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懸在高空，照在身上讓張毅感到陽光的溫暖，感受活著真好。

　　啪！

　　張毅撇下疏松的枝條，專門將半個巴掌大的嫩綠銀杏葉塞進嘴里，大口嚼著，舌頭微微發(fā)麻。

　　銀杏葉微微帶苦的滋味，成了張毅最喜歡的味道，宋莊鎮(zhèn)附近的銀杏樹因此遭了池魚之災(zāi)，都快被他吃干凈。

　　“你吃飽了？我交給你的任務(wù)，到現(xiàn)在還沒有開始！”

　　張毅的腦中，浮現(xiàn)一個佝僂身軀拄著拐杖的老人，臉色難看的望著他。

　　噗！

　　張毅打了個飽嗝，笑著說：“皇帝不差餓兵，您多點耐心，看我接下來的行動吧。”

　　“一天后我會來檢查。”

　　土地神扔下一句話，消失不見。

　　偌大的北直隸可不僅僅有通州，還有其它十幾個府百多個縣，他不能將所有精力放在宋莊鎮(zhèn)。

　　不過土地神決定，如果他下次過來時，張毅還沒有開始任務(wù)，就給予他一個中等懲罰。

　　腦中的土地神離開了，張毅臉上的微笑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上當了！”

　　張毅發(fā)誓后，從土地神借到一枚精神銅錢。代價是在宋莊鎮(zhèn)建立一個香火網(wǎng)絡(luò)，專門為土地神服務(wù)。

　　一旦他沒有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完成，土地神有權(quán)收走他的靈魂，后果極為嚴重。

　　當張毅得知，自己只需要朝著法術(shù)網(wǎng)禱告半個時辰，就能得到一枚精神銅錢，就感到了欺騙。

　　如此不平等的條件，讓張毅心生憤怒，恨不得手撕土地神，所以對建立香火網(wǎng)絡(luò)的任務(wù)能拖就拖。

　　只是張毅看得出，土地神離開時的生氣，明白任務(wù)無法繼續(xù)拖下去。

　　“什么狗屁獎勵，是被敲一棍子后獎勵一個甜棗么。”

　　張毅完成香火網(wǎng)絡(luò)，也會得到一個選擇的權(quán)利，他可以成為宋莊鎮(zhèn)土地神廟的廟祝，變成所有農(nóng)民不得不討好的人。

　　他嘴上表示不屑，一雙腳朝著鄰居周叔叔家走去，順便帶了一根四米長三十厘米粗的松木。

　　咚咚咚。

　　“周叔在家么。”

　　“張毅？”

　　二妮的聲音有氣無力，“你是來吃我的嗎，再等一天。我爸要是回不來，明天我就會餓死了。”

　　“我給你帶好吃的東西了。”

　　張毅話音剛落，就聽到噗通一聲，像是有人從炕上掉下來。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大門打開，露出二妮削瘦到極點的面容，臉皮緊貼骨頭，宛如餓鬼。

　　“吃的在哪里？”

　　二妮一雙大的過分的眼睛，閃耀著最后的光芒，死死盯著張毅。

　　“喏，就是它了。”

　　張毅伸手拍了拍門邊的松木段，笑著說。

　　半個時辰后，二妮兌換了鋼鐵之胃，抓住松木的一頭開啃起來。

　　咔嚓咔嚓。

　　仿佛老鼠啃木頭，二妮大口吃著堅硬的松木，滿口的松香油脂。

　　這是一顆老松樹，松香有點多，放在家里可以驅(qū)蚊蟲的那一種，卻被二妮一臉滿足的啃食。

　　“好吃吧。”

　　張毅笑著問。

　　“嗯嗯，太好吃了。”

　　二妮含含糊糊的說，滿嘴的松香味。

　　“你爸去哪里了，得馬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啊。”

　　張毅關(guān)心的說，熱心好鄰居的形象躍然而出。

　　“他去打獵去了。”

　　二妮神情低落，也不啃吃松木，淚眼一顆一顆落在地上的木屑上。

　　吃不飽的情況下去山中打獵，危險有多大，每個人都知道，很可能一去不復(fù)返。

　　張毅略感可惜，周叔是個好獵人，經(jīng)常將打獵得到的肉救濟鄰里，聲望很高。

　　如果有周叔加入，土地神交代的任務(wù)完成成功率會上升兩成。

　　“二妮，你過來幫我忙吧。”

　　張毅開口說，神情真誠，“讓更多人知道土地神的仁慈，他賜下的神術(shù)能讓樹木快速生長，這樣大家都有東西吃，再也不會挨餓。”

　　“有吃不完的松木？”

　　二妮瞪著一雙大眼睛，目光里閃著渴望。

　　張毅點了點頭，認真說道：“你可以在地里種上無數(shù)松樹，到時就有吃不完的松木。”

　　接下來，他領(lǐng)著二妮在宋莊鎮(zhèn)轉(zhuǎn)了一圈，成功將隊伍從兩人擴大到三百人，把所有還活著的莊民收入麾下。

　　宋莊鎮(zhèn)曬谷場，張毅將所有人聚集起來，修建了一座簡陋非常的土地廟，

　　這廟只有十幾平方大小，倒是泥塑神像栩栩如生，看起來像是活人。

　　“來進行第一次集體禱告吧，祈求土地神的保佑，讓種下的樹苗成活。”

　　張毅站在土地神像前，大聲說道。

　　三百人聽從指揮，讓他第一次嘗到權(quán)利的滋味，再也不反感土地神交代的任務(wù)。

　　張家在宋莊鎮(zhèn)并不強勢，只有一位堂叔，遠遠稱不上家族，沒有族人兄弟幫襯，張毅說話不如一些族長好使。

　　他清楚的知道一點，如果不是打著土地神的名號，這三百人絕不會如此聽話。

　　“張神使，為什么要種樹苗，種小麥不好嗎？”

　　“對呀，為什么不種糧食！”

　　“土地神也不能管我們在地里種什么。”

　　“山上那么多樹，足夠我們吃的了，瘋子才會種樹。”

　　聽到要在田地種樹苗，許多人就火了，海量的指責隨之而來，涌向張毅。

　　他們覺得自己種了一輩子的地，完全不需要土地神指導(dǎo)，也不想栽樹苗來應(yīng)對饑餓。

　　張毅面帶微笑，等待了十幾分鐘，直到憤怒的指責停下來。

　　“土地神只是提倡栽樹苗，并沒有禁止大伙種糧食。”

　　他話頭一轉(zhuǎn)，“但大家都知道近幾年的氣候不好，旱災(zāi)連連，山上的松樹杉樹都枯死許多。這種情況下，將麥種播撒到地里只能得到干枯的麥苗。”

　　“凡是栽樹苗的土地，都有土地神庇佑，能夠扛過旱災(zāi)，大家都會有東西吃。”

　　張毅微微搖頭，說：“山上的樹木是有限的，總有吃完的那一天，如果不提前計劃栽樹苗的話，遲早會有人餓死。”

　　三百多人的隊伍安靜下來，默默咀嚼張毅的話。

　　他們是農(nóng)民，目光短淺、斤斤計較，但不是傻瓜，知道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其實山上并沒有樹木枯死，不過是被饑餓的他們剝掉樹皮，煮著吃了。

　　雖然樹皮很容易脹死人，但人在饑餓情況下沒有挑選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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