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綏寧
童聞再一次端來藥后,盯著謝靳讓他喝。
謝靳只能硬著頭皮沖,但是剛喝了一口,他猛地皺眉,這一口苦的他舌頭都麻了。
“怎么這么苦?”
童聞微笑,“你浪費了我那么多藥,這是教訓!
要不是謝靳給的診金多,她當場就能爆發。
謝靳就知道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他緊鎖著眉頭,一口氣將剩下的全部喝完。
談霄趕緊將果脯拿給謝靳緩解苦味。
而后童聞給他施針,整個過程中,謝靳生無可戀。
他這條命真的是多災多難。
待童聞離開了,謝靳讓談霄拿來痰盂,開始催吐。
談霄看著眼角掛著生理淚水的謝靳,斟酌了一下道:“過了這么久,可能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吐出來也還留了一部分,可能效果不大!
這是他為數不多說長句子的時候。
謝靳漱了漱口,壓下一嘴的苦味,道:“去把郝太醫請來,小心些,別被童大夫看到了。”
談霄應聲去了。
留下謝靳一個人靠在榻上,覺得渾身難受。
他總覺得自己吐過之后,就開始變得虛弱無力的,藥效果然已經開始發作了。
他無比慶幸,童聞不是直接用毒藥毒死他,不然這會兒他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傅源清進來便見謝靳雙目無神的躺在榻上,他笑著道:“怎么了這是?”
謝靳無力的擺擺手,“心煩!
“又是因為童大夫!
“嗯!
“阿靳,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要拿自己的命和童大夫折騰!备翟辞鍦睾偷溃骸澳銖那懊髅髯钤谝獾谋闶腔钪!
謝靳一怔。
他不是沒想過這么問題。
他明明有很多解決方法,卻在這里拿著自己的命和童聞折騰。
他雖然心軟,但是對于要他命的敵人卻不會心慈手軟,但是他對童聞下不了狠手,甚至有些縱容。
傅源清看著謝靳的樣子,拍拍的他肩。
謝靳解釋道:“畢竟是紅谷的少主,紅谷同姨母有些關系,甚至他們還在幫我尋幽蘭叒,讓著些而已!
傅源清笑意清淺地問道:“是嗎?”
“自然是。”
“阿靳!币娝恢辈徽f,傅源清干脆直接點了出來,“是因為綏寧嗎?”
聽到這個名字,謝靳臉上的笑意倏然全部消失了,過了片刻,他坐起身來。
傅源清道了一句:“那只是夢!
“我知道!敝x靳垂眸道:“我并未把童大夫當做綏寧,我只是覺得她性子有些像,所以忍不住對她寬容些。”
“你知道的,我向來心軟!敝x靳手指摩挲著床榻的邊緣,輕聲道:“所以對童大夫心軟,我控制不住!
他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夢里總是頻繁出現一個姑娘,那個小姑娘愛笑愛鬧,皮得很,他起先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后來夢的次數多了,有一次便聽見夢里有人喊她綏寧。
他能感覺到夢里的他一直很難過,每次笑都是在強顏歡笑,連帶著后來的小姑娘也總是在故作開心。
他不知道二人是怎么回事,但是每次夢里他都很窒息。
他時而像個旁觀者,時而像個參與者。
最后他看見那個小姑娘每日悲傷的坐在廊下喝酒發呆,最后一點一點喪失了生機。
他直覺那個小姑娘是因為他才這樣悲傷,甚至是最后的死亡可能也同他有關。
因為他不確定,夢中那人喊的“綏寧”二字后面綴的是什么,或許是郡主或許是公主又或許是小姐,太模糊了,他辨別不清。
所以他總是下意識躲避名字中含有“綏”和“寧”這兩個字的姑娘,更甚至不靠近曌都那些活潑一些的貴女。
但是眼下卻碰上了一個跟夢中那人很像的童大夫。
他最開始試探的那幾句話以及讓閻封去查童聞的身份,并不只是因為不放心童聞,更多的是要確定童聞用的不是假名字,確認她不是什么公主或者哪家的小姐。
后來知曉童聞是紅谷的少主,他其實有些擔心的。
他記得秦崢是紅谷的谷主,童聞若是少主,那必然是秦崢的女兒。
但是秦崢和長公主情投意合,雖然不知道兩個人目前鬧什么別扭,但是親近的人都知道兩個人互有情誼,那么童聞必然是長公主和秦崢的孩子,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童聞姓童。
當然也有可能是假名字,但是他識趣的沒多問。
他有些擔憂,可是已經有了牽扯,再加上紅谷那幾人的拜托,他便將人留在了身邊。
他對童聞有著超越旁人的縱容,是因為童聞的性子像極了他夢里一開始那個活潑的小姑娘,而他很心疼夢里的綏寧。
雖然現在他的生活有些雞飛狗跳,連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但是他也不想將童聞困起來,他不想看見童聞想夢里的那個小姑娘一樣從朝氣蓬勃變為悶悶不樂郁郁寡歡。
他分的清夢里的綏寧和現實里的童聞,但是他得承認,綏寧對他的影響很大。
“阿靳,你對綏寧是喜歡嗎?”
謝靳想了想,回答道:“夢里的我應當是喜歡的,但那是夢里的我!鳖D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確實心疼綏寧!
也只有心疼,他分得清夢和現實,他不會因為幾個不清不楚的夢就陷入其中。
“那便好。”傅源清笑道。
“別說我了!敝x靳下了榻走到矮桌旁,上面的棋局還是昨日太子來時,他們留下的,今日因著沒人來,他也一直沒碰,不然也不會沒發現童聞將銀針落在這里了。
謝靳將棋盤上的黑子一個個挑揀出來放回甕裹,“你們傅家如何了?”
傅源清坐到謝靳的對面,同他一起收拾,“還是老樣子,爺爺病了,傅源澈動作不斷。”
“傅老王爺他……”
“我把爺爺送去了菊園!备翟辞迓湎乱蛔拥馈
“還是沒有原諒傅老王爺嗎?”
傅源清手指一頓,隨即搖搖頭,“只是有些不想見!
關于母親的事情,他不再追究了,但是也不想見老王爺,更不想看見他愧疚的神情和小心翼翼的試探,他不喜歡那樣凝滯的氣氛。
他不喜歡傅家的人,也不想見到傅家的人,所以他平時除了待在菊園的宅子里便是來謝靳這寧王府。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下棋,沒多久,郝太醫過來了。
他先是朝二人行了一禮,“殿下,世子殿下!
因著來之前被談霄囑咐過,不能暴露身份,他連藥箱都未拿,只在懷里塞了裝有銀針的卷袋,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無須多禮。”謝靳擼起自己的袖子,放在棋盤旁,對郝太醫道:“快給我看看!
他是個沒什么架子的王爺,對著幾個熟悉親近的人,向來是自稱我,只有在外面被旁人惹到了或者是心情不爽的時候才會自稱本王擺架子。
他見到謝靳這隨意的樣子也未驚訝,淡定的坐到矮桌的一側,給謝靳把脈。
片刻后,他摸著胡子移開了手,“許是殿下吐過的原因,所以目前來看藥效并未發揮太多作用。”
“看來吐出來還是有用的!敝x靳道:“那之后我若是都能及時吐出來,是否那藥對我身體害處便不大!
“這不好說,但是不妨試一試。”
謝靳懸著的心微微放下,“勞煩太醫再幫個忙!
“殿下請講。”
“給我扎幾針,做個假脈象出來。”
郝太醫一聽便明白了謝靳的意思,“殿下是想瞞過府中的那位大夫?”
謝靳應了一聲。
若是這幾副藥下去,他脈象毫無異樣,豈不是直接告訴童聞他一經發現了她的目的,并且找到了抑制藥力的辦法他得小心些,爭取拖久一些。
郝太醫從懷里掏出銀針,在謝靳的手腕處扎了幾針。
傅源清在一旁看著,待結束后問道:“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你不應該這么問,而應該直接說一定不會有問題!敝x靳將袖子扯下來道:“要說吉祥話!
過了幾日,最后一副藥喝完后,童聞給謝靳把脈想看看效果,然而感受到指尖下那虛弱的脈搏后,她再次皺眉。
她明明看著謝靳喝藥的,而且因著前兩日氣色好了不少,再加上診脈的時候,她發現效果不錯,所以她這幾次的藥的都放了一滴自己的血,讓他的身體好慢慢適應解毒的過程,按理說毒也應該解了一些了,但是怎么身體反而越來越差?
她皺著眉打量謝靳,謝靳被她看的有些心虛,難不成造假造的不夠虛弱?
“你這幾日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童聞問道。
謝靳裝作思考的樣子,片刻后道:“有時候會覺得胸口悶,渾身無力,但是閻封他們都說我氣色好了很多!
聽他這樣說,童聞擰眉,按理說,不應該這樣啊。
她開的藥藥性極猛,再配合著銀針疏導,可以有效的緩解藥性,使之變得柔和,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表面無恙,內里虧空的脈象,更何況是放了她的血。
要知道,她服了幽蘭叒,她的血是能夠給謝靳解毒的。
“可能是你的身體不適合這次的藥方,我再重開一副!
大概是她太心急了,身體在并未調理好的狀態下,便加了藥引,導致謝靳的身體無法化解那么多藥力,所以有些適得其反。
思來想去,她也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謝靳一聽又要換藥方,心里忍不住罵人。
他都給雙倍診金了,還提前給了,這人到底為何一定要弄死他。
他總覺得紅谷給的消息不對,他們的少主可能根本不是因為還不上欠下的債而被迫殺人,他們的少主可能從一開始就想殺了他賺取傭金。
從前那副不敢殺人的樣子,都是裝出來迷惑他們的。
不過,眼下并不是糾結新藥方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把童聞支出去,他把藥吐了先,不然那藥都要被吸收完了。
他道:“童大夫,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息片刻!
童聞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再想想新的方子。”
“嗯!
童聞走后,謝靳連忙讓連郢將痰盂拿過來,吐了個昏天黑地。
“連郢,你拍重一點,我吐不出來了!敝x靳扶著軟塌,啞著嗓子道。
“謝靳,你在干嘛?”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冷颼颼的聲音。
謝靳猛地僵住,不用回頭,都知道童聞的眼神會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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