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失蹤
船隊既無法登陸舊港,就地修整,又無法撤回南亞次大陸的果阿,一時間陷入進入兩難的境地。
史密斯總督像是一頭受困的野獸,在艦首上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有想到如何進行下一步。
原先在果阿制定好的計劃,被通通推翻,沒有半點可行性。
“謝特!”
史密斯恨恨的噴了一句,也許是沖著身后的方玉,也許罵的是占據舊港的紅袍牧師。
范德法特伯爵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桅桿底下爬起來,來到史密斯身側,笑瞇瞇的提出一個建議:“不如去馬六甲吧,那里是我們葡萄牙的地盤。”
只是你們的,不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
史密斯也不表態不說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一想到要去別人的殖民地做客,史密斯心里升起一陣不爽,哪里能痛快贊同。
作為公司的總督,他隱約知道一些秘密消息,據說公司總部計劃開戰,搶奪馬六甲這個地理位置重要的海峽。
如果南洋這塊地界,沒有出現超凡力量的話,或許過不了幾年馬六甲就是公司的了。
史密斯心里暗暗嘆息。
馬六甲的位置非常重要,是連接大明這個盛產絲綢與瓷器國度,和歐洲的命脈通道入口。
誰掌握了它,就能控制大明與歐洲之間的龐大貿易,收獲海量的金銀。
所以范德法特伯爵很自豪,自己祖國控制著馬六甲這個地方,任何歐洲來的商船都要被允許,才能來到南洋。
“我想,除了馬六甲外,沒有更好的去處了!”
范德法特繼續兜售自己的提議,獲得了許多船長的同意。
很多人紛紛點頭說:“是呀,巴達維亞不能去,舊港也無法上岸,真的只有馬六甲可選了。別的小城市,根本無法停泊、維修我們這么多船只。”
船隊的情況有些不妙,許多艦船的帆布多了十幾個大口子,像是破破爛爛的布條。也有不少船身受損,亟需更換木板。
“不能因為你們荷蘭人不行,丟失巴達維亞和舊港,就拖累我們的船只吧。”
“要么總督大人想辦法,再找出恰當的城市停泊船隊,不然就能去馬六甲那里了。”
面對重重壓力,史密斯也不得不略微讓步,勉強同意下來。
船隊調整方向,朝北航行在海面上。雖然規模沒有降低,但看上去有些灰溜溜,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群。
方玉和尚依然腳踩金蓮,綴在船隊后方三四里的空中,沒有回轉巴達維亞。
史密斯見狀,惡狠狠的罵了一刻鐘,將窩火和憤怒全都傾瀉出去,這才感到心情舒暢。
“真是沒有禮儀的白猩猩!”
隔著幾里的距離,方玉知道史密斯肯定沒說好話,心中記下這筆賬,也不刻意去聽。
他決定了,一定要多阻止幾次史密斯和其他船長們的獻祭,破壞這些人的罪行,這才是最好的報復。
千米高空的一朵白云,隨意的順著風力漂流,卻始終沒有離開歐洲船隊、方玉他們太遠。
云上的幾人,將一切都收在眼里。
“這些歐洲來的白皮人,實在太粗魯無禮了,真不知道他們的國度的百姓,怎么能忍受下來的。”
黃大仙妖精厭惡的皺眉,搖著小腦袋說。
“你可別看不起他們,現在的歐洲,在科技、航海等領域,超出大明不少。”
李修文說著說著,感慨萬分的說道。
如果一切按照歷史軌跡發展,就是從此時的十七世紀中葉開始,大明開始落后歐洲,追不上的那種。
蠻族建立的大清,更是保守落后,排斥科學,就要踏入兩百多年的愚昧時期,直到被歐洲戰艦打醒。
“這不可能吧。”
不僅黃大仙妖精不愿意相信,白娘子一樣不太認同李修文的說法。
“大明比這些歐洲人落后?那他們為什么要萬里迢迢的,冒著生命危險,購買大量的貨物回歐洲?”
白娘子這段時間,并沒有虛度。
她了解到南洋的廣袤,眾多海島面積加起來,甚至不下于大明關內的土地。
被大明人稱為佛郎機的是兩個國家:葡萄牙與西班牙。
還有荷蘭這個小國,海軍戰艦的實力遠超大明,在南洋很多島嶼建立了殖民城市,不可小覷。
但是白娘子,還是無法接受李修文的說法,大明在有些領域落后西方。
這在她看來是不可能的,大明可是天朝上國,否則無法解釋那些西方人為什么,每年花幾百萬上千萬兩銀子購買絲綢瓷器藥草。
“因為白人們的貪欲,永遠都無法滿足,像是饕餮一樣,推動著他們遍布全世界。”
李修文說到這里,臉色有些黯然。
相比起來,占據了東亞最大最好的農耕區域的漢人,對外擴張的動力不足,滿足于一切東西自產自銷。
白人們可不同,他們侵略美洲奴役印第安人挖掘金銀,鞭打南洋土著收割香料,進取心始終旺盛,將足跡擴散到整個地球。
充滿進攻性的西方文明,超過了變得佛系的華夏文明,開始主導世界秩序,這就是歷史上記載的史料。
“奴家明白了,這是野蠻戰勝了文明,就像草原韃子寇關一樣。”
白娘子微微點頭,瞬間想到歷史上總是草原的游牧民族,總是侵襲長城以南,搶掠一把退走的成功幾率很高。
“大致是這個意思。”
李修文沒有進一步解釋,雖然白娘子的理解有些表面,西方文明是野蠻中夾雜著科技進步,和單純只知道搶掠的草原蠻族不一樣。
……
北上的船隊很快跨越上百里,來到馬六甲的近海,一座不大卻極為堅固的城堡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馬六甲城堡為了防范潛在的敵人,用巖石修建的非常厚實,面朝海面的炮口有臉盆那么大,總數超過五十,有力的震懾了海盜。
范德法特伯爵自告奮勇,派出一條小船靠向碼頭,通知此地的葡萄牙總督,讓他做好迎接船隊的準備。
一百多條船上的水手總數過萬,可不能一股腦全都上岸,馬六甲城也容納不下。
史密斯沒有說話,冷眼看著,面上似乎有些惱怒,心里卻在暗笑不止。
這位伯爵好像歡喜過頭,連馬六甲城的一些異狀都忽略不見。既然有人自愿探路,將危險找出來,有何不可。
馬六甲城安靜的有些過分,微風帶來城內腥臭的氣味。既不是牛馬糞便,也不是海產品的魚腥,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泥土腥氣。
碼頭也過于冷清了些,只有一隊懶洋洋的土著兵躲在樹蔭下,沒有商船裝貨卸貨。
停泊在碼頭的船只,數量有十多艘,既有大明樣式的硬帆船,也有西方人的軟船帆,全都沒有水手出現在甲板上。
這些不尋常的表現,讓史密斯懷疑城內發生了事情,他自然樂得有人走在前面。
一條十米長的小船,載著五人,順利的靠在碼頭。
皮膚黝黑的頭目,居高臨下的對著樹蔭下的一隊土著士兵吼道:“快去通報你們的隊長,就說南亞來的范德法特伯爵,打算登陸。”
這隊土著兵似乎耳朵不太好,反應遲緩,直到頭目吼了五六遍后,才懶洋洋的派出其中一人前往馬六甲城堡。
“該死的下賤土人,竟然如此怠慢伯爵,等會我要向爵爺稟告此事。”
頭目罵罵咧咧,心里十分不痛快。
作為范德法特的手下,他何時受過這般的氣,將這筆賬記在心中。
沒一會兒,前往城堡通報的土著兵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名打傘的白人男子。
“城主在城內籌辦歡迎宴會,請伯爵大人和一干重要人士進城吧。”
這白人男子躲在傘下,額頭依然冒出一片汗水,眼神好像被熱的有些呆滯。
“太沒禮數了吧,怎么能不來碼頭迎接伯爵?”
頭目抱怨了一句,卻發現打傘的男子無動于衷,裝作沒有聽見。
“哼,往回劃!”
小船離開碼頭,回到船隊的旗艦旁邊。
范德法特伯爵一聽自己受到的冷遇,貴族的矜持都維持不住了,罵道:“以前怎么不知道,馬六甲城主竟然這般無禮!真是沒有半點貴族模樣,此事我一定會通報國王。”
史密斯心里越發確定,城內發生了某種事情,不然馬六甲的總督失心瘋了,無緣無故得罪貴族?
是內部叛亂,還是被外敵攻占?
“我們留一半水手守在船上,剩下的五千水手全都進城!”
范德法特伯爵,臉上余怒未消,在征求史密斯的意見。
“這樣不錯。”
史密斯一口答應,讓打算討價還價的伯爵驚訝不已,愣了一下。
只是安排登陸的水手時,史密斯故意讓荷蘭的水手盡可能留下,優先派出其它國家的水手。
一個多小時后,水手們占據了整個碼頭,打著追求合理待遇的旗號,氣勢洶洶的朝著馬六甲城而去。
范德法特伯爵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感覺自己像是統率大軍的將軍,正朝著敵人發起決定性的攻擊,意氣風發。
他得意的想:等會馬六甲城城主,一定會低聲下氣請求自己原諒吧?
穿過打開的城門,來到城里后,范德法特伯爵立即捂住鼻子,依然無法阻止濃烈的土腥味傳入鼻腔。
“這是什么味啊!”
哪怕經常待在臟亂差,街上全是牲畜、人糞便的西方城市的伯爵,也有些受不了馬六甲城濃重的土腥氣。
就像是直接啃了幾口泥巴似的,沒幾個人受得了。
“人呢?”
范德法特伯爵越發惱火,因為他來到城主府前,也沒看到城主、城防隊長等重要人士。
這不單單是無禮,簡直就是無視他這個伯爵,和直接打臉沒什么區別。
“城里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范德法特伯爵憤怒的喊道,指揮著手下三支五人小隊,踏入城主府找個說法。
在遠洋船只上無法無天慣了的水手,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歡迎酒宴,齊齊鼓噪起來。
他們不待吩咐,就四散開來,有的闖入民居里,有的劈開商鋪大門,搶掠貨物,完全失去了秩序。
“一群蛆蟲!”
范德法特伯爵厭惡的看著水手們搜刮財物,囑咐下去,“傳本伯爵的命令,不得傷害人命!”
遠洋水手們都是拿命拼搏,從歐洲到東亞的萬里海路,一船的水手發病死去兩三成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不是一無所有的人,都不會失心瘋的去做遠洋水手,只有人類中的渣滓、惡棍才會登上船。
這些兇惡的家伙看到財物搶一把,見到女人走不動腳步,犯罪是非常正常的事。
伯爵大人十分不喜歡這些人,但卻不得不使用惡棍水手,不然船都沒法開動起來。
啊!
一聲慘叫從城主府旁邊的民居里傳出。
“將違背我命令的水手抓起來!”
范德法特伯爵感到自己受到挑釁,朝著身邊的護衛怒吼道。
他的話才傳下去,就有人違反,這種水手要是不懲治,恐怕他的命令再也沒人遵從。
只有殺雞儆猴,狠狠教訓違反命令的人,才能讓渣滓組成的水手們聽話。
“遵命,大人。”
兩名身著板甲,像是鐵罐頭的護衛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民居門口。
他們踏過被扯下來的門板,舉著厚劍,徑直走進屋里。
傾倒的家具,破碎的碗碟,地上還算新鮮的血跡,無不暗示這一家遭受的無妄之災,像是被幾頭野豬闖進來大肆破壞。
然而直到他們來到里屋,都沒有找到任何人,包括房屋主人以及做下惡事的水手。
怎么回事,人去哪里了?
兩名護衛有些迷茫,感到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人不見也算了,但一具尸體都沒有,這就有些邪門。
“出去稟報伯爵吧!”
“只有這樣了。”
兩護衛轉身朝外走,墻角、地面鉆出十幾條手指粗,七八厘米長的線蟲。
它們移動速度很快,來到護衛腳邊后,順著褲管爬進去。
“腳好癢,有蟲子。”
護衛停下來,準備捏死身上的蟲子,卻沒想到它們張開嘴,在皮膚上咬出口子后,就鉆了進去。
“該死,快來幫我按住傷口!”
“我也被蟲子鉆到身體里了,法克,用劍!”
半分鐘后,兩名護衛眼神變得茫然,重新回到里屋。
范德法特伯爵發現自己的護衛,也跟著失蹤后,頓時有了離開的想法:“走,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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