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意說：“你快起來啊，哭啼啼的沒出息，我幫你就是了。”
  “謝謝如意哥。”李二壯這才站起身擦擦眼淚。
  桂花也把小梅拉進懷里，幫她擦淚。
  “妹子，咱不哭，天下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嫂子幫你想辦法。”
  “嫂子……。”小梅感激不已，一頭扎進桂花的懷里。
  邢如意想了想說：“二壯，你干脆從家里搬出來吧，我幫你另外找個地方住。”
  “哥，我倆住哪兒啊？”李二壯問。
  “住我家吧，我從前的老宅子，雖說房子有點破，明天你找人收拾一下，然后跟小梅搬過去。
  沒收拾好之前，暫時讓她住這里，跟桂花一個屋。”
  李二壯聞聽，馬上感激涕零：“哥，謝謝你，我現在就去收拾！”
  邢如意家的老宅，從前可是疙瘩嶺最大的豪宅。
  邢如意爺爺活著那會兒，還沒解放，曾經使奴喚婢，騾馬成群。
  再后來打土豪，老宅子才被人燒了，邢家從此走向沒落。
  如果簡單收拾一下，必定冬暖夏涼，而且院子超大。
  李二壯喜不自勝，馬上召集人馬收拾屋子。
  晚上，小梅就跟桂花住在一個屋。
  桂花家新蓋的樓房，她住樓上，邢如意跟風鈴住樓下西屋，趙希望跟素芹住東屋。
  大家互不侵擾。
  小梅說：“嫂子，對不起，小梅給您添麻煩了。”
  桂花笑笑：“不妨事，我一個人寂寞，巴不得有個妹妹作伴呢。今晚咱倆暢談一宿。”
  “嗯。”小梅慢慢解下自己的衣服。
  桂花發現她皮膚寧黃，但非常健康，該鼓的地方使勁鼓，該翹的地方使勁翹，馬上贊不絕口。
  “妹子啊，你果然吸引人，楊柳細腰，兩腿又細又長，怪不得把二壯迷得神魂顛倒，我一個女人看到你，都饞得不行！”
  小梅撲哧一笑：“嫂，你也不賴，臉蛋圓，眼睛大，全身又白又細，跟雪團似的，不愧是疙瘩嶺第一村花。”
  說著，小梅還在桂花的胸口上用力撈一把。
  “嘻嘻嘻……妹子，你早不是閨女了吧？老實交代，跟李二壯折騰了多少回？一回多長時間？”
  桂花開始詢問小梅的隱私問題。
  小梅說：“俺倆好幾個月了，二壯很厲害。”
  “有多厲害？”桂花饒有興趣問。
  “不告訴你，羞死人了……。”小梅的臉紅紅的，不好意思開口。
  “切！男人跟女人，還不就是那點事，有啥稀奇的？”桂花不以為然切一聲。
  “那俺問你，你當初跟希望哥多久折騰一次，一次多長時間？”小梅反問。
  桂花的臉也紅了，說：“俺跟希望哥沒做過真正的夫妻啊。”
  “啊！你不會還是黃花大閨女吧？”小梅吃一驚。
  其實，疙瘩嶺的事情她全知道，都是李二壯告訴她的。
  小梅曉得邢如意跟桂花那些事，也聽到過桂花仍舊是閨女的傳說。
  起初根本不信，今天桂花親口說出，她有點吃驚。
  桂花的臉色立刻低沉下來，嘆口氣：“俺真的還是原裝的姑娘……。”
  “啊！不會吧？大家都說你跟如意哥相好了，難道他就沒碰過你？”小梅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女人跟男人一樣，對別人的私密問題都會刨根問底。
  “嗯，信不信由你，如意是俺家拉幫套的，當初我也蠱惑過他，可他喜歡的是麥花跟風鈴，從不多瞅俺一眼。”
  小梅的心里酸酸的，一下把桂花抱在懷里。
  “姐，對不起，我不該提到你的傷心事，你太可憐了……。”
  桂花卻苦苦一笑：“這沒啥，熬唄，熬著熬著，一輩子就過去了。”
  “姐，你身邊沒男人，每天是怎么度過漫漫長夜的？”小梅又問。
  桂花想了想，立刻拉開旁邊的衣柜。
  柜子拉開，她拿出一個用碎布縫制的娃娃。
  那布娃娃跟真的一樣，有頭有身子，有手有腳，里面填的是棉花。
  “瞧見沒有，我每天晚上，就抱著這個布娃娃睡覺。”
  小梅仔細一瞅，更加吃驚。
  因為她發現這個布娃娃的大小，跟邢如意差不多。
  桂花每天晚上抱著布娃娃，就跟抱著邢如意一樣。
  “姐，原來你每天晚上，都把這布娃娃當如意哥？”
  桂花點點頭：“嗯，這是咱倆之間的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桂花的心里真的很苦。
  得不到邢如意，她就縫制一個布娃娃。
  每天夜里，她把布娃娃當作邢如意，不斷親吻，擁抱，扭曲。
  漫漫長夜，布娃娃幫她排除了無數次寂寞跟煎熬。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成為了她獨有的秘密。
  疙瘩嶺人都知道他跟邢如意不干不凈，卻沒人想到她一直在忍受孤獨。
  “姐！你真可憐，太可憐了……。”小梅抱上桂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桂花說：“我愛如意，但是又得不到他，更不想破壞他跟風鈴的生活，小梅，你是幸福的，碰到二壯這樣的好后生，一定要好好珍惜。”

  “姐，俺知道，您太可憐了，嗚嗚嗚……。”小梅抱著她泣不成聲。
  桂花的秘密不止這些，她還學會了撿黃豆。
  每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從缸里挖一碗豆子。
  稀里嘩啦，將豆子倒在地上，然后一個個撿拾。
  豆子全部撿干凈，天也就亮了，借此來回避對邢如意的渴望。
  這種辦法，她是跟村東頭的三婆學的。
  三婆二十多歲就守寡，一直守了四十多年。
  也撿了四十多年的豆子。
  當初，三婆把這個秘密告訴桂花，就是想她恪守婦道，不要做出敗壞村風的事來。
  女人，最重要的是名節。
  這一晚，小梅跟桂花躺在一條炕上，倆人說了很多話。
  都是女人之間不可外傳的秘密。
  談得正歡，忽然不好，樓下傳來男人的吼叫跟女人的呢喃聲。
  邢如意又開始跟風鈴一塊呼喊了。
  那聲音很大，從窗戶里飄出，一口氣飄到疙瘩嶺的上空。
  整個大山都顯得很不平靜。
  緊接著，全村的夫妻紛紛效仿。
  小周跟春桃，趙豆子跟豆苗，禿三跟水妹，統統呼喊起來。
  咦咦咦，呀呀呀……。
  聲音高低起伏，甚至傳到三十里外的野狼谷。
  狼群聽到，全都癡迷一片。
  小梅贊嘆一聲：“嫂子，二壯沒有騙俺，如意哥跟風鈴真的呼喊了，他果然是疙瘩嶺改革開放的急先鋒……！”
  桂花卻淡淡一笑：“這沒啥，我都習慣了，全村的群眾也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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