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云密布，狂風亂刮，空中鳥雀四處尋找躲避處，地上螞蟻有序進行撤離，校門口的門衛趕走胖橘貓，把木椅子搬進小屋，云層中細小的水珠逐漸加快下墜速度，一滴，一滴。他們知道：這是要下大雨了。

        大雨降臨了，它的到來是那樣的兇猛，毫不客氣地拍打著世間萬物，打響了樹葉兒，打落了花瓣兒，打彎了嫩芽兒，打滿了水池兒，打臟了路面兒，好像這樣，萬物們才會不可忽視它。似是感到孤單了，它喚來它的老伙伴們——雷與電。幾個老友相聚，他們當然是要敞開了玩，頃刻間，窗外暴雨傾盆，電閃雷鳴……

        正酣睡的左緣被幾道響雷吵醒，醒來的她一臉呆愣的環顧四周，看到窗戶外邊時，她頓時兩眼放光，面上顯露欣喜神情。

        而左邊的黃與阡好幾分鐘前就在看她，看她醒后的懵，看她現在的興，外邊，除了細條的雨，就是灰暗的天，她在興奮個什么東西？他的眉宇間盡是不解。

        然后，他就見前一秒還處在興奮的左緣，下一秒人又趴下進入夢鄉，這一次的入睡，她的頭對著窗戶的方向。

        好吧，他大概知道她為什么興奮了。

        一個星期前的某一天同今天這般天氣，雨帶來的聒噪，潮濕，讓他看了心里煩躁不已，可右邊的她卻與他恰恰相反，她笑得就差給雨拍掌了。

        后來，她的一句“下雨了，可以好睡了”居然給他記住了。

        那會既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學校的午休時間，她說這話真是奇怪。

        如今想來，她可能是喜歡雨天，在她看來，雨天到來就好，睡不睡沒關系，能睡會更好。

        這個伴著大雨的午休時間里，除黃與阡，陸培廂和隔壁班的韋鷥涵三人外，兩個班剩余的人均在睡覺。

        到了下午，雨勢小了，午間睡飽的孩子們精氣十足，個個倍爽，課上沒幾個打瞌睡的，但也說了，是沒幾個，那么一兩個還是有的。

        “陸培廂，站起來！”體態臃腫的數學老師馬唯英響亮一吼給本來快睡過去的陸培廂來了個瞬間清醒。

        “老師，有什么事嗎？”站起身的陸培廂忙笑問道。

        “先給我站直了，”馬唯英盯著他，“你給我說說，我這節課講了什么？”

        聽到這個死亡性的問題，他的笑凝固了——他根本沒聽課，他怎么會知道？

        他不笑了，就輪到她笑了。

        “老師，您講得有點多，我先想想，等會我挑些主要的回答您，您看可以嗎？”陸培廂一臉正經地說。

        馬唯英稍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點點頭。她就想看看她這個學生又在搞什么新名堂。

        不止是馬唯英，同桌安樂和相隔不遠的林文娟都對他這處變不驚的應對能力表示佩服。

        “你們中午在干嘛？”左緣低著聲音問黃與阡。

        自從有了三次的交流后，左緣膽子大了起來，難得他回到了正常人該有的狀態，她一定要多說說話，免得哪天他又變樣。

        “做題。”黃與阡說。

        “題目很難嗎？”左緣又問。

        “還好。”

        “真的還好？”左緣看他的筆還在紙上移動，懷疑道，“還好的話你現在還在做？”

        被她這樣一問，黃與阡放下了筆，忽然想逗逗她。

        于是，他說：“你看看吧，后面我不會。”下一刻，就見他貼心地把寫滿數字的草稿移到她眼前。

        看著這面草稿，左緣沉默了……

        她拿起這本本子，對著面前這些數字進行了一番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一會就得出結果——嗯，她看不懂。

        左緣把本子還給他，誠實地說：“我不會。”

        “我知道，我會。”黃與阡說。

        “那你為什么說不會？”左緣不理解他的行為。

        “這道題有幾種方法求解，我說的不會是指其中一種方法后面的過程我不會。”黃與阡頓了頓，說，“你的不會是一點不會，我不一樣，我還是會的。”

        左緣：“……”

        聽了他的話，左緣哼出聲來，譏嘲道：“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我數學成績那么差，你好意思問我？”

        “那你為什么要接呢？”黃與阡一點不在乎她的譏諷，平靜地問她。

        左緣不服氣說：“我看看嘛，也許我會呢！”

        “哦，也許？”黃與阡隨意撩開遮住眉眼的頭發，笑問道。

        左緣繼續為自己的不會找理由：“就是也許啊，誰能保證題題都會？”

        黃與阡贊同：“是，誰都不能保證。”

        “就是就是，我就是那誰，好多題目我都不會的，所以嘛……”左緣激動道。

        所以嘛，別來問我，問我沒用，我和數學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所以，我教你。”黃與阡說。

        “啊？！”左緣霎時間瞪大了眼睛。

        許是他的話語對她的沖擊不小，她一個沒控制驚呼出來，然而，這分貝是二人都不曾想到的高，以至吸引了某個人。

        面臨這般狀況，二人各有法子——她急忙用書擋住臉，試圖掩耳盜鈴；他迅速撇過頭看窗外風景，表示雨后風景不錯。

        “你們兩個，站起來。”是馬唯英那口參雜了井安口音的說話聲。

        二人聽從她的話，乖乖站起并且站得很直。

        “聊了大半節課呢，聊了什么啊？”馬唯英見二人的態度還算端正，便沒怎么斥責。

        左緣指著黃與阡的本子，說：“沒聊什么，他題目不會，問我呢。”

        “是嗎？”馬唯英看著本子上的過程問，“還沒算出來？”

        “是啊，就是這里卡到了，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了。”左緣順著她的話往下編。

        聽到這，黃與阡倏然一笑。

        “嗯，下課你來辦公室，我和你說說。”馬唯英盡職地當好一名數學老師。

        “什么？”馬唯英的決定嚇到了左緣，她立即改說實話，“老師，其實這不是我寫的，是黃與阡的，他是不會做，不，他會做，但不會后面的，所以，他來問我，可，我不會做，你和我講了，我也聽不懂。”

        馬唯英差點被她這段話繞暈，干脆下令：“什么會做不會做，下課你們倆一起來。”

        黃與阡：“哦。”

        左緣：“……”

        “不要以做題目為借口，不聽課，好好聽課，題目才會做，才懂得舉一反三，不聽，什么也不會懂，題目再多也成了廢紙。”馬唯英教訓二人道。

        “是。”二人答道。

        “今天的前半節課聽了嗎？”她問。

        “聽了。”倆人一同撒謊道。

        “好，那么，陸培廂說了什么？”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里問著對方：他說了什么？

        馬唯英的奇葩問題讓其他人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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