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你是想聽我說好聽的話還是實話？”李塵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

　　“我又想聽好聽的又想聽實話，這兩個怕是沒有沖突吧？”老爺子再給李塵的空杯滿上，一邊朗聲笑道，“難道天底下的實話都是不好聽的不曾？”

　　“外公說的是，好聽的話的確可以是實話。”李塵贊嘆道，“而且我知道外公一定喜歡聽我說實話。”

　　“不錯，我年紀大了，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我就喜歡聽實話。”老爺子摸著自己的花白胡子，贊嘆道，“今日的事情，其實你們都沒做錯，只是說話的方式都欠妥當。”

　　“對于你小舅這樣的常人來說，終究是不能超然世外，所以必須學會利用世間規矩，在人脈方面做文章，才能謀求自身的發展。”

　　“當然，這只能是對自身實力不足的人才能適用。”

　　“而有些人則是不必如此，他們只需坦然處世，事事都順從自己的心意，事事都不必顧慮太多，那些人，就是有功夫的人，也就是有強大實力的人。”

　　“所以，今天，外公就想聽你一句，你的功夫如何？”

　　李塵再次坦然抿了一口茶，才對老爺子笑道：“外公，我只能跟你說，我的功夫足以讓這天都色變。”

　　“天都色變嗎？”老爺子重復了一句，然后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眼中現出淡淡的疑惑，顯然是在想所謂的天究竟指的是什么。

　　不過，片刻之后，他還是釋懷了，因為無論那天究竟有多高，他這外孫就能站得更家高，這就夠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老爺子松了一口氣，神色之間盡是欣慰。

　　“外公，你忽然問我的功夫，怕是還有其他事情要說吧？”李塵笑問道。

　　“你小子，這會子說話又是直來直去的了，剛才怎么跟外公說那些云山霧繞的？”老爺子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我的確是其他話要跟你說。”

　　“我們云家這些年，你兩位舅舅都是不成器的，而你母親終究是個女兒家，在小輩之中又只有云朗和云箏有些像話，然而他們要成長到足以依靠，還要很多年。”

　　老爺子長出了一口氣，眼底現出深深的悲涼，凝重道：“別看這諾大云家現在還算是風光，但是在我走了之后，恐怕支撐不到三年，就會徹底瓦解，淪為世人眼中的笑話。”

　　“外公，你是說，你身上的傷勢嗎？”李塵皺眉道。

　　他之前就用神念發現，老爺子身上有一道陳年舊疾，如果放任不管，只怕還有一兩年就要徹底爆發了。

　　而這一次，卻不能隨意用一枚丹藥治好，還得需要真正的靈藥才能做到，李塵早就打算盡快去找一株靈藥。

　　“果然還是瞞不住你這樣有功夫的人的眼啊。”老爺子嘆息一聲，頭上的發絲似乎更白了三分，“我怕是撐不了幾年了。”

　　“外公，你放心，我會把你治好的。”李塵認真道。

　　“呵呵，你有這份心，外公我就知足了。”老爺子笑道，“我今日想跟你說的是，其實我真正看著的人，是你這李家的小子。”

　　“雖然如今我還是看不透你的修為，但是我知道你的確是個有本領的人，否則你也不會這樣狂傲，因為你有足夠的資本，日后如果你的性子沉穩一些，定然能讓這云家真正在世間立穩腳跟，到那時，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的。”

　　李塵搖了搖頭，他并不想耗費太多精力在這些俗事身上，便笑道：“外公，我終究是姓李的，云家的事情，我姓李的人來管不太好。”

　　“不過你盡管放心，這云家我可以保證，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衰落下去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老爺子開懷大笑，“來，再喝一口功夫茶，你這功夫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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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這日過后，云宅雖然還是看起來往日模樣，其實已經是暗潮涌動，李塵的兩位舅舅家，都是私下吩咐不再派人去給李塵那邊照料，而云家小輩們也是不敢再輕易去跟李塵見面。

　　雖然不知道老爺子對李塵說了些什么，但是終究是這姓李的暫時占了上風，云家其余人皆是有些不服氣。

　　而這樣也好，李塵本來就不待見其他云家人，現在正好落得個清閑，正好跟雨瞳多過幾日二人世界。

　　當然，這個二人世界仍舊是時不時變成三人世界，小燈泡云靈可不管這么多，仍舊堅持時不時來見一見李塵這表哥，主要是想騎一騎他的汗血馬。

　　李塵也不以為意，權當是順便教這小表妹怎么騎馬了。

　　不過，這樣清閑的日子只過了不到十日，就不再回來了，因為云家族會，就要開始了。

　　這一天，云家眾人再次在云宅聚首，然后表面一團和睦地動身出門，一齊往南州府云族核心地帶開去。

　　云族核心地帶位于南州府的內城之中，就算是在南州府的眾多真正名流之中，也是占有一個不小的席位。

　　而五年一度的云家族會，更是云族最盛大的宴會，各種名流都會過來捧場。

　　此時的云族舊閣之內，早就有無數盛裝打扮的人聚集于此。

　　“啊，那不是云輝嗎？他果然還是好帥啊！”一個云族小輩少女忽然尖叫道。

　　她身邊的眾多少女聞言看過去，也都是立即犯上花癡：“是啊是啊，云輝果然還是我們云族的王子！”

　　原本云永年這邊的云朗、云箏兩人是云族小輩之中比較風光的，而且還有李塵身邊美貌無比的雨瞳，更是吸引了不少云族少男的眼球，直到一個眼里散發著逼人光輝的男子進來，才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此時就連云族和外來的那些大人們，也是紛紛對那男子投以欣賞的目光。

　　“云家出了這個云輝，至少三十年內不會衰落。”一位南州府的大人物贊嘆道。

　　云朗和云箏此時皆是相形見絀，面露苦澀。

　　云朗在他那一支云家小輩之中算是翹楚，但是跟這別支的云輝比起來，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

　　云輝是云族族長老太爺一系的，是根正苗紅的云族嫡系，據說從小就天賦過人，還曾被南靈黃半仙指點過，如今不過二十四歲左右，比云朗還小了一歲，卻已經是劍師圓滿，甚至達到了半步劍靈，可以說是在云族這種傳統豪門里邊的極少數劍修年輕一輩中的最強者了。

　　而且他這個年紀，即使是放眼在那些真正的劍修大宗里邊，也是分毫不差，足以成為那些宗門里邊大人物的親傳弟子。

　　可以說，云輝就是云族族長的最好苗子，將云朗等人都穩穩地壓在身下。

　　之間云輝進來之后，似乎是已經習慣他人的歡呼，神色分毫不變，自顧自地入了舊閣核心的二層樓。

　　不過那里雖然說是二層樓，其實不過是比外圍一層樓高了一個臺階，顯然是為了兼顧突出地位和方便云族大人物向所有云族子弟訓話。

　　按照云族的族規，歷屆云家族會，年輕一輩人只能在外圍一層樓帶著，而云族的長輩們自然就待在二層樓。

　　不過如果是云族年輕一輩中的最杰出之人，也可以有資格進入二層樓。

　　如今龐大的云族各支，小輩之中能夠進入二層樓的，也就是云朗、云箏和這剛到的云輝了，而且云輝被安排的位置比云朗云箏兩人要接近核心得多。

　　“李塵，你現在知道差距了吧！”被排擠在外的云健報復似地嘲笑李塵道，“你連進入二層樓的資格都沒有！”

　　“進二層樓又如何，不進又如何？我若要貪圖這些，區區云族二層樓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至少也要比肩泰山！”李塵隨意笑道，“而且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你自己沒資格入內，還敢說別人？”

　　“嘿嘿，你也只會嘴上說說罷了，待會兒南州府甚至整個南陵郡的大人物們進二層樓的時候，我到要看看姑姑她一個人在上邊如何立足！”云健搖頭道。

　　云族族會，雖然本意上是讓云族各支系回顧過去五年的得失，共同規劃未來五年的發展大計，然而實際上，這二十年里，已經演變成了相互炫耀各家人脈實力的最好舞臺。

　　歷數最近幾次族會，就以云族族長老太爺和云永年這一支來的人身份地位最為尊貴。

　　云族族長老太爺當年也曾在大周軍部為大周建功立業了數十年，十多年前才歸隱回來做了族長，雖說如此，仍舊是在軍部有很多地位尊貴的熟人會來給他捧場。

　　而云永年這一支，雖說并沒有太過吐出的劍修，但是卻是所有云族支系之中唯一一支同時發展商業和仕途的，來赴宴的兩道的貴人加起來，也是遠超其他支系，只比云族族長老太爺差一些。

　　“云健，你還是少說一些吧，那可是我們的姑姑啊！”云箏皺眉道。

　　她受不了被云輝奪去關注的滋味，所以索性回到了一層樓，坐到李塵等人的身邊。

　　“放心，我們不用你們操心。”李塵搖頭道，“不管今日來了多少你們眼中所謂的大人物，在我眼中都不過是螻蟻罷了，我只要搖個頭，他們就都只能乖乖俯首稱臣。”

　　“癡人說夢！你莫不是瘋了吧！”云健像看以下傻子一樣看著李塵，就連周圍云族的其他小輩也是眼中帶著戲謔地看著李塵。

　　讓大人物們俯首稱臣這種話，即便是云輝也不敢說出口，更何況你這十七八歲地小屁孩？

　　“李塵，都是表姐不好，害你變成了一個瘋子。”云箏神色復雜地看著李塵說道，“你如果想要證明自己，回去之后再說吧，今天的族會這么重要，你可不要再胡鬧了。”

　　李塵和雨瞳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同時笑了笑，并沒有放在心上，一切只待事實去證明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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