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抉擇
這日，雪下得很大，嫣云樓沒什么人來，薛允和江亭嫣就把嫣云樓關了。
沒過半個時辰，大門就被人敲響。
薛允去開門，江亭嫣跟在他身后，防著一旦有什么事情，她在薛允的身后，能幫到薛允。
門一開，門外的人裹挾著風雪就沖了進來，隨后反手緊緊抓住薛允的左手。
“阿允，娘實在是沒轍了，你就給娘拿一百兩吧，一百兩沒有，五十兩也行，真的！”宋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自己盡力去借錢了，但還差多少多少。
末了，為顯示自己說的話足夠真實，她還補了一句：“你爹為了這剩下的一百兩銀子都進山去了！”
“什么？！”薛允眉頭一皺，“冬日進山，要是碰巧遇見出來覓食的猛獸，那可是會沒命的！”
宋珍臉色一變，“呸呸呸，你爹沒這么倒霉！”
“要不是錢不夠，你又不肯出一點兒，這大冬天的，你爹哪兒能進山去？”
“你放心，只要你把這剩下的一百兩出了，我回去立馬叫人去山里把你爹叫回來！”
這就是道德綁架了，誰家是這么個做法？
江亭嫣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最后到底是沒說什么，讓薛允自己做決定。
一百兩，他們不是拿不出來，只不過拿了，他們后頭會變得比較難，現在就看薛允覺得這錢該不該他出了。
薛允下意識看了看江亭嫣，什么都沒看出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看她做什么？！”宋珍磨了磨后槽牙，恨不能直接上手把薛允的腦袋給掰正過來。
每回有江亭嫣摻和的事兒，她總會吃虧，可不就巴不得江亭嫣趕緊消失么？
宋珍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像江亭嫣這樣的人，到底為什么會跟著薛允。
“這家嫣云樓所賺的銀子都是亭嫣的，給不給自是要先問過她的意見�！毖υ蕸]覺得有什么不對，只是現在亭嫣什么話都沒說，他有點摸不準亭嫣是什么意思。
宋珍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你是男人，要沒你，她一個女人家哪里開得起這么大的鋪子，生意還這么好的？”
她怎么就養出這么一個沒出息的兒子？
“呵！嫣云樓所有菜譜皆是出自我手，說句難聽的，沒有薛允，我也可以找到別的人合作。”江亭嫣不是很喜歡聽宋珍的那些言論。
是，在這里的確很多女人需要依靠男人，但那并不是絕對的女人什么都不會。
實際上更多的原因，只是她們想要多個男人在身邊，這樣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宋珍壓根沒信，她也沒心情跟江亭嫣論出個輸贏來，只繼續向薛允伸手要錢，“我都不要你把三百兩全出了，你就不能出一點兒，幫幫你弟弟嗎？”
“不能。”薛允遲疑了一瞬，可最終還是決定遵循內心。
“薛石自己去賭坊欠下的錢就該他自己還，你和爹要幫他，我管不著，但你不能要求我跟你們一樣，必須要幫�！�
“賭這個事兒一旦沾上，不受點教訓，現在幫了他，以后他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去賭。”江亭嫣接上薛允的話，真誠地建議宋珍別管。
宋珍本就沒多好看的臉色頓時就黑了，“那是我唯一的兒子！”
“哦，那就你們幫好了，別拉上阿允�！苯ゆ唐ばθ獠恍Φ靥裘�。
“等以后你的寶貝兒子心里形成一個意識，覺得不管他賭輸多少，你們都會豁出去命給他還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進賭坊時，你們千萬不要后悔�！�
“你！你詛咒我，你怎么能這么惡毒？！”宋珍忍無可忍，抬手朝著江亭嫣那張臉扇過去。
江亭嫣反應極快地抓住宋珍的手，爾后冷笑著將宋珍的手甩開，自己后退了兩步。
“實話實說怎么能是詛咒？你要不信，大可繼續幫，哦不，你本來就沒打算放棄�！�
“雪大路滑，阿允你看你是要親自把你娘送回大河村，還是讓她留在這里，等雪停了，再讓她走？”
薛允想了想，“我有點不放心我爹，所以還是現在送她回去吧�！�
這樣到家后，他還可以進山去看看他爹的情況。
盡管他爹對他也談不上多好，但好歹做了這么多年父子，他并不希望他爹出任何事情。
江亭嫣頷首，“那你早去早回，有事兒回來找我�！�
“好�！毖υ市闹幸慌�，忍不住多看了江亭嫣幾眼。
宋珍哪兒能就這么被送走？當即張口就想要再說話，可話還未出口，她人就先被薛允動手往外推。
緊接著，嫣云樓大門被江亭嫣關起，擺明了是不會讓她再進門。
“阿允！”
“娘，我送您回去。”薛允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娘就走，不給他娘再說什么的機會。
大雪天趕路難走，薛允為了能盡快將他娘送回大河村，就下血本租了輛馬車。
路上不管宋珍開口說了什么，薛允就只一板一眼地趕著馬車，什么都沒應。
最后宋珍說的口干舌燥，薛允卻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受到任何影響。
兩人一馬一車，一個時辰左右回到了大河村。
風雪中，視線受阻，王叔靠近后才認出來薛允，眼睛登時就是一亮。
“阿允你回來得正好，我剛要去找你呢！”
“你娘呢？她跟在一塊兒不？”
“在呢，王叔你找我有啥事兒��？”薛允在這一刻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自己擔心的事情可能發生了。
果然——
“我找你還能有什么事兒啊，既然你娘跟你在一塊，也省得我跑了，大虎今兒個早上進山，不幸遇上了一頭出來覓食的狗熊，給那狗熊傷了！”
“什么！大虎被狗熊傷了？！”宋珍立刻從馬車里頭鉆出來，跳下，拔腿就往家跑。
薛允雖也覺得心悸，但還是逼著自己冷靜，先把具體情況問清楚。
“我爹傷得如何？”狗熊這玩意兒遇見了跑不快命就沒了，但王叔沒說他爹死了，那就證明他爹人還活著，只是不知傷勢如何。
“算你爹運氣好，遇見狗熊那地兒有一個小山崖，他從上面跳下來保住了命，但雙腿摔斷了�！�
“我們發現你爹的呼救，將人抬回家后，薛石已經第一時間去請村里的赤腳醫生，這會兒應該也看得差不多了�！�
“謝謝王叔，我這就回去看看�！毖υ蕸_著王叔點點頭，將馬車暫時交給王叔看管后，拔腿往薛家去。
等薛允到時，薛家里正好爆出一陣悲拗地哭聲，驚得他加快了腳步，沖進屋內。
一大家子都在屋里，每個都在哭，唯有床上睜著眼的薛大虎沒什么反應。
他們哭得太厲害，赤腳大夫本來還在愁他要怎么開口要診費，正好看見薛允沖進來，他當即把薛大虎的傷勢再說了一遍，趁機索要診費。
“大虎年紀不小，那個小山崖對年輕人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他而言，就是斷腿，我醫術有限治不了�！�
“這個看診費半兩銀子，阿允你看？”
薛允抿唇把診費給了赤腳大夫，不甘心地問道：“你真治不了？”
“真治不了，阿允你也知道，我就是個赤腳大夫，最多能治個頭疼腦熱的�！�
“你爹這摔斷了雙腿，我勸你最好是盡快帶他到鎮上，給他找個好大夫看看，興許還能治。”
宋珍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似的，忙不迭上前幾步抓住薛允的手，“阿允，你可一定要找人治好你爹的腿啊！”
“我們這一家子都得靠著你爹，你爹決不能癱了啊！”
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兒全都趕在一起了呢？
阿石欠賭坊的錢都還沒湊齊，他爹又把腿給摔斷了，這，這她哪有銀子把兩頭都顧著？
“爹的腿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給他治，錢我也出，但其他的，我不管�！毖υ室庥兴傅仄沉艘谎垩κ�。
薛石反應過來薛允那一眼的意思，頓時氣惱地瞪了瞪薛允，“你就不能送佛送到西嗎？！”
“花錢找最好的大夫給爹治腿跟花錢給我還賭債，二者之間并沒有沖突！”
“是啊是啊，阿石說得對，阿允，你要不，就兩個都幫了？”
薛允氣笑了，“你們真把我當冤大頭宰了？”
“我只管爹的腿，其他的都不管！”
“當然，你們要是非得讓我兩個一起幫，那我可以現在就走人�！�
宋珍無奈，只能妥協，先讓薛允帶走薛大虎，“也罷，那你爹我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幫他把斷掉的雙腿給只好啊！”
“娘！”薛石急了，眼下分明正是逼薛允拿錢的好時機，他娘怎么能這么輕易就松口呢？！
宋珍知道兒子在想什么，頓時安撫地拍了拍兒子的手，“阿石，我們這個家，不能沒有你爹。”
“可是……”
“阿允，你去把你爹背上，盡快將你爹帶到鎮上去�！彼握浞词洲糇×藘鹤�，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兒子，她哪邊都舍不下。
最好的選擇，是讓薛允帶走大虎去治療腿傷，至于兒子的賭債，他們還差一百兩，大不了到時候讓賭坊的人砍她的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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