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早就知道(下)
“什么是相合?”鐘云疏問得很認真。
沈芩一時也想不出大鄴會有能包容得了她的男子,似乎歸結(jié)起來,也就是尊重她,理解她,僅此而已,脫口而出:“不論什么時候都支撐我。”
“……”鐘云疏心里有無數(shù)備選答案,卻怎么也沒想到沈芩的要求這么簡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怎么?”沈芩不懷好意地看他,“鐘大人,您突然這么好奇有什么目的?”
“沒有,”鐘云疏立刻目不斜視,揮了一下馬鞭,“快些吧,趁天黑之前趕回掖庭。”
沈芩不由苦笑,鐘云疏真有先鑒之明,早早地訓練好她的騎術(shù),先是夜騎,然后是雪騎,不時這危險,那遇險的,感覺自己比以前厲害了許多。
只是,這一路會不會再有埋伏或者意外?
鐘云疏也想到這個,一直騎在前面。
沈芩又有些擔心他,始終跟著以防他突然掉進什么坑里。
然而,世間的事情總是這樣,一路提心吊膽,卻什么都沒發(fā)生;偶爾存?zhèn)僥幸的念頭,就立刻被生活教訓得恨不得重新做人。
回到掖庭時,花桃已經(jīng)在角樓盼了不少時間,遠遠見到他們,立刻大力揮手;很快,窩在廚房的陳娘,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吃食。
原因很簡單,沈醫(yī)監(jiān)的身體大約是落了病根,實在嬌貴。
餓不得,渴不得,冷不得,熱不得,她從不抱怨、也從不提要求,可是只要一累一熬,立刻就清減,臉色很快就不好看。
好幾次在食堂,她能夠在等吃食的時候睡著,一睡又是不短的時間,以陳娘為首的女性們,對此格外心疼。
要么提前預備好,要么算好時間做,總之,經(jīng)過掖庭地震和疫病以后,沈芩已經(jīng)榮升為掖庭第一嬌貴之人。
于是,當快凍成冰棍的沈芩被鐘云疏扶著下馬,從掖庭大門走到食堂的時間,陳娘精心準備的、配著肉蛋菜的熱湯面,正冒著熱氣等著她。
沈芩喊了一聲:“陳娘最好了!”立刻撲過去,大吃起來。
一口熱乎乎的面湯下肚,從喉間暖到胃,把堵在胃里的寒氣驅(qū)散干凈,整個人仿佛春來雪融化似的回暖。
一口又一口,沈芩吃得停不下來,邊吃邊說:“好吃。”
“哇,陳娘,你太厲害了!”
陳娘總是帶著略顯憨厚的笑容,心滿意足地看著沈芩吃,愛吃就是她最舒心的事。
沈芩連湯帶面和菜都吃得干干凈凈,一本滿足,笑得眼睛彎彎。
一旁的鐘云疏連吃了三碗,才擱下碗筷:“謝陳娘。”
“謝什么呢?”陳娘收拾碗筷,腳步輕快地去了廚房,洗碗時還哼著家鄉(xiāng)小調(diào)兒。
本來各有各忙的大家,聽到沈芩和鐘云疏回來了,從掖庭的各個地方匯集到食堂,毓兒和鎖兒跑得最快。
鐘云疏正色宣布一件事情:“魏大人現(xiàn)在是掖庭主使,花大人和陳大人是吏部核準的女監(jiān)男監(jiān)主事,以后掖庭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魏輕柔和陳虎不約而同開口:“為什么?”
鐘云疏正襟危坐:“鐘某原本只是暫代掖庭主使一職,現(xiàn)在掖庭沒我什么事了。工匠們、陳娘、毓兒、鎖兒和趙箭,你們有什么打算?”
毓兒率先抱住鐘云疏的胳膊,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必須是小尾巴。
出人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們都決定跟著鐘云疏回鐘宅。
沈芩是掖庭醫(yī)監(jiān),不能跟著鐘云疏走,忽然就有些失落。
鐘云疏把動身行程安排好以后,就讓沈芩跟著他去了暫住的屋子。
沈芩進了屋子,默默待在一邊,等鐘云疏坦誠。
鐘云疏從寫畫木板后面的夾層,取出一本薄薄的紙頁,在手里卷起來,卻沒有直接遞給沈芩:“這個看過以后,無論你是否愿意繼續(xù),都必須保密。”
“兵法有云,泄秘者殺。”
沈芩驚得瞪圓了眼睛,這大概是鐘云疏對她說過最重最狠的話了,不自覺地有些緊張,仿佛紙頁都浸了毒藥一樣。
“考慮好了嗎?”鐘云疏的眼神又像最初見的幾天,冷漠又妖異。
“有你這么當騙子的嗎?你就不怕把我嚇跑了?”沈芩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從他手中搶了紙頁過來。
紙頁不厚,薄薄兩張,打開看的第一行字:“天榮九年九月十一丑時永安地震,掖庭震坍,男女囚犯死傷無數(shù),女監(jiān)主事魏輕柔四肢盡斷,花桃當場斃命……”
沈芩如遭雷擊,那時她懷疑鐘云疏是欽天監(jiān)或者什么巫師,不然為什么可以預測地震?滿臉問號,魏輕柔和花桃都好好的呀,哪有這么慘?
第二行:“天榮九年九月十五,魏輕柔傷重不治,掖庭大亂,瘟疫肆虐,十之死九。掖庭幾成死地。”
這……沈芩的腦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思考,騙人,無非是為名為利,必定有所圖謀。可是鐘云疏騙她做什么呢?
為名?不可能。
為利?她除了醫(yī)術(shù),也沒其他特長。
忽然腦海中浮出一個念頭,沈芩直視鐘云疏:“這些事情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鐘云疏微微點頭,然后又一言不發(fā)。
沈芩手中的薄薄兩張紙,忽然仿佛千斤重,讓人一時間猶豫是直接扔掉,還是看最終會怎么樣?
“天榮九年十月,永安城瘟疫肆虐,尸橫遍地,藥價米價飛漲,太醫(yī)院劉院判對此束手無策,十月十一,死亡過半,永安城發(fā)生災(zāi)民動亂。”
“天榮九年十一月,鄴明帝醒,病情一日不如一日……”
“天榮九年十二月……鄴明帝薨,監(jiān)國蕭瑾與蕭珂為奪帝位發(fā)動內(nèi)亂,大澤河下游森林蠻夷,趁亂發(fā)動大戰(zhàn),三個月后打下大鄴半壁江山。”
“天榮十年四月,草原部落再次結(jié)盟,攻打失去半壁江山的大鄴,一戰(zhàn)成名。”
“天榮十年六月,大鄴亡國,邊陲二十一座城池被屠凈,大澤河被血水染紅。”
“……”沈芩呆呆地看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或是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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