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廉價的堅持，不貴嗎？（二合一）
高曉松給《同桌的你》電影所設(shè)置的結(jié)局其實很簡單。
就是現(xiàn)實和生活。
青梅竹馬，從年少起就相知相愛的女主周小梔和男主林一最終并沒有在一起。
女主從小就立志去國外讀最好的大學(xué)，而男主因為女主的心愿也一直在努力學(xué)習(xí)。
但最終男主并沒有取得那么好的成績，而女主也因為男主放棄了國外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轉(zhuǎn)而進到和男主同一所大學(xué)。
如果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那這也算是青春朦朧的愛戀有了回報，開出了一朵還算芬芳的花兒。
但就像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總是從幸福的在一起之后就戛然而止。
“在一起”這三個字牽扯到了方方面面的現(xiàn)實與無奈。
因為愛，在一起。
然后因為深愛，他們懂得了責(zé)任。
可兩個人卻終究無奈分開。
男主畢業(yè)后林一去了美國，在美國混的很差，而女主周小梔也沒有去成美國。
后來的后來，女主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
林一從國外回來參加了周小梔的婚禮……
而原本，周小梔和林一兩個人在對未來的規(guī)劃中商定好要一起去美國。
畢業(yè)的時候，林一順利的通過了面試，拿到了去美國的簽證，周小梔并沒有成功，林一對于自己的將來躊躇滿志，他和周小梔約定，一定會在美國等她。
林一到了美國之后，經(jīng)過十年的打拼，沒有獲得理想的成功，工作收入很低，婚姻和家庭也不理想。
周小梔并沒有如約來到美國，林一孤身一人在美國堅持。
這種堅持在最初兩個人心心相印時是幸福與甜蜜，但是當(dāng)一個人不再堅守，當(dāng)另外一個人滿心疲倦——當(dāng)林一收到周小梔結(jié)婚的請?zhí)械氖虑槎甲兊没恼Q起來。
所謂的堅持，似乎都變得廉價了。
林一變得有些竭斯底里。
事實上，這十年漫漫時光的初始就很沒有必要堅持。
其實，在當(dāng)年周小梔把林一送走之后，由于一直沒有通過考試和簽證拒簽，她也無法成行，當(dāng)下林一曾多次聯(lián)系她，周小梔就無聲地表示過自己不愿意去美國了。
就這樣兩人似乎默契地分開了。
可林一他是可以選擇回國的。
這是整部電影中，高曉松又開始發(fā)揮他文青氣質(zhì)所設(shè)置的最無奈、最夢幻、也最現(xiàn)實的一個“抉擇”。
林一選擇了“堅持”留在美國。
盡管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沒有了堅持的理由。
如果是楊嚴本人，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也會做出一模一樣的選擇。
不知道為什么，就從心吧。
周冬魚換裝換衣服，楊嚴也去化妝室稍微收拾了一下，他這邊還是相對輕松的，西裝領(lǐng)帶加皮鞋，正式一點就可以了。
所以很快他就做好了造型。
然后開始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女生化妝是真的麻煩。
大概過了半小時，周冬魚才姍姍來遲。
一見到周冬雨的新造型，楊嚴就忍不住皺眉。
周冬魚底氣本來就很不足，看到楊嚴那神情反倒吸口氣把整個人的精氣神給提起來，昂首挺直腰背大跨步往前走，然后就踉蹌了一下，她忘記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了。
楊嚴趕緊去扶住她，中途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一言難盡的搖頭。
“你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嘛！”
“我覺得你失戀那天狀態(tài)就特別好，那一身夜店風(fēng)的小亮片裙子穿起來瞬間就感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挺成熟的啊。怎么現(xiàn)在穿一白色婚紗，顯得這么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周冬魚覺得楊嚴的用詞完全侮辱了她，憤怒的甩開楊嚴扶住她的手，恨道：
“我這是童顏美女！再說我本來年紀就不大，電影來源于生活，你懂嗎？生活中多的是我這樣長得可愛的女孩子，憑什么就一定要成熟了？”
楊嚴：“噢。”
“我不和你說了！”周冬魚踩著高跟鞋跟踩高蹺似的，噔噔噔地跑去找郭帆和高曉松。
這兩人正在討論接下來的拍攝，高曉松見周冬魚過來了，看一眼她的造型倒是很滿意，他點頭：“就是要這個感覺。”
周冬魚瞬間得意的回頭往楊嚴那邊看，楊嚴慢慢走過來問郭帆：“高曉松說的感覺是什么感覺？”
高曉松：“你問我啊！”
楊嚴點頭：“那你來說。”
“我不說了。”
“……”他就知道！
郭帆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咔嚓咔嚓的響，跟一個機械假人似地，為了準備這部電影，他已經(jīng)熬了半年夜了。
每天一到晚上，腦子里面就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場景，靈感尤其豐富，各種奇思妙想冒出來，讓他刷地就睜開眼睛翻身下榻，找到紙筆記錄下來。
關(guān)于女主究竟應(yīng)該是怎么樣一個形象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可能在腦海中已經(jīng)模擬過成千上萬個形象了。
最終定下來周冬魚，已經(jīng)算是最貼合他靈魂深處對女同桌的那個印象。
清秀，乍一看也許長得不起眼。
但是在平平無奇的青春時光中，她就是能夠在你的腦海中留下一個淺淡，卻永遠銘刻不褪色的印記。
她的笑容不一定是要多清純或者多甜美，但是你看著她笑，也會跟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
她并非是一個多么完美的女神，甚至在青春時光也和你一樣，有著不可言說，又稍顯中二的夢想。
她都不一定要扎著馬尾，她可以是短發(fā)，參差不齊的發(fā)尖修出一個小巧的下巴。
夏日的暖陽。
冬日窗邊的那棵小樹。
秋天純白色天空隱約能見到的像一團似的云朵。
還有春天里她偶爾從校園花壇邊摘給你的粉紅花瓣還有碧綠色的像小熊耳朵似的小圓葉……
陽光是金黃色的，撒在桌面上給你倆畫了一道斜斜的分界線……
她稍稍抬起手，指尖透過陽光在你那邊留下了一道虛影，你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手也修長好看，粉嫩嫩的指腹戳在你的小臂上，讓你的心頭癢癢的，軟軟的。
她問：為什么我倆的膚色不一樣？
……
郭帆記憶里的青春并不是那些飛揚的肆意的歡樂，而是有那么一個女同桌可愛地看著你，沖著你傻笑，而你不自在的也回了一個笑。
所以，他也對周冬魚此時此刻的婚紗照型極為滿意。
就算心中的她穿上了純白的婚紗，即將嫁為人婦了，但依然是自己記憶里的那個小姑娘啊！
郭帆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跟楊嚴解釋的。
“我和高曉松對這部電影的結(jié)局所設(shè)置的原本就是介于夢幻和現(xiàn)實之間，就連你之前拍攝的那個片段，也就是那三個鏡頭的夢境其實也不一定是夢，或者說夢可能一直就沒有醒。它只能說是一個預(yù)設(shè)。就連十年這個時間也是很模糊的，說不清是十年后參加了婚禮，還是因為婚禮，所以才蹉跎了十年。”
這么一說，楊嚴就有些懂了。
怪不得大結(jié)局這一場戲非常狗血的搶婚橋段，但是最后男主林一又沒有親到女主周小梔，反而是親到新郎。
整個劇情顯得很無厘頭。
如果說最后一整段戲都似夢非夢的話，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開放性結(jié)局啊！
楊嚴這才真實地感受到了這劇本是高曉松寫的。
按照這種特別文藝又離奇的劇情發(fā)展來說，如果讓高曉松去拍，估計會拍得更加晦澀。
而郭帆似乎天生具有講故事的能力。
他能夠從紛雜的劇情中剝絲抽繭，把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向所有的觀眾娓娓道來，而在需要將主題升華的時候，又不會顯得很突兀。
他之前特意找過郭帆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作品《李獻計歷險記》進行觀看。
這部作品其實也算是硬核科幻，但給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并非是里面的各種離奇情節(jié)以及眼花繚亂的拍攝手法，而是這部電影本身的故事線。
一部電影，若是能夠講好一個故事，那么本身就已經(jīng)達到了60分的及格線。
如果能再上一些“價值”，80分的優(yōu)秀也便也不在話下。
周冬魚聽到郭帆說了一大段關(guān)于“周冬魚的形象造型還有氣質(zhì)都和這部電影特別的契合，這個角色簡直非她莫屬”之類的“深情告白”，簡直要開心得飄起來了。
原本拿到試鏡邀請，直至通過試鏡，她全程都是處于一種“怎么會選到我？我能演嗎？是公司給我找關(guān)系了？還是誰這么好心幫我的？”的心態(tài)。
全然沒了當(dāng)初演出《山楂樹之戀》之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畢竟這也有三年了。
三年間她在娛樂圈從一炮而火到默默無聞，再怎么沒心沒肺也難免頹喪。
更何況她那就對娛樂圈有著雄心大志的企圖心。
不過，現(xiàn)在有了郭帆的認可，她忽然一下子就回到了當(dāng)初那種被張一謀導(dǎo)演看好的狀態(tài)。
她行！
她可以！
她是很棒的！
“來！開拍吧！”
楊嚴挑眉，挺有斗志的啊。
“好，那就開拍。”郭帆很干脆。
高曉松一臉興奮，終于正式開拍了，“《同桌的你》第一幕第一場a。”
然而第一遍的拍攝沒有想象的順利。
楊嚴和周冬魚每每卡在婚禮現(xiàn)場，兩人對視的那一個眼神。
郭帆：“我要那種，就是你們兩個人這一個對視下來是不需要有任何默契的，也不需要有那種千言萬語的感覺，不需要那么復(fù)雜深刻，就很簡單地給我看到愛，以及多年之后重燃的一種沖動。”
周冬魚：為什么演的好也是一種錯誤？！
楊嚴很理解郭帆的意思。
有的時候演員演一場戲，放了很多自己的理解去，又加了各種各樣的細節(jié)，可只要是與劇情不搭，不能夠為電影的整體效果服務(wù)。
那么，那一部分所謂的“多出來的演技”完全就可以視作是一種浮夸的賣弄。
他曾經(jīng)有那么一段時間的拍攝就陷入了這種不自覺的賣弄當(dāng)中。
而這次，他卻是很難找到那種單一的愛的沖動。
演了這么久的戲，他發(fā)現(xiàn)對自己而言那種越是需要深意的，越是看起來有些故弄玄虛的部分越好演。
相反，這種單一的只需要給一個反應(yīng)的戲反而艱難。
心無雜念太難了。
高曉松見楊嚴和周冬魚拍了大概有三次之后還是達不到郭帆想要的效果，就給他們支招：
“換套衣服吧，換個場景，咱們從宴會一開始演起，慢慢來，慢慢磨，磨到最后心累了，腦子也清空了，戲就出來了。”
這是很常規(guī)的方法，但確實很實用。
楊嚴和周冬魚很快換好衣服對視一眼，迅速進入狀態(tài)，前面這一場戲是很好演的。
林一拿著周小梔婚禮的請?zhí)s到宴會現(xiàn)場，很多同學(xué)見面，大家一陣寒暄。
周小梔和林一再次見面，看見穿著正式禮服迎客的周小梔，林一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這時候林一之前的同學(xué)過來，把他拉到包廂內(nèi)，大家在一起重新聚首，都有聊不完的話題，而周小梔也在座，與林一相對，相顧無言。
宴會散場，林一和周小梔坐在了一起，談及往事——
周小梔告訴林一，自己多次申請去美國可是沒有通過，最后只好放棄，不再去出國。
而她不想把林一叫回來，也不確定他還會不會為自己回來，在她心底里，兩人分開是最現(xiàn)實也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美好的感情最終都被現(xiàn)實打敗。
林一其實也未嘗不知道周小梔的想法，但他到底不再年少，沒接話只是故作輕松地笑笑。
更何況，此此刻的他也說不清自己的心了。
“好，卡。”郭帆對著喇叭向現(xiàn)場喊道：“快速換裝，轉(zhuǎn)下一場。”
楊嚴和周冬魚一個沒停的換回婚宴現(xiàn)場的西裝和婚紗，接著進片場繼續(xù)演下一個片段。
宴會搶婚。
然后還是沒過。
第一遍沒過，第二遍沒過，第三遍還是沒能過。
再加上之前那三遍，他們已經(jīng)演了六遍了。
折騰了近四個小時。
照高曉松的話來說，他們兩人簡直是一眼萬年，完全可以去演牛郎和織女，但就不是林一和周小梔該有的狀態(tài)。
這個鏡頭要的是一個男人對初戀的單純的喜愛卻又熱烈到有那么一刻可以奮不顧身的那種眼神和狀態(tài)。
很難找，但必須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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