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禮物會不會太少”臨下車，林最還在糾結手里的東西，上次去茶葉店的勇氣不知道跑去哪里去了。
  桃千瞟她一眼“怕了？”
  “當然沒！”林最挺起脊梁，強裝鎮定。拿著東西走在前面，后面跟著的人偷笑。
  “怎么不走了？”桃千帶著笑意明知故問。
  “那個，住在哪棟樓？”她一次也沒來過，怎么可能找到的。
  在桃千的帶領下，兩人成功的在爸媽還沒從茶葉店回家時先一步抵達家中，也無意中給了林最緩沖的時間。
  進入房內，打量著四周，就是普通江南民居家里的擺設，溫馨自然，比桃千的家布置的有生活感，當然可能也是因為住的時間較長，生活物品較多。
  “坐”桃千指向旁邊的沙發，林最換好鞋子高抬腳輕落地，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你做賊？”
  “淫賊嗎？”桃千偶爾笑罵她的幾句再熟悉不過，不過腦子順嘴答出，桃千剛要跳腳，門外傳來響聲林最也收斂笑容連忙起身。
  桃媽媽拎著菜先進門，林最向后看沒人，看到她的目光，桃媽媽解釋了一句“他去洗車了，一會兒就回來”
  “阿姨好，太麻煩了，我們也可以出去吃”林最走上前幫忙接過蔬菜想放在廚房又不知道從哪里進去，幾個門都是白色的。
  林最遲疑之際，桃千連忙接過，桃媽媽看了兩人一眼，臉色還不錯。“一年到頭的在外面吃，還沒吃夠”
  “能品嘗到阿姨的手藝當然更好了，上次就沒吃夠”林最笑瞇瞇的恭維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桃媽媽留下一句“你是挺能吃的”便進了廚房。
  林最想幫忙，奈何對做菜沒有天賦，桃千讓她在客廳等，自己進去幫忙。這倆人的手藝半斤八兩，都是洗菜打下手的材料。
  桃千一邊洗菜一邊看媽媽的臉色，想趁機勸勸媽媽，不要在餐桌上說一些為難的話，在她看來，林最已經很好了。
  陶媽媽洗菜之際見女兒一臉的欲言又止，眼皮不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心里有意憋著她，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說什么。
  客廳那邊也陷入尷尬境地，林最見她爸爸進門后，兩人簡單寒暄后無話可說。由于上次見面更像是談判，氣氛太過微妙。
  兩人各坐在沙發一側，不時偷看對方，四目相對之際又尷尬的轉向一旁，周而復始。還是桃爸爸率先打破尷尬“小林會下圍棋嗎？”
  “五子棋行嗎？”
  “…”嘴上沒同意也沒拒絕，圍棋盤上已經開始了五子棋的征程。
  桃媽媽做飯很麻利，沒一會兒一桌好菜齊備，四個人圍著落座。林最左手挨著桃千，右邊是桃爸爸，與桃媽媽對視，實乃不妙的座位。
  “來，小林，吃菜”
  林最點頭，在夾菜前猶豫著還是先拿起酒杯，起身想敬杯酒。桃媽媽見她起身后也放下筷子，看著她。真是個好孩子，只是她心里總歸是別扭了些。
  “阿姨，謝謝你邀請我來做客，祝你和叔叔身體健康，天天開心”說完，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桃爸爸連忙也端起酒杯陪了一杯。在林最的注視下，桃媽媽也喝了一杯，飯桌上的氣氛好轉起來，桃千也松了口氣。在林最坐下后輕拍她的手，林最也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桃爸爸對林最的職業有很多好奇，最近也看了不少比賽，今天見到人就問了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雖然老婆不看好兩人，但也會陪著他一起看從來都不會看的羽毛球。在她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開始慢慢轉變。
  兩人相談甚歡，桃媽媽雖然沒有參與過多，但氣氛也很輕松。酒足飯飽，大家要離席之際，桃媽媽看著兩人問道“你們還打算兩地分著嗎？”
  “媽媽？”桃千想要阻攔，可桃媽媽卻擺手示意她不要講話。
  “這句話是問林最，也是問你，長時間生活在一起才會了解。況且，這一點不是你們需要面對的現實情況嗎？”
  面對這個問題，兩人皆沉默良久。桃爸爸見情況不對，剛想說兩句也被一記眼刀壓制的不敢說話。
  “我…”
  “我想…”兩人同時開口，互相看了一眼，林最在桌下輕拍桃千的腿，示意沒事，她可以回答。目前桃千工作關系穩定，桃媽媽這個問題怎么都像是對自己提出的。
  “是這樣的，我目前來看，應該還會再打兩年的樣子。當然，如果是身體條件好的狀況下，所以退役之后，我們應該會在一起生活。”
  桃千驚訝的看向她，這還是第一次在她嘴中說出退役兩個字，對運動員來說極其殘忍的詞語，此刻的她只覺得媽媽的問題有些過分，何苦逼迫兩人。
  “兩年？”
  “是的，阿姨，我還沒來得及和桃千說這個問題”林最笑了笑，試圖緩解心里的情緒“我下個月就要參賽了，比賽地點說來也巧，就在杭市，希望你們可以去看看。但好久沒打，也許我發揮的不會很好，別笑話”
  林最語氣輕松，桃千握緊她的手，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指尖微涼。這人從來都是小火爐，談到退役卻這般。

  “隊里還需要我，我對羽毛球也依然保持著熱愛，所以等后浪奔騰著蓋過我時，我也能開心的離開”
  桃媽媽見她真誠的雙眼點頭，起身去拿水果，借此把這個話題揭過。只是桌上兩人的心里都已不再平靜。
  飯后，拿著桃媽媽準備的小菜兩人開車回去，桃千沒有喝酒，林最只喝了那一杯也眼神清明，稍稍放下車窗，讓風吹進來。
  林最沉默著懶得開口，桃千偶爾偏頭觀察她。臉色還算和緩，桃千看著路況提議道“有點堵車，要不要順路去其他地方逛逛再回家”
  林最搖頭“有點困了”
  桃千點頭，繼續跟著前面的車子慢慢開著。路邊游人經過，歡笑聲順著車窗的縫隙飄進安靜的空間。
  “比賽在什么時候，我提前買票”桃千尋找話題。
  “我可以給你票，兩張？三張？”
  “都好，如果他們想去，我可以讓給他們，我等在門外就好”
  “說的好可憐”林最看過去，桃千也正在看著她，相視一笑，又回歸到安靜。
  車子又堵在路中，桃千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是不是媽媽提到退役的事情，你不開心了。你別在意，雖然愛人之間需要陪伴，但我們不也過得很好嘛？”
  “只是有一種尚能飯否的悲涼感，講實話，如果讓我堅持到下屆奧運會應該也是很難的。”林最嘆了口氣“只是現在的選擇中，更多人偏向于讓我繼續打而已，都不會提那兩個字，所以就像被紗布遮住的傷口，只要不掀開，總是見不到猙獰”
  “我支持你的選擇，無論哪種”
  林最輕笑“我如果真的還能參加下屆的奧運會才是羽毛球隊的悲哀，說明人員流轉不良”說著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順便也說了兩句“昨天幫趙炎指導徐欣欣，我發覺趙炎雖然平日里嘻嘻哈哈可帶徒弟全心全意，很舍得辛苦與付出”
  “你羨慕了？”
  “我也遇到了這般好的師父，談什么羨慕，只是捫心自問，如果我帶徒弟可能做不到這樣，所以我在想，退役后教練的工作并不適合我”
  桃千靜靜的聽著，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趁著我還能打球，我會拼盡全力，等我真的要退役了，可能羽毛球只是生活的調劑，這么多年陪伴的伙伴忽然從生活上離開，也許我會感到害怕”
  桃千試圖感同身受，卻也無法真正的體會這種感覺。羽毛球之于林最就如越劇于她，她從未想過轉行。
  “之后的事情很難講，也許你會是比趙炎還盡職盡責的教練，也許你是球場老板，也許你會像其他冠軍一樣進入體制內，但無論如何，熱愛都可以裝進心里，火苗便不會熄滅”
  “你是個好心理醫生”林最笑著看她，桃千嗔怪她一眼，這么抒情的時刻，怎么可以這么搞笑。
  回到家中時，時間尚早。林最下樓慢跑鍛煉，桃千趴在陽臺的窗口看著她在樓下一圈圈的跑著，數不清跑了多少圈。枯燥的訓練日復一日，是她敬佩的模樣。
  跑步后，林最洗過澡后又拿起握力器繼續恢復性訓練，一只手訓練，一只手看樂高拼圖，沉浸其中的樣子讓桃千不忍打擾，也拿起書籍坐在沙發上看著。
  時鐘已快到十點，桃千打著哈欠剛想叫人，林最已經自顧自的起身，說了句晚安便回到了次臥，比誰都要自律的樣子。
  昨晚纏著自己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次臥關緊的門，桃千癟了癟嘴，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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