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雨入洛陽
初冬時節(jié),寒風陣陣,天空鉛云密布,凌亂的雨絲肆意飄撒,幾個城門守卒抄著袖子拄著長矛,縮在門洞里。
“傍晚了,快關門了。”
“是啊,這鬼天氣,還是回家喝兩口燒酒,再燉上一大鍋狗肉那才叫爽!”
“你娘的凈做夢,還是回家啃咸菜窩頭吧!”
“哈哈哈哈~~”
門洞里一陣轟笑聲。
“誒,有人來了,再有半刻就要關門,誰他娘的不識相?”
突然一聲怪叫傳來,一眾軍卒紛紛看去,只見一行車隊緩緩接近著洛陽南門。
“噓,小聲點,看這架式肯定是貴人,被聽到?jīng)]咱們的好果子吃!”
“娘的,什么世道啊,憑什么他們吃香喝辣,老子們擠在門洞里吹風淋雨?還他娘的欠了快一年的餉,我全家都要餓死啦。”
門洞中,又發(fā)出幾聲不滿的嘀咕。
這一行車隊,正是李信假扮候方域的車隊。
由鄧州到洛陽近六百里,為了避開官軍,下了朱連山之后,全軍在山區(qū)中穿梭,省吃儉用,再捕捉鳥獸,外帶摘果子挖野菜,足足走了大半個月,才靠近洛陽,戰(zhàn)士們先行一步,花了三天時間,分批分次,空著手由各門潛入,李信帶著兵器,不敢大意,一直在城外徘徊,等來了夢寐以求的冷空氣南下,又拖到傍晚,才正式入城。
全隊十余輛大車,裝著火槍、長矛、刀劍與弓矢,李信和周氏母女坐在最前面的一輛車里,紅娘子扮丫鬟,黑著臉走在一邊,高桂英扮成了老媽子,臉色也不比紅娘子好太多。
其余黃海、楊彪、邢虎與親衛(wèi)隊則扮作長隨與家丁,護著車駕。
車廂里,周氏或許是緊張,也可能是與李信挨的太近,面色有些發(fā)白,身子不自然的僵著,透過車窗的一小絲縫隙望向外面。
孫荻則是睜大眼珠子,不時望望母親,又不時望望李信。
李信笑道:“周夫人,不必緊張,幾個看門小卒,黃海就足以擺平,呵呵,想不到老天爺也站在我李信一邊,剛來洛陽就碰上冷鋒過境,還不下雪,看這天氣,恐怕風雨會越來越大,真是動手的良機啊,待會兒入了城,先給你和阿荻找個客棧住下來,或許明天,就能住進王宮了。”
“嗯~~公子小心!”
周氏微紅著臉,點了點頭,隨即就問道:“公子,請問何為冷鋒?”
“啊?”
李信暗道一聲說漏嘴了,尷尬的笑了笑,便道:“每逢冬季,隔三差五,會有從蒙古過來的冷氣團南下,帶來強烈的降溫和風雨天氣,故稱之為冷鋒,往往冷鋒過境前,天氣會不正常的回暖,甚至有時如融融陽春,只要注意觀察,都是有征兆的。“
周氏贊道:“公子還真是見識廣博呢。”
“夫人過獎了,李某無非觀察的多,想的也多罷了。”
李信毫不客氣的謙讓了句,又問道:“結識夫人也有了近兩個月,不知夫人芳名可否告賜?”
刷的一下,周氏頓時臉頰紅透了脖子根!
她出身于書香世家,還是挺注重名節(jié)的,又作為寡婦,更是明白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芳名哪能輕易告人?尤其李信還嘴角含笑,側頭看著她,帶著幾分輕薄的意味,她本能不想告之,可是那小心肝卻不爭氣的狂跳起來,似乎內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把名字告訴李信。
再一想到這兩個月來,承蒙李信照料,自己母女豐衣足食,免了餓殍之苦,又對自己頗為守禮,連名字都不說,心里總是過意不去,于是以細如蚊蚋的聲音道:“妾賤名一個菡字,還望公子記著了。”
“周菡?”
李信不由吟道:“田田初出水,菡萏念嬌蕊,添個浣衣人,紅潮較淺深。”
“公子!”
周菡嬌身低呼,渾身劇顫,腦袋低的幾乎都看不到臉,帶著絲慍怒道:“還望公子自重!”
我草!
被誤會了!
李信一臉懵逼,不過細細一想,對一個女子吟這種詩,難免顯得輕浮,再引申一步,或還有黃詩之嫌,看著周菡那通紅的耳根子,他知道這事沒法解釋,越解釋顯得越心虛,于是嘿嘿一笑:“夫人風姿卓越,恰如菡萏之高潔,李某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若是唐突了夫人,還望見諒。”
周菡低著頭不說話,反倒是孫荻偷偷扮了個鬼臉,那精靈古怪的目中,竟然帶有一絲鼓勵之色。
“來者止步!”
這時,外面?zhèn)鱽碥娮涞暮攘盥暎钚乓膊辉倭脫苤茌眨崎_窗簾一角,向外望去。
幾名軍卒站在門洞里,根本不出來,舉著長矛交叉架起,算是攔路,他有數(shù)了,實際上選擇傍晚入城,就和現(xiàn)代社會臨近下班,處理工作往往敷衍了事一樣,他相信在古代也是如此,一大早,肯定盤查嚴密,越往后面,盤查越松,從目前來看,的確如此。
而且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快關門的時候,往往將領會先一步開溜,留下幾個小兵到點關門,而對付小兵比對付將領更加容易。
黃海上前兩步,笑道:“幾位軍爺,我們來自于開封,車里是我們家大公子候方域,我們家老爺名諱恂,曾任戶部尚書,因受奸人構陷,含冤入獄,大公子此來正是為求見福王。”
“哦?”
幾名軍卒相互看了看。
其中一人喝道:“車上裝的什么?”
黃海道:“是進獻給福王的禮物。”
“打開檢查!”
又一人揮手道。
“這……”
黃海為難的看向了車里,并瞥了眼高桂英。
高桂英的年紀大概三十多一點,卻扮成了個四十來歲的老媽子,咬了咬牙,不大情愿的替李信掀開簾子,卑軀屈膝的說道:“大公子小心點,地上濕滑。”
李信伸出了一只手,搭在高桂英的手臂上。
高桂英心里那個歪膩啊,如果是尋常人,或會想到尖叫,揭穿李信的真面目,可問題是,她是李闖的妻子,也是朝庭重犯啊,落朝庭手上只怕比李信更凄慘,只能強忍不適,扶著李信的的肩膀,把李信扶下了車。
“幾位,請了!”
李信笑容滿面的拱了拱手:“車里也不是什么重要東西,都是獻給福王的字畫和古玩,軍爺要檢查,自是理所應當,可是一來拆卸困難,為怕途中顛壞,咱們一路行來都是小心翼翼,若是拆卸時稍不留神,有了損壞,恐怕會惹得福王他老人家不高興,二來天又下著雨,若是字畫被雨水淋濕……
這個……學生不敢私議王爺,但幾位大哥長居洛陽,想必……呵呵~~”
李信說的含含糊糊,可那幾個軍卒聽明白了,就如遇到知音,無不生出了親近感,有一人還道:”福王的金銀多得沒有數(shù),錢串兒都朽了,那糧食都發(fā)了霉,而咱們快一年沒關切,家里窮的都揭不開鍋,真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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