不聞，什么都當做沒看到。

        他站在教學樓下，總歸是不敢進他們班了，才給毛俊發消息。

        “我已經到了，你下課了嗎？”

        對面隔了一會兒才回他，于是林栩又受了一回兒的煎熬，特別覺得自己像動物園里的大猩猩。

        “馬上來林哥！我們老師拖堂了。”

        林栩蹙蹙眉繼續等著，用著急的表情掩飾內心的局促。

        終于，他們兩人快步下了樓。

        再一次看到楊子萱，對方已經染回了黑發，回歸最簡單的外形。

        不過見到林栩的目光，她澄清道：“現在是沒時間打理，等我考上以后，不會繼續土不拉幾的。”

        林栩笑笑，他不是老古板。怎么可能因為這個戴有色眼鏡，覺得別人淳樸才是好。甚至，他覺得芝芝就尤其不是個乖巧的男生。

        “好了，筆記都在這里了，你們一人一份……”林栩從背包里把資料和本子拿出來，正經介紹道。

        有幾個路過的化著濃妝的女生駐留了片刻，楊子萱臉色稍微變了變，看上去不是很待見她們。

        “子萱姐，這是你朋友？”她們不認識林栩，但沒忍住想問問。

        “嗯，你問這么多干嘛？小心你男朋友知道了。”楊子萱冷冷道。

        她這么說，為首的那個女生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不過還是扭頭帶著人走了。

        毛俊解釋：“剛剛為首的那個是低我們一級的學妹，也是何鑫的新女朋友，之前一直把子萱當做情敵看。”何鑫就是之前林栩跟著混的大哥。

        他之所以解釋，也是知道林栩很早沒和何鑫他們玩了，所以不認識人。

        說到這，楊子萱才想吐。之前何鑫倒是對她有意思，但是她看不上那個人，后來又和毛俊在一起了，偏偏中間被那個女生不知道惡心了多少次。

        “算了，別管他們了。”楊子萱搖搖頭。

        林栩沒太在乎，點頭又繼續給他們講了一些，然后才徹底把筆記交到他們手上。

        “加油。”他鼓勵道。

        毛俊也用力點頭，他說：“子萱答應我，如果我們都能考上的話，假期就一起去海邊玩。”說著甜蜜地摟了摟女朋友的腰。

        看到他們的舉動，林栩心里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畢竟上一次見面，他們二人雖然氣氛甜蜜，但是還是規規矩矩的，沒那么多身體接觸。

        他疑惑問：“就你們兩個人？”有點不可思議，其實成年了談戀愛他也不反對，甚至他自己都……

        但是他們現在年紀都還小，單獨出去玩幾天總感覺有點過度了，又不是晚上能準時回家的那種，林栩是不太敢想的。

        聽他的話，毛俊才疑惑而好笑呢：“不然呢林哥，難不成喊一個電燈泡跟我們睡一張床？”他覺得林栩在問笑話。

        聽到這沖擊力十足的話，林栩心口跳了跳，更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他們是已經打算睡在一起了……啊

        是不是太小了，總感覺有點太沖動，林栩欲言又止。因為他感覺兩人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好意思說了。

        他覺得，最起碼要大學畢業那個年紀，才可以……吧，應該慢慢來才對。

        “林哥你是羨慕嗎？”毛俊看著林栩的表情，好奇道。

        他又打趣說：“等你高考完奔現了，如果還在一起的話，也可以和男朋友親密，不用羨慕我們哈哈哈哈。”

        “就是可惜現在只能網戀，沒那個條件。看不見摸不著，是有點難受的。”他又嘆氣拍拍林栩的肩，安慰他。

        林栩抿抿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點頭，又是怎么走出校門的。

        他其實可以看見，也好像可以有條件。

        但是只是上次不小心扶到了對方的腰，林栩就在心里面紅耳赤地說了很多聲抱歉，覺得有點過分了。

        他想過奔現的，等自己上大學了再對芝芝坦誠布公，如果對方也可以接受他的話，他們可以試試。

        他樂意敞開心扉試試。

        然后如果發展得好，他們可能會慢慢牽手，再擁抱……再，后面的感覺就是有點遙遠的事。不過他們會在生活中互幫互助，肯定非常的好。

        但如果芝芝也是著急的性格，想很快做親密的事呢？林栩感覺心臟都是燒起來的炙熱，半邊手臂都麻了，一直在抗拒著、羞恥著。

        他的想法好怪，為自己揣摩對方而感到不好意思……

        不過，林栩也更堅定了不能那么早被芝芝發現的想法，他不自在。還是默默地在芝芝身后等合適的時機吧，他也得好好準備考試。

        大家都不要著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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