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排練廳里的鼓點不停歇。桃千有一處總也唱不好，宋老師又叫了位老前輩幫忙糾正。
  為了越劇振興，很多老藝術家都重出江湖帶新人。燃燒最后的能量助推越劇飛的又高又遠。
  三人圍在一起討論，趙思群獨自坐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的天空，身后的討論聲，練習聲縈繞耳邊，腦海里確是下午桃千接完電話時回來的笑。
  親密的，舒適的，寵溺的，趙思群搖頭輕笑，好像用多美好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那個笑容。
  她們的關系現在進展如何自己不得而知，但總歸要超出自己的預期吧。
  不由自主的嘆氣，看向窗外天空中飄著的陰郁云層。月亮藏在云中遲遲不肯現身，沒有路燈的地方黑漆漆一片。樹梢在劇烈搖動，看起來是要下雨了。
  “要變天了，李老。我送你先回去，今天先到這兒”宋老師看看時間宣布解散。
  李老摘下花鏡掛在脖子上又和桃千叮囑了幾句才和宋老師離開，桃千仔細琢磨兩位老師的指導意見，總感覺自己離要求還差那么一點。
  “先回去吧，明天再繼續”趙思群替桃千拿起保溫杯，推著人向外走。
  空蕩蕩的走廊里，桃千低頭走在前面，趙思群跟在后面看著她的背影。樓上似是保安在關窗，外面的風已經刮的很大了。
  “臺風要來了”
  桃千看手機是林最發來的天氣預警，臺風在臨市登陸，杭市被臺風邊緣波及到，今晚會有大風暴雨。看向窗外的樹的搖擺力度，這雨也馬上要來了。
  “我送你吧，不安全”
  趙思群走上前與桃千并肩站著，桃千拿回屬于自己的保溫杯。
  “我開車了”
  停車場內，看著率先離開的車子。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趙思群坐在車里苦笑，還是發動車子先跟在桃千后面把人送到家后才拐回自己的方向。
  桃千到家后，林最的電話不偏不倚的打進來。
  “我剛到家”
  “我知道，我是神算子”
  “打電話干嘛，今天排練好累，我想早點休息”
  空蕩蕩的房間因為有免提中的聲音顯得不那么孤寂，封閉的陽臺上還曬著床單，書架上還有那枚獎牌。
  桃千換好衣服走過去，想著要不要買一個展示柜。這么放著會不會顯得太不尊重了。
  “我想說，你可不可以先解除拉黑。發短信不像原始人嗎?連個表情包都沒有”
  她不說，桃千都忘記了，下午這家伙大放厥詞，居然還敢打來。
  “你能不能要點臉”
  “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這個難度我能不能達成”
  果斷掛斷的電話不留一絲余地，林最坐在候機室里看著屏幕挑眉。再撥過去已是“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忙”
  難道電話也拉黑了？林最又重新發送微信，還好微信被解除拉黑了。
  不敢再作妖，小心翼翼的發送晚安的表情包，看著時間與王教練一起登上返回京市的晚班飛機。
  收到晚安的人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笑著把手機放在一旁做好入睡準備。
  一刻鐘后，換了個姿勢。
  再過一刻鐘，稍稍躺在昨天林最躺過的位置上一點點。
  又過了一會兒，悄悄把兩個枕頭對調，聽著窗外的風聲進入夢鄉。
  第二日，臺風過后的晴朗天氣，強烈的陽光從沒有遮嚴的窗簾中闖入房間，落在床頭的枕頭上，發絲在陽光中亮亮的。
  桃千收拾好一切匆匆下樓，還有兩天節目要錄制，這兩天分秒必爭。
  車子剛開出地庫，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昨天的風究竟有多大，樹木的殘枝散落四處。
  物業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分離清理，還有這么多枯枝。小心的把車子開走，一路趕往劇團。
  劇團與小區不相上下，清掃的人員不夠，無奈之下希望她們也能幫忙先清理一部分。秋果與桃千撐著袋子邊走邊撿樹枝雜物。
  “昨天的風好大，吵的我半宿沒睡”
  秋果撿起一團不知道哪里刮來的塑料袋扔進垃圾袋，又松開袋子撿前面的水瓶。這是把附近的垃圾桶吹倒了吧。
  “我還好，回去很快睡著了”桃千把一束刮的露出根部的花又重新種了回去。
  “你聽不到風聲嗎？后半夜像鬼叫一樣”
  桃千種好花站起來回想，沒有吧，她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也可能是她把被子拉過頭頂的原因，很安心的感覺。
  “那你可能是排練太累了”
  秋果走開，桃千站在原地思考，兩個人發生親密關系后，喜歡聞對方身上的味道這種情況正常嗎？
  好像被她的味道包裹著，自己總能放松下來，也喜歡暗戳戳的湊近她。
  昨日清晨，在林最沒醒時她還偷偷的過去聞了聞，落實了心里的猜想。
  好奇怪，之前只能輕輕的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有點喜歡，但那晚之后，好像變得有些不受控制一樣的依賴。
  想問秋果，又怕被她打趣。桃千走到樹下偷偷的搜索，打出幾個關鍵詞，蹦出一堆詞條。
  “哦，好多人好奇哦”
  點開詞條細細研讀，強制自己把上揚的嘴角落下。
  費洛蒙，只能在愛的人身上聞到的特殊味道。
  嗯，桃千要把這條搜索隱藏掉，不敢想象如果林最看到會把尾巴搖出殘影，下巴也會揚到天上去。
  “費洛蒙”
  桃千收起手機嘴里輕念，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感情已經投入這么多了嗎？
  潤物細無聲的愛，原來是這樣的。不，林最的愛，應該是熱烈的，像今天能把人曬中暑的太陽一樣，過于濃烈了。
  灑在頸間的鼻息讓她在此刻想起還會紅了臉，連忙用手掌扇風給自己降溫，青天白日怎么想到哪里去了。
  不過，她好像突然懂了李老昨日講的繾綣之情為何物了。調整呼吸，試著此刻的心情唱了兩句，果然。
  “對了，就是這樣”
  身后的石板路上宋老師與李老正立在原地聽著她唱的這兩句，李老還比出大拇指。
  “小桃有悟性，這種愛人分離又想念，回憶美好的滋味，就要這般”
  “要讓觀眾聽得汗毛立起來”
  宋老師也跟著點頭說道“就這個感覺保持住，抓住此時的靈感”
  桃千點頭目送兩人離開，心里喜悅的同時又在想如何保持這份感覺，總不能每次都想起某人的呼吸吧，怪難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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