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3章　聶淩身死

　　楚天策和鬼舞秋很快便即離開了。

　　鳳丹影、古翊飛、聶淩依舊停留在原地，一面望著楚天策和鬼舞秋消逝的痕跡，一面望著大陣。

　　良久，鳳丹影終于長長嘆息一聲，澀聲道：“若是楚公子和舞秋小姐依舊無法抗衡這大陣之中的黑甲刀修，整個烈蒼星域都會淪為魚肉，再無翻身的可能。真到那時候，不只是龍族老祖他們算白死了，我們這些老家伙亦是難逃劫數。”

　　“傳聞兩千萬年前，蒼火老祖縱橫無敵，雄霸星域，依舊沒有打破星域極限，這人到底依仗什么？”

　　古翊飛神色凝重，語氣卻依舊低沉。

　　鳳丹影輕輕搖頭，說道：“不清楚，你我根本沒有資格與之接觸，甚至連天神火元大陣都看不透，如何猜得到個中關竅？只能寄希望于楚公子和舞秋小姐，當真有辦法更進一步，擊敗這黑甲刀修吧。”

　　言辭之間，鳳丹影對于楚天策和鬼舞秋，情不自禁的使用了敬語。

　　哪怕鬼舞秋如今只是凈土境初期，修行時間更是只有三百年，連個零頭都不如，鳳丹影依舊恭謹。

　　到得此時，她已經深深明白，這方星域的世道、已經大大不同了。

　　若是沒有這座神秘莫測、強絕無倫的黑甲刀修出現，她們這些老一輩的凈土境中期，還稱得上“巔峰強者”四字，雄霸一方，然而此時天神火元大陣降臨、黑甲刀修橫空出世，硬生生將整個修行世界的戰力提升了一個檔次，曾經的巔峰強者、只是二流存在。

　　再無之前言出法隨、令行禁止的威嚴與霸道。

　　古翊飛沉默片刻，緩緩搖頭，說道：“我懷疑楚公子先前一戰，受傷極重，并非勉強平分秋色。”

　　“這怎么可能？”

　　鳳丹影雙眉一軒，聲音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訝、甚至是隱隱的憤怒。

　　稍稍停頓，情緒略略平寂，才接著說道：“楚公子氣息凌厲鋒銳，天妖威壓如烈陽如玄穹，高遠霸烈，不可逼視，無非只是稍稍虛浮了些罷了。老身雖然并非有心窺伺楚公子，但第一眼望去，根本無法看穿真元，想來充其量只是有些小傷罷了……”

　　“楚公子神威莫測，當然是看不穿的，但是殿主大人畢竟是鬼族，境界又稍遜一籌。剛剛那一瞬，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殿主大人本源已經完全枯竭，但卻是依舊在借助丹藥之力，不斷向著楚公子體內灌注力量，個中三味、還請丹鳳道友細細思量。”

　　古翊飛輕輕搖頭，神色終于漸漸平寂下來。

　　遠處純凈而熾烈的火色光罩，將整座烈蒼星似乎分割成了兩半。

　　三分之一籠罩在天神火元大陣之中，另外三分之二則與往昔并無太多區別。

　　彼此相隔咫尺，卻是連精元真粹、清風流云都無法接觸，風云流轉、在大陣前皆是一觸而潰。

　　黑甲刀修、連同七尊火靈侍者，究竟如何，外界的生靈、哪怕凈土境中期，亦是再無法探查。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鳳丹影口中不斷呢喃著，卻是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突兀，一直沉默不語的聶淩，詭異至極的發出一道清朗的笑聲：“丹鳳老祖、古大尊，到得此時此刻，我等能做的，也只能相信楚公子和殿主大人、盡一切可能全力支持他們。說句不恭敬的話，這黑甲刀修可沒有招攬下屬的樣子，而且他那火靈侍者……”

　　聲音中泛起一絲絲深深的嘲諷和恐懼，話音未落，聶淩突然間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猛然栽倒。

　　“聶道友！”

　　“不好，他本源在快速潰散！”

　　古大尊一把扶住聶淩，失聲驚呼。

　　鳳丹影手掌拂過指尖，卻是突兀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高階丹藥、早已遺落在天神火元大陣之中。

　　如今這尊重新塑造的軀殼，身上根本沒有高階丹藥可供聶淩保全潰散的本源。

　　“古大尊，替我傳話，讓聶白濤……算了，任其生滅吧……”

　　聶淩開始語氣急促，旋即長嘆一聲，氣息戛然而止，竟然在一瞬間徹底寂滅。

　　本源深處，空空蕩蕩，赫然已經全無絲毫神機靈韻存留，只如朽木沙石一般。

　　“不知道天神火元大陣橫空出世的時候，有多少老家伙冒險探索，也不知道如今除去你我、還能有幾個幸存者……老身要回天鳳谷安排一些事情，然后再去趟星海龍族，至少要把楚夫人的事情處理妥當……”

　　鳳丹影神色慘淡落寞，向著古翊飛一拱手，背后雙翼展開、飛騰而起。

　　雙翼呼嘯之間，明顯還有些不甚流暢，顯然是新肉身尚未完全自如。

　　古翊飛望著鳳丹影迅速消失的身影，長長嘆息一聲，呆立原地。

　　他是冥鬼殿唯一的凈土境中期，但對于冥鬼殿，實際上卻是并無太多歸屬感。

　　然而如今大禍臨頭、死劫隨時可能降臨，古翊飛這等閑云野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何去何從。

　　“罷了，聶淩既然有心傳訊，就送他最后一程吧。”

　　隨手托起聶淩的尸骸，身材瘦削、頭發花白，一朝身死，虛弱衰頹之氣盡去，反而重新往昔威嚴。

　　…………

　　“聶淩死了。”

　　飛舟之上，鬼舞秋突然開口。

　　輕輕嘆息一聲，神色稍稍有些復雜。

　　楚天策一愣，沉聲道：“聶淩本源枯寂，已經是回天乏術，但不應該這么快就身死啊！”

　　鬼舞秋作為冥鬼殿之主，幾尊凈土境大能自然與其因果深纏，一朝身死，必然有所感應。

　　“不清楚，但因果感應是不會錯的，想不到短短幾年時間，冥鬼殿三大勢力、五大強者，竟然凋零如此。飄風聶家雖然不至于像御魂宗，但已經等不到聶白濤登臨絕頂了，而且他大概率沒有這等天賦、晉升凈土，聶家凋零，只是時間問題了。”

　　鬼舞秋輕輕搖頭。

　　聶淩湮滅，客觀而言，無論是對鬼舞秋、對牧煜芝、對冥鬼殿，都不是一件純粹的壞事。

　　一尊凈土境大能，當然是頂級戰力，意義非凡。

　　但對于今日的冥鬼殿而言，有楚天策和鬼舞秋這等頂級戰力存在，聶淩這樣的凈土境初期，其實并非是不可或缺的超級強者。反倒是他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會對冥鬼殿的完全合并、消弭派系山頭，有著極大的阻滯，哪怕聶淩主觀上并不想、也不敢得罪鬼舞秋。

　　“聶淩……死了就死了吧，經此一戰，古大尊五內俱碎，大概雖生猶死……丹鳳老祖恐怕也差不多……”

　　楚天策苦笑一聲，神色稍稍有些無奈。

　　他身懷天魂經，對于靈魄意志的感應極其敏銳，再加之天妖真元對一切妖獸的壓制，鳳丹影內心深處的惶恐與無助，雖然掩飾得極好、甚至連鳳丹影自己都有些不曾覺察，不過楚天策依舊有所感觸。

　　話音未落，身軀微微一顫，喉頭一口逆血翻涌、連鼻腔都彌散開血腥味。

　　“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恢復一段時間吧，你本源瀕臨潰碎，兇險之極……”

　　鬼舞秋左手依舊握著楚天策手掌，不斷挪移著幽冥圣泉的力量、補益著楚天策本源。

　　只是這個速度，相比于楚天策的傷勢而言，實在是太過緩慢。

　　一則是鬼舞秋自己本源虧虛，幾乎完全枯竭，靠丹藥連自己的消耗都無法彌復。

　　另一方面，則是幽冥圣泉的力量本就是純粹的鬼靈真粹，與楚天策并無太多相似之處，平素借用力量、搏殺強敵尚可，但此時修復本源、彌合筋骨皮膜，卻是立刻顯現出本質差距的嚴重后果。

　　“公子，舞秋姐姐，現在該如何？”

　　牧煜芝在前方御使飛舟，稍稍減速，回頭發問。

　　楚天策雙眉微蹙，略一思忖，還是沉聲道：“那黑甲刀修在成功進階之前雖然不會離開天神火元大陣，但他何時能夠成功進階，卻是全然無法預料。我們還是盡可能快一些，眼下的情況，我恢復戰力根本不解決問題，必須要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公子你要嘗試沖擊凈土境后期？”

　　牧煜芝神色一變，聲音中既有擔憂、亦有驚喜。

　　她早早被楚天策挪移到紫峰洞天中避禍，并沒有觀看到先前一戰。

　　實際上以牧煜芝的境界和眼力，哪怕近距離觀看、也根本意識不到黑甲刀修強絕無倫的戰斗力。

　　“或許是，或許不是，但黑甲刀修沖擊凈土后期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了，根本無法阻止。”

　　楚天策微微搖頭。

　　天神火元大陣太過恐怖，茫茫星域之中、只有楚天策真正有手段可以一定程度上破開法陣。

　　但更麻煩的問題是，哪怕進入大陣，依舊沒有辦法真正影響到黑甲刀修，反而是徒然送掉性命。

　　“我可以請老祖去聯系藥王谷，請他們將丹藥送往我們路線的某處，這樣也不浪費時間。”

　　牧煜芝略一思忖，提出一個建議。

　　一旁的鬼舞秋微微點頭，神色漸漸變得鋒銳：“或者直接讓古大尊、丹鳳老祖去，他們境界更高，而且真正接觸過天神火元大陣，說話也更有力。到了此時此刻，星域所有人都要站隊了，如果不盡心竭力幫助你我，就是必殺的仇敵，絕無第三條路可走了。”

　　修羅王族本性霸道暴戾，時值此刻，事關生死，鬼舞秋更是肆意到了極點。

　　黑甲刀修未來神功大成、會如何對付其他勢力尚在其次，但必然不會放過楚天策。

　　那么在鬼舞秋眼中，很顯然，所有不竭力幫助楚天策的勢力，便相當于在聯手謀害楚天策。

　　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

　　“那就請古大尊代為傳訊，將丹藥送往千青星域、長生星吧，越快越好。”

　　楚天策略一思忖，便即應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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