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暾初露。上京還未從寂夜中蘇醒，一片沉靜。唯有璟王府燈火通明，忙的不可開交。

滅火,熬粥，煮參茶，燒熱水……

桂嬤嬤和兩名穩(wěn)婆守在床尾，教姜舒如何生產(chǎn)，方南星在一旁時刻查看姜舒情況。郁瀾坐在床頭，抓著姜舒的手說話寬慰。

“啊——”姜舒時不時發(fā)出一聲痛叫，但過一會兒，腹中疼痛又漸弱下來。如此反復(fù)幾次，姜舒折騰出一身汗水。

“怎么還不出來？”陣痛弱下去后，姜舒滿頭大汗急喘著氣問。

郁瀾溫聲道：“沒有這么快，我當(dāng)初生韞兒，從發(fā)作到生產(chǎn)，用了近三個時辰�！�

“��？這么久？”姜舒大驚。

怕她心里害怕著急，郁瀾又道：“每個人情況不同，你別多想，順其自然�！�

桂嬤嬤也道：“王妃別急，放輕松。孩子不會立馬出生，需生產(chǎn)條件充足后，才會出來�！�

“熱水來了�！彼�華和檀玉端進(jìn)來兩盆冒著氤氳白霧的熱水。

穩(wěn)婆讓開身子道：“快，給王妃擦汗擦身，再去催催廚房，快些將粥送來，王妃吃了一會兒才有力氣生產(chǎn)……”

楮玉擰了帕子，先給姜舒擦掉臉上的汗，再解開衣裳擦身。

通身被熱帕擦拭后，姜舒覺得舒適了許多。但很快，腹痛再起，不多時又浸出一身汗水。

“王妃不要叫太大聲，免得耗損太多體力。深吸慢吐，調(diào)整氣息……”桂嬤嬤耐心反復(fù)提醒，楮玉一遍又一遍的給姜舒擦汗。

第一縷陽光刺破天際，穿透云層，綻射出千絲萬縷的金色光線。

皇帝領(lǐng)著郁崢等人俯身恭拜，祭天祈福。

祭天祈福乃國之大事，所有人都神情莊肅恭敬，虔心祭禮。

郁崢忽的眼皮跳了跳，心中生出一股不寧。

所有儀式行完時，朝陽露出完整面貌，郁崢攙扶著皇帝走下祭臺。

皇帝腿上有傷，走下祭臺后疼出一頭冷汗。

下了祭臺，侍衛(wèi)趕忙抬來軟轎。

郁崢將皇帝扶上轎，抿唇凝聲道：“父皇，兒臣想先行一步�！�

儀式行完，皇帝同眾臣還要用過早飯后，才整隊返回上京，至少還需半個時辰才動身。

可郁崢等不及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催促著他快些趕回上京。

皇帝微念一想，便知郁崢是掛心姜舒和孩子，頷首應(yīng)允。

“去吧。”

郁崢輕裝上路，只帶了追云逐風(fēng)兩人，駕馬疾馳。

“駕！駕！”

喝馬聲響徹山道，馬蹄飛踏，驚的山中鳥雀四散而飛。

東宮。

謝婉若剛梳洗完，拿著花澆給院中花草澆水。

突然，幾名宮婢闖入院中，為首的是曹慕雪的陪嫁婢女賀蘭，走到謝婉若跟前不甚客氣道：“謝側(cè)妃，太子妃請你過去�！�

謝婉若抬眸瞥了幾人一眼，知她們來者不善，手上澆花的動作不停，漫聲輕語道：“太子妃有何要事？”

賀蘭道：“謝側(cè)妃去了便知。”

謝側(cè)若放下花澆道：“好，我如個廁便去。”

見謝婉若如此配合順從，賀蘭微愣，更多的是得意。

到底是個側(cè)妃，便是再得寵，也不敢違抗太子妃的命令。

如此想著，賀蘭幾人便先回去復(fù)命了。

佯裝去如廁的謝婉若，見賀蘭幾人走出院門后，立即下令。

“來人，將院門關(guān)上鎖死�！�

“是。”宮人得令，動作迅速的關(guān)上院門，用銅鎖鎖好。

走了沒多遠(yuǎn)的賀蘭聽到動靜，覺出不對，折還回來用力拍門。

“謝側(cè)妃，太子妃傳召，你這是何意？”

謝婉若望著天上明晃晃的朝陽道：“不去。”

“你……”門外的賀蘭窒了窒，憤聲問罪：“謝側(cè)妃侍寵生驕，竟連太子妃也不放在眼里了？”

謝婉若走近門邊，隔著院門嗤問：“那你倒是說說，太子妃召我想做什么？”

賀蘭噎住，答不出來。

大清早的，皇帝郁承都不在宮中，曹慕雪傳召，自然沒什么好事。

賀蘭捏著手道：“謝側(cè)妃這是鐵了心要抗命？”

謝婉若懶得再同她廢話，轉(zhuǎn)身去了郁晧臨的屋子。

門外的賀蘭等了片刻，匆匆回去稟報。

很快，賀蘭帶了幾名內(nèi)侍回來，扛著木梯欲攀墻進(jìn)院。

“娘娘，不好了……”宮人急忙進(jìn)屋稟報。

謝婉若聽后美眸一沉，冷聲道：“拿竹竿將人捅下去，一個也不準(zhǔn)放進(jìn)來！”

“可是太子妃……”宮人有些遲疑。

若單是一個曹慕雪，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謝婉若有郁承偏寵，不會如何。

令人恐憂的是，曹慕雪身后還有皇后。

謝婉若面色凜然道：“出了事我擔(dān)著，誰若違命，現(xiàn)下就將他杖斃！”

此話一出，再無人敢多言。

宮人快步出去，叫來幾個內(nèi)侍，拿竹竿將爬上墻頭的人捅了下去。

一時之間，院墻外慘叫聲摔地聲驚呼聲混雜成一片。

謝婉若抱著郁晧臨安撫，告訴他不要怕。

映月低聲道：“娘娘，太子妃奈何不得，定會去尋皇后�！�

皇后能調(diào)動永寧宮的侍衛(wèi)，她若帶人來了，院門和院墻恐就難以阻攔了。

謝婉若輕撫著郁晧臨的腦袋，思忖道：“你從側(cè)門出去，去鐘靈宮�！�

大門此時定然被人守著，一開門就會有人沖進(jìn)來，院中的人出去也會被抓起來。

唯有趁側(cè)門尚無人留意，偷溜去鐘靈宮。

“可是……毓貴妃她會幫娘娘嗎？”映月絞著手滿是擔(dān)憂。

毓貴妃與謝婉若無親無故，且又與皇后不睦，郁承同郁崢的關(guān)系又十分微妙。更重要的是，郁晧臨曾險些害得姜舒滑胎。

如此種種，毓貴妃根本沒理由冒著得罪皇后的風(fēng)險，來淌這渾水。

謝婉若凝聲道：“總要試一試，趕緊去，小心些別被抓到�！�

“是�！庇吃骂I(lǐng)命，快步去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賭了。

不出所料，曹慕雪拿謝婉若沒辦法，果真去找了皇后。

皇后本不想管，可架不住曹慕雪哭求告狀，又以曹家作由，迫使皇后給她撐腰。

皇后心中明白，雖同是郁承一派的臣子，但曹家和謝家只能立其一。

曹慕雪今日突然發(fā)難，也是收到了曹騫的密信，暗示她今日可對謝婉若動手。

按曹騫的意思，若成，就拿謝婉若開刀打壓謝家。若敗，就以謝婉若為祭，黃泉路上有人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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