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年分成左右兩隊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靠墻面對面蹲在地上，擦的锃亮的瓷磚上映出他們狼狽的樣子。

        葉澤沒忍住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的小白道“這種事情到底是誰報的警，這么不講武德”

        一旁的小白第一次進派出所很是新鮮的東張西望，聽到葉澤的話轉頭看著他道“不是吧葉子，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對面那幫孫子搞的鬼”說著還沖對面努了努嘴順勢翻了個白眼

        小白旁邊的小魚兒在那邊嘀嘀咕咕道“不要臉，還報警，玩不起，小垃圾”

        蹲在葉澤右面的大哥聽到他們這對話沒忍住笑出了聲對葉澤道“兄弟你們是那個學校的打架挺狠啊，一會兒從這出去加個微信好友啊，這怎么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葉澤道“我叫葉澤，三中的”

        小白緊跟著道“我叫李煥白，也是三中的”說著一指左邊的小魚兒道“他叫周李魚跟我們一樣都是三中的”

        李煥白張嘴剛要在說些什么就見葉澤沖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快閉嘴，李煥白不明所以還要在說。

        警察小哥已經從桌子后面走到他們近前了，“聊的挺歡啊，那就你倆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小哥一邊說話一邊渡步。皮鞋踩在光滑的瓷磚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那大哥蹭一下站起來指著對面那群七彩腦袋大聲道“他們偷我錢”

        警察小哥被突然站起來他嚇了一跳正要讓他蹲下說，就聽見他說偷錢。

        警察小哥本以為是普普通通的中二少年打架，沒想到是因為偷錢這性質可就不同了。小哥走到哪群小混混前面厲聲道“你們不光打架還偷錢，偷了多少？”

        小黃毛抬頭看了眼警察小哥的臉，縮了縮脖子嘟囔到“他那個錢漏出來一半，我一時貪心就拿了一百，事后說要賠他四百誰知道他不干就想打架。”說著還瞅了一眼那大哥接著道“我還沒說他釣魚執法，就是想干架呢”

        警察嘆了口氣只覺得腦瓜子疼搖搖頭對他們道“你們所有人寫一篇檢討關于再也不聚眾斗毆3000字，寫完就可以走了”

        又指著那個小黃毛道“你把偷的錢還回去，跟他道歉然后寫兩篇檢討，一篇在也不偷錢，一篇聚眾斗毆寫完叫你父母來接”

        說完場上一片哀嚎聲，其中小黃毛的聲音最大，警察小哥本來都走了但聽見哀嚎聲又返回來道“誰先寫完誰就可以先走后十名寫4000字”

        葉澤走上前領了四套紙筆回來挨個發給了他們

        那大哥接過紙筆說“謝謝，我叫唐明哲是一中的”

        葉澤一聽來興趣了邊寫邊說“聽說你們學校有個以一敵八的校霸是真的嗎，就那個傳說中的許紹言，他這么牛逼整的我想跟他過兩招”

        連一旁的李煥白和周李雨都是一臉要吃瓜的表情。

        唐明哲一聽就來勁了當即就給他們科普起來“你們不知道吧，就許哥那真是嘎嘎牛逼”

        唐明哲說著還比了個大拇接著道“他一個人能打四個，那回還是剛上高一的時候，我那會兒長得又瘦又小看起來就是那種好欺負的。

        “當時就有那種校外的混混把我堵那了，說要管我借錢，這一看就是不借也得借要不就打你，我當時都準備給了。許哥好像一直在小巷子里，出來的時候嘴里還叼著一根煙。就那種你們懂吧，就那種氣勢感覺起來就老牛逼了”

        “結果他確實牛逼，我都沒看清咋動的，回過神那四個小混混就躺那了。至此以后我們學習就流傳著他的傳說也不知道怎么傳的，就成了許哥一個人打八個人直接翻了一倍，還得是八個成年人。”

        唐明哲還在奇怪怎么都不說話，轉頭一看好家伙，全在埋頭奮筆疾書。

        一旁的葉澤一聽一打四就興致缺缺道“快寫把，對面都翻篇了，怎么也不能比他們更菜啊”

        唐明哲如夢初醒急忙開始寫，但現在才開始寫怎么比的上已經寫了一半的呢。

        寫著寫著詞窮了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什么我錯了，在也不打架了，要不就是以后一定遵紀守法，葉澤抬頭一看對面已經有人翻篇了，也不管通不通順，想到什么就往上寫什么。

        臨近傍晚葉澤他們四個才從派出所出來，唐明哲寫的太慢了，能現在出來還是葉澤他們趁警察不注意幫他想的詞。

        幾個少年們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

        葉澤突然間開口問到“還有一星期就開學了，你們作業都寫完了嗎”

        話音剛落就引起吸氣聲，顯然是作業困難戶李煥白發出的聲音。

        李煥白湊到葉澤身邊討好的笑笑道“葉哥，江湖救急我還差數學沒寫，明天可否讓我借鑒借鑒”說著還拋了個媚眼。

        葉澤連忙說“借，明天咖啡廳見”他可不想在看李煥白拋第二個媚眼。

        一旁的周李魚和唐明哲看著葉澤嫌棄的表情都笑出了聲，前者是作業都寫完了，后者是就剩一點了。

        傍晚7:00葉澤回到家，還沒開門隔著門就聽見他爸的咆哮聲。

        “那地上那么多頭發，煙灰看不見啊。我那衣服都擱那堆著又不用你洗，你就動彈動彈放洗衣機里就完了唄。那碗在水池里面堆著也不知道刷刷。

        “你那頭發上夾的那是啥，都多大歲數了不知道啊還當自己十七八呢？你兒子也是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現在這是不知道上哪嘚瑟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葉澤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臉上，手搭在門把上指尖漸漸握緊，攥的青筋凸起，指尖發白。

        葉澤都能想到一會兒他進去了他爸會說些什么無非是“你都這么大了也不知道給你媽干點活，就知道亂跑又上那騷去了。那成績也不好，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我這一天那么忙你也不知道給我省點心，養你這么大算是白養。你看那誰誰誰學習多好你咋就不知道跟人家學學，你媽這老累也不知道幫著多干些活。”

        可煙是他抽的，臟衣服是他脫的，臟碗也是他吃的，這是葉澤第n次覺得他爸好像下半身癱瘓。

        葉澤微微抿了抿唇，笑了兩下活動活動微僵的臉頰。深吸一口氣把笑意擺在臉上，插入鑰匙轉動兩下。

        “咔嗒”門開了。

        “媽，生日快樂”葉澤一進門就看見了盤腿大坐打游戲的葉東正，和正往洗衣機里塞衣服的夏北。

        葉澤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在桌上，走到夏北面前把手里的玫瑰花往前一遞道“祝媽媽，永遠年輕漂亮”這個小蛋糕是葉澤新手做的。親手做的蛋糕就會愿望成真。

        等夏北一臉高興的站起來接過花兒后又說“媽，你頭上那個發夾很漂亮，顯得您既知性又優雅”

        順勢蹲下把衣服塞洗衣機里攪和，站起來對臉色鐵青一句話沒說的葉東正道“爸，我媽今天過生日不發給點表示啊”

        等葉東正摳摳索索的從褲兜摸出手機給夏北發了二百塊后，葉澤就去把蛋糕插上蠟燭，在把客廳的燈關了。

        蹲在夏北的腿前，對感動到眼里包著淚水的夏北輕聲道“媽，快許愿吧”

        夏北閉上眼她在想“今年還是和以前一樣，愿我的寶貝永遠健康快樂，平安幸福”然后就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不管未來怎么樣，這一刻的葉澤是感到幸福的。

        這幸福也就持續了1分鐘，葉東正在葉澤把燈打開后擺出一副嚴父的樣子對葉澤道“首先爸爸對你今天這個表現不是很滿意，你進門都沒跟我打招呼。這個你要改，怎么能沒有禮貌”

        葉澤眼部抽搐看的出來在盡力忍著不翻白眼，心里感慨“哦吼，猜錯了，要是今天媽不過生日肯定得那樣說我”

        葉東正也不在意葉澤說不說話繼續道“但是，爸爸對你能記住你媽媽的生日很高興。”

        葉澤看著葉東正那張臉想到了上次他過生日的時候。

        姥姥說要請他們吃火鍋慶祝一下葉東正的生日，但是葉東正不去，就變成了請他和媽媽還有姨姥們一起吃火鍋。

        夏北就尋思晚上再過也一樣，就一起去吃了火鍋。

        傍晚回到家沒見到人，剛準備要做飯就接到了葉澤奶奶的電話。

        葉澤這邊剛接了電話，就聽見她在那邊大聲的喊“你們這母子也真是的，哎，那東正他每天工作那么忙你們怎么還去吃火鍋給他自己扔家里了啊？聲音大的離老遠就能聽見。

        不等葉澤解釋就又像連珠炮似的說“哎，我兒子真是命苦啊，娶了個媳婦不心疼他，他兒子也是個白眼狼一點不知道心疼人”

        夏北可以聽別人說她的不是，卻不能聽別人說他兒子的不是。伸手把電話拿到嘴邊當即就說“本來是請他吃飯的，但是您兒子不去，”

        沒等夏北說完那邊的人就炸了“噢，他不去你們去干啥，不能不去嗎？你們一家人在一起過生日得了唄，還得幾個人啊？”

        “這一天，竟整那些沒用的。還他不去，我呸，他不去你們不好也不去。你倆還非要去我也不跟你們說了，氣的我頭疼”說完啪就把電話掛了。

        葉澤永遠也忘不了，他媽呆呆的舉著手機輕聲說“那我的生日也沒人給我過啊。

        就這一句話瞬間讓葉澤紅了眼眶，葉澤湊過去輕輕抱住了夏北，感受到她彎曲的脊背，顫抖的身體和漸漸濕透的肩膀。

        那一瞬間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似的泛著細細密密的疼。

        從那以后他就決定，每年都讓媽媽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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