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鶴辭出院當天，慕卿卿在拘留所里要求見江意歡一面。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你不能去。”

        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為慕卿卿會恨她入骨，沒想到開庭審判之前，唯一想見到的是她而不是鶴辭。

        “去一趟看看她想跟我說什么。”

        鶴辭擋住了她的去路，眸色深沉眉眼間止不住的擔憂。

        江意歡唇角微彎，“放心，她不能對我做什么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他見她已經決定了，阻攔不了干脆與她一起去拘留所，看看慕卿卿究竟還要耍什么把戲。

        白墻紅字，密密麻麻的鐵絲網，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壓抑。江意歡不由得愣神了片刻，回憶起自己最初被冤入獄的那段灰暗時光。

        鶴辭感知到她的情緒，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

        江意歡收回思緒，與他從車上下來，跟隨人員一同進去。

        慕卿卿雙手被手銬銬住在椅子上，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拘留服，神色憔悴。曾經油光發亮到腰的長發也被剪短到了耳后。

        她瘦削的臉上都不曾多幾兩肉，空洞的眼睛更顯得大些，莫名有幾分可怖。

        她挪動了一下眼珠，嗓音沙啞的開口道：“我沒說要見你。”

        雖然她并沒有指名道姓，但江意歡也聽出來了她所說的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鶴辭。

        鶴辭臉上掠過一絲不悅，并沒有理會她的話，寸步不離的站在江意歡的身邊。

        慕卿卿往上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手銬撞擊鐵凳子發出刺耳的叮叮咚咚聲。隨即身后站著的人員敲了敲手里的警棍，厲喝一聲：“不許亂動！”

        慕卿卿面露嘲諷，回視鶴辭，“我這個樣子，你還害怕我傷害到你在意的人嗎？”

        江意歡神色一凝，低聲示意他先出去，“我一會就出來找你。”

        鶴辭不肯離開，顯然對慕卿卿抱有敵意，不希望她跟慕卿卿單獨相處。

        “沒事的，我一會就出來了。”江意歡看了一眼眼神空洞無光的慕卿卿，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最終鶴辭還是妥協了，離開了這個房間。

        江意歡拖動椅子，椅腳刮蹭地板發出晦澀尖利的聲音，讓人十分不舒服。

        她緩緩坐了下來，坐在了慕卿卿的對面。

        慕卿卿卻顯得有些興奮了起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完全算不上笑容的笑臉，“江意歡，你還真敢來。”

        “就不怕我殺了你？”

        工作人員再次用警棍敲擊了她的椅子，警告她慎言。

        “你不會。”江意歡表現的從容淡定，靜靜的看著慕卿卿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興奮變成落寞。

        “對。”慕卿卿垂眼，像是喃喃自語說著，“對，我輸給你了，我沒機會翻盤了。”

        “你供出盧總的時候，你就沒想過要掙扎了。”江意歡一言戳破了她心中所想，雖然不明白她今天叫自己來想要問些什么。

        但她不請律師，并且把盧總拉下水，就證明她就沒想過能夠脫罪。

        慕卿卿輕嗤一聲，眼皮微掀，“我真討厭你這種什么都看破的樣子。”

        “江意歡，我真想知道，你當年那么幸運撿回來一條小命。為什么非要回來南城，就為了搶鶴辭？那為什么偏偏又是五年后？你當時立刻告訴他是我害你，不就沒有那么多麻煩了。”慕卿卿神色有些古怪，雙目緊盯著她，顯然很介懷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她都怨恨著江意歡明明已經好運沒有在車禍死掉，為什么老天爺已經眷顧她了，還要回來搶走屬于她慕卿卿的一切？

        “如果我告訴你，我回來南城本來就沒打算跟他重歸于好呢？”

        江意歡斂去思緒，起碼最開始她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回來南城，只不過是覺得人總要生根落葉。

        她不想一輩子都漂泊在外，她更想帶著小川回來生她養她成長的地方看看。

        還有因為她的母親，仍長眠在這座故城里。

        至于跟鶴氏的合作，更多的是湊巧罷了，往后的事情也不是在她預料之中的。

        慕卿卿聽到她的回答，驟然愣住，表情僵硬的不行，大抵是沒想到她視作敵人的人，原來根本沒打算跟她搶。

        是一開始她就輸了，鶴辭心里永遠有這個女人的一席之位，就算她浪費了五年時光，都未曾走進那個漠然男人的心里。

        她一直覺得只要用時間就能感化鶴辭冰山一樣的心，現在才發現不是她捂不熱。

        是她從來就不是選擇，不是標準答案。

        有什么能比現在這樣更加打擊人的。

        慕卿卿眼眶瞬間紅了，回憶起先前的種種，眼淚騰然而出。

        “你當年收了鶴海波的錢選擇了離開，你覺得鶴辭的性格會原諒你嗎？”

        “他原來什么都知道嗎？”慕卿卿意識到自己這些年都是白費努力，精心飾演的角色在鶴辭眼里像小丑一般。

        其實最丑陋的樣子已經被他洞悉了。

        “你今天的下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咎由自取，鬼迷心竅造成的。別說午夜夢回怪罪到他人身上，想著再來一遍就不是這樣的下場，再來一遍你執迷不悟也落不得什么好結果。”江意歡淡淡的說完這句話，打算起身離開。

        慕卿卿滿臉淚痕，想要掙扎著從椅子里站起來，結果又重重的摔坐回了原位。

        江意歡剛出來，就與一男人擦身而過。她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

        慕卿卿拖著沉重的步伐正打算離開，房間的門被人推開。

        是許久未見的杰克。

        慕卿卿臉上露出驚訝，她沒申請見杰克。后者解答了她的疑惑，“是我申請過來見你一面的。”

        “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來看我做什么。”慕卿卿垂眼，躲開了他的視線。

        她厭惡見過她風光一面的人產生交集，都讓她無時無刻都在怨恨懊悔自己的選擇。

        杰克語氣平和，“我問了律師，你這樣的情況，不太可能會判無期的。只要你在里面表現的好，還有機會出來的，你當初沒聽我的話，這次你就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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