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請旨
正月初五,朝中開朝,商鋪開市。
這幾日過年雖在休沐,但郁承受傷一事還是傳開了。
以曹騫為首的一派朝臣,先是上奏肯表郁承仁孝理當嘉獎,后又明里暗里讓皇帝靜思己過。
皇帝聽的勃然大怒,面色冷沉道:“朕受了傷,爾等不憂關朕的龍體便罷,還句句指摘。不過是倒了個香案,你們想如何?逼朕寫罪己詔嗎!”
“皇上息怒。”眾臣拱手垂頭。
皇帝道:“朕好端端的,你們左一言右一語惹惱了朕,現下又叫朕息怒,是拿朕尋開心嗎!”
“臣等絕無此意。”曹騫等人慌忙跪地。
皇帝厭惡透了他們這副嘴臉,直言了當道:“誰覺得朕該思過,便寫了折子呈上來,告訴朕何處有過!”
“若不寫折子一派胡言,朕便將胡言之人都斬了,再寫罪己詔也不遲!”
寫折子指摘皇帝過錯,那不是擺明了伸長腦袋往刀上遞嗎,這誰敢?
且皇帝自登位以來,勤政愛民,堅守國土,雖未做到盡善盡美,但也無大錯,遠沒到寫罪己詔的地步。
今日之所以當朝陳奏,也不過是曹騫授意,想為郁承記筆功而已。
現下皇帝大怒,眾人面面相覷,見曹騫不開口,便無人再敢開口。
殿中鴉雀無聲的沉寂了片刻。
龍目冷寒的睨著下方眾人,皇帝肅聲道:“太子護朕,乃父子之情,乃為子之孝,是朕的家事,朕心中自有論斷。”
“眾卿拿著朝廷俸祿,受著萬民供養,不想著怎么為民謀福,為朕分憂,只盯著朕的家事說道,這便是你們的為臣之道嗎!”
“臣惶恐。”眾人被皇帝質問的啞口無言。
周太傅等人趁機出列,請皇帝息怒,陳奏了幾件重要政事。
兩相對比,誰忠誰奸,一目了然。
退朝后,周太傅和周泊序沒有走,跟著皇帝去了御書房。
郁崢知他二人所為何事,也跟著去了。
得知周泊序要請旨賜婚,皇帝微有些意外。
“這么多年,朕還當你絕了這心思。”
周泊序立時表態:“臣一直心慕公主,從未更改。”
“罷了,你們本該是一對,既然莊老夫人和周夫人已同意,朕自當成全。”皇帝無意為難,也知這是毓貴妃樂見之事,讓近侍拿來圣旨鋪開。
提筆時,皇帝猶豫了。
“雖說周夫人已同意,可當年的事畢竟是根刺,韞兒去周家怕也有諸多不便。”
當年讓郁瀾下嫁莊家,帶著莊韞守寡這么多年,皇帝已然覺得虧欠,如今自是不能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而莊韞,他是莊家獨子,頂著父輩功勛,也不該受任何委屈。
“皇上的意思是……”周太傅探問。
都不是外人,皇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璟王府附近有處閑置宅院,朕想將它賜作公主府。”
公主府?
郁瀾若有了公主府,那周泊序同她成婚,不就是入贅嗎?
周太傅一時有些遲疑。
周泊序也皺起了眉頭。
他不是不愿入贅,是怕他母親不同意,總不能拿著匕首再威脅一次。
知曉兩人顧慮,皇帝道:“不算入贅,朕會在旨意中寫明,賜二人婚居公主府,子嗣后代仍冠周家姓。”
當年的事,周家別無選擇,也是受害者。且這些年周太傅和周泊序為大昭所做貢獻,也足以讓人稱敬,并不比上陣殺敵的將軍差多少。
是以皇帝不會辱沒周家,相反,他還要抬舉周家制衡曹家。
曹家要拔除不假,可幾代為官在朝中根基甚深,不可操之過急,只能徐徐圖之。
曹太師雖已年老辭官榮養,但他的門生遍布大昭各地,若無天大罪名,難以服眾。
這么多年,皇帝早已學會了隱忍。他要尋一個良機,將曹家一舉拔除,再無翻身之能。
朝中浸淫多年,又是皇帝心腹,周太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皇帝心思,當即拱手道:“臣謹遵皇上圣意。”
“臣謝圣上恩典。”周泊序跪地謝恩。
皇帝抬手:“起來吧。”
征得父子二人同意后,皇帝又問郁崢:“你覺得如何?”
郁崢道:“父皇思慮周全,兒臣覺得甚妥。”
郁崢早便有此意,只是未來得及說出口。
皇帝聞言,不再遲疑,提筆疾書。
東宮。
曹騫以探望郁承為由,同皇后在曹慕雪院中約見。
“爹。”曹慕雪許久未見家人,難掩高興。
初二那日,她本是要回曹家的,但郁承受了傷,便沒回成。
“太子怎么沒在你院中養傷?”曹騫疑問。
曹慕雪憤憤道:“還不是因為謝婉若那個賤人。”
曹騫皺眉提醒:“你是太子妃,注意言辭。”
“是,女兒知道了。”曹慕雪憤然說明了緣由。
曹騫聽后重重擰眉:“謝家也甚是棘手。”
謝婉若是太子側妃,謝丞相自也是站在郁承這邊。但曹慕雪搶了謝婉若的太子妃之位,兩人又素來不和,謝丞相在朝中也與曹騫相對。
因此太子黨雖人多勢眾,卻分為兩派。有時會為郁承統一戰線,有時又會互相落井下石。
父女倆正說著話,皇后來了。
“臣見過皇后娘娘。”曹騫起身見禮。
皇后揮手道:“沒有外人,坐下說話吧。”
“可見過承兒了?”皇后問。
曹騫搖頭:“太子在謝側妃院中,臣不便探望。”
皇后抿唇道:“倒是我忘了。”
“承兒并無大礙,休養些時日便能恢復,不必擔憂。”
曹騫嘆氣:“今日早朝,皇上龍顏大怒。”
“怎么了?”皇后凝眉追問。
后宮不得干政,皇帝又從不與她多話,她想要知道朝中局勢,只能從郁承那探問,或是從曹騫口中得知。
曹騫讓曹慕雪關好屋門,壓低聲音將早朝上的事講了一遍。
“皇上今日之言看似合情合理,實則是在敲打警告。這些年皇上漸越脫離掌控,怕是要反噬曹家了。”曹騫憂心不已。
樹大招風,臣大震主,自古大忌。
“父親早便料到會有這一天,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又病的厲害,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父親的病又重了嗎?”皇后捏緊了手急問。
曹騫沉重點頭:“大夫說了,如今全靠藥吊著。但人早晚有那么一天,便是再多錢財名藥也強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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