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花漂亮嗎？”

        不知為何，明明是在嘈雜的街道上，這道不大的女聲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吸引到旁人的注意。遠遠看過去，女人頭上帶著圓頂的寬檐草帽，遮住了上半張臉，僅露出一個光潔的下巴。

        她手上捧著一束色彩斑斕的花，似乎是在詢問男人關于花的事。

        起先，只是覺得女人手中的花可能是某種特殊的變異品種，想要一探究竟，但此刻，男人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只呆愣愣的看著女人，道：“很……很香。”

        女人于是笑的更溫柔了：“謝謝。”

        這時，不遠處有兩道聲音走近了。

        “樓主，這里怎么會有蝴蝶？”說話的是一位眉宇間帶著幾分沉穩的藍衫少女。

        樓主說要去蝴蝶去的地方，但這里，可是連一只蝴蝶都沒看到啊。

        站在少女身側的是一位身姿出眾的青年，雖然臉被遮住，但通身的貴氣卻沒法被遮住，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叫人移不開眼。

        不經意間，青年與許盡歡對視了一眼。

        擦肩而過時，陰舜華如是說道：“花開了就有了。”

        ＊

        碎石沙礫拍打在臉上，哪怕相隔幾十米遠，墨泠依舊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環繞在鄭衍森周圍那股強烈的能量波動。

        無名劍于墨泠手中再度凝結成形。

        這一戰拖得越久，破綻就越多。

        必須速戰速決。

        光從外表上看，鄭衍森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但墨泠作為現場唯一一個和鄭衍森有正面接觸的人來看，鄭衍森身上那股子殺意強烈的幾乎快要把自己撕裂了。

        但真正接觸了之后，墨泠想的是，能不能把他撕裂還真不好說，反正在那之前，自己是肯定要被撕裂的。

        仿佛天空都開始晃動起來，以鄭衍森為起點，數道光影一齊發出，齊齊朝著墨泠攻擊而去。

        如果此刻有人能夠站在高處往下看的話，就會發現，在寬闊的平原上，爆炸聲沿著墨泠閃躲的軌跡不斷響起。

        墨泠表情凌厲，突然止住腳步，面朝鄭衍森，隔空揮出一劍，劍身電光流轉，隨即爆發出強大的異能。

        如同平地升起無形的巨浪，地面被巨大的沖擊力掀翻，海浪一寸寸吞沒平原，仿佛要毀滅一切。

        煙塵喧囂，場面出現了片刻的寂靜。

        “吼——”下一刻，鄭衍森卻出現在墨泠面前，白虎和紫龍的虛影環繞在他的周圍，如千軍萬馬之勢。

        有那么一瞬間，墨泠甚至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速度異能在這人面前竟然喪失了優勢。

        明明已經看見無名劍沒入對方的脖頸，卻在下一秒被鄭衍森硬生生拉開了距離，唯獨劍上留下的血跡，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并非錯覺。

        “告訴我——你想要怎么殺死他們？”鄭衍森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的落入了墨泠耳中。

        鄭衍森躲過這一劍的同時，墨泠手中的無名劍又一次憑空消失，這一突然的變化迫使前者的防御出現疏漏，趁此機會，墨泠用力抓住鄭衍森的手腕，絲毫不給對方掙脫的機會。

        而后，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聲響起。

        “碎尸萬段未免有些太便宜了他們。”明明看得到電擊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鄭衍森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一味的注視著墨泠，眼神里帶著一種炙熱的瘋狂，“至少也應該讓他們嘗嘗，和你當初同樣的滋味吧。”

        外觀上和人類一致，內里卻毫無疑問是只喪尸了。

        面對著已近瘋魔的鄭衍森，墨泠心中一片平靜，平靜到麻木，麻木到提不起任何情緒。

        其實，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墨泠就已經猜測到，鄭衍森口中的“他們”指代的是誰——

        殺死朵兒的人。

        墨泠不可否認，有那么一瞬間，她認可了鄭衍森說的話。

        或許，人類和喪尸，的確只在，一念之間。

        四目相對，強大的能量光球于他們手中匯聚成形，并在抵達臨界值的那一刻，齊齊朝著對方揮去。

        “嘭——”

        戰場上升起巨大的煙塵。

        仿佛隔著屏幕，還能夠感覺到那駭人的余波一般。

        “誰——誰贏了？”

        人群中，有人顫抖著問出了聲。

        坑底的圓心位置，墨泠注視著頭頂上方雙目通紅的鄭衍森，對方的雙手正死死掐住她的脖頸。

        而后，她的雙手緩慢而又堅定的抬起，卻不是為了阻止鄭衍森，而是覆蓋在后者脖頸的位置。

        “你應該很清楚。”察覺到對方的意圖，鄭衍森冷漠的提醒道：“一旦動手，你自己也會受傷。”

        鄭衍森說的沒錯，墨泠此刻血肉模糊的雙手便是證據。

        那傷，來自不久前，墨泠在直接接觸的情況下對鄭衍森進行的一次電擊。

        分開的一剎那，掌心的灼熱感便毫無保留的傳遞至神經。

        雖然并不清楚為何墨泠自己發動的異能還會傷害到她，但現下已經無暇深究原因。此時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墨泠想要在直接接觸的情況下對鄭衍森進行電擊，那么，她自己也要承受同等的代價。

        承受同等的代價——

        四目相對，墨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可怕的堅定：“你以為，我會怕？”

        “轟——”

        像是一顆蒼天古樹立于大地之上，足有十余人合抱粗壯的雷電從天而降。

        人的嘶吼聲被雷的轟鳴聲所覆蓋，重擊之下，靈魂仿佛被劈成兩半，一半在哀嚎，一半在宣泄。

        卻不知道心靈上與身體上的痛苦，究竟哪一個更深。

        世界恢復平靜的那一刻，墨泠聽到鄭衍森在她耳畔低語——

        “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們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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