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見血 二
蓮子溝前蓮子坡,蓮子坡后蓮子溝。坡是坡,溝非溝。這句話,是在小堂莊歇腳時,從一個半大的孩子口聽得,主人家也給了解釋。左前方不遠處果然有三個起伏的山坡出現,可是,他們的車子竟然駛向了右邊的叉路口,
“車夫大哥,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蓮子坡明明在左面啊!”血千葉溫言善語好心的提醒道。
“沒錯沒錯,小姐就等好吧,我走的這條道不但近,更可以繞過那有鬼怪出沒的蓮子溝,穩妥,穩妥著呢,駕!”誠懇的解釋過后,車夫賣力的驅趕著車子。
隨著車子越行越快,莫明的揪心之感在血千葉心中頓然而生,沒了言語,那嬌顏上更不見了絲毫客氣與溫柔。玉手點了點懷中小人兒小嘴,隨即搖了搖頭。小家伙不明白的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娘親,那小嘴到是閉得緊緊的。
將懷中小人兒放到了春喜的懷里,血千葉點了點自己的嘴唇,隨即又是搖了搖頭。春日稍有閃神,隨即頓悟,重重的點了點頭。
車速明顯放慢,溫暖的風將青草與綠樹的氣息送入車中,時不時傳來的動聽鳥鳴,讓安靜的天悅又精神了起來,一雙小手扒著車窗向外努力的望著,找著。
“娘,看,鳥!”小家伙收回小身子,神秘兮兮,更是偷偷摸摸的說道。
警惕嚴肅的血千葉,嬌面放柔,對著天悅溫柔而笑。
林中之路不易行,低矮的樹枝勾劃著車頂,發出咔咔的聲音。這就是所謂的近道,顛簸而緩慢。直到車子莫明其妙的停下,車外傳來車夫的咒罵聲,揮鞭聲,踢踹聲。
“唉,還是麻煩妹子出來幫個忙吧,車輪陷的太死,動不了了!”車夫向車內客氣的詢問著。
滿身戒備的春喜看向血千葉,見其未出聲音,卻用口型試意,春喜點了點頭,向車外喊道,“大哥,我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推的,能幫啥子忙啊!早知道這條路如此不好走,就不該打此過!”
春喜的抱怨,惹來車夫歉疚懊惱的聲音,解釋說,他不久還打此處走過,可能是下雨的緣故,地上有些泥濘。
“妹子放心,我一個老爺們怎能讓妹子推車,只求妹子搭把手,幫我牽著韁繩不讓馬亂動就成啊!對不住了,勞煩妹子快些,要不然天黑前怕走不出這片小林子了!”車夫誠懇更有些焦急的催促著。
血千葉點了點頭,聲音極小的說著“小心”,接過天悅,目送春喜堅決更無畏的挪出了車子。
“娘?”天悅小聲的叫著,一手抱著虎虎,一手摟著血千葉的脖子。
“乖,有娘在,沒事的!”血千葉溫柔的安慰著,更在那嫩嫩的小臉上輕輕的吻了吻。
小人兒不再說話,隨著他的娘親向車門挪去。
“對,握緊韁繩,我說好,你就往前扯啊!”
“知道了!”
“好!”
“唉啊,你這個妹子啊,看來真是沒做過什么粗活,來來,我做個樣子給你看。你看,這手要這么握,對,你的腳要往這?”
“你做什么,你干嗎抱我?”
春喜的話打斷了車夫的講解,而車夫隨即而來的粗魯舉動,讓春喜不再言語,而是奮力跟其撕扯,直到動武。
這一幕幕,血千葉看得清楚明了,車夫果然沒安好心,而春喜更讓血千葉吃驚,小丫頭竟然會武功,竟管那些招式出得過于死板,甚至可以說,春喜完全在死套招式,根本沒有應戰的經驗,壞人可不會按你所學的招式進行攻擊,況且對方又是身高馬大的壯漢。
“他娘的,沒想到你個賤丫頭竟然會功夫!爺今天非送你進地府不可!”車夫的臉不再憨厚,言詞不再誠懇,好似青面獠牙的野獸,向春喜猛撲著。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是我眼瞎,竟然找上了你,想要我的命,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話落,春喜抬起自己的右腿,手迅速的摸向腳腕處,當腿放下時,一刀寒光閃閃的短匕緊握于手中。
血千葉輕笑,怪不得春喜的動作那般熟悉,她自己的左腿腕處不也別著一把,當初在百寶齋看上的精致匕首嗎。
“死丫頭,老子今天不送你走,都不行啊!”車夫一個猛然閃身,手向車橫梁下摸去,一根長約四尺的黑棍握在了手中。
就在車夫回轉馬車時,正好對了血千葉的一雙寒眸。讓車夫的手不覺更加收緊,女人冷酷的眼神,好似能讓他周身血液凝固,隨后只要一掌便可將他擊得粉身碎骨一般,待瞪大眼再次看去時,那卻是一雙滿是恐慌畏懼的朦朧雙眸。
不容車夫細想,春喜持匕直刺車夫心口,黑棍頓時在胸前搶過,將春喜的攻擊阻隔,黑棍弧度順轉,高舉過頭頂,向春喜的天靈蓋拍去。
“當心!”一聲尖厲的叫聲,提醒了春喜險些側滑過身,也讓車夫為之一頓。
“住手,你要錢,我們把錢全給你,只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車上的血千葉聲音有些顫抖的大聲喊著,在車夫聽來,女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乞求。
笑,囂張的笑,讓車夫的臉更加的扭曲丑陋。
錢,他要;女人,他更要得之。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嬌媚的女人,賽過京城中任何一家妓館里的當家花魁,只要看上一眼,就讓他的心狂烈巨跳,身體里火燒火燎,急切難耐。解決了多余的丫環,至于那個礙眼的小東西,不夠他捏捏手指頭的。剩下美人與銀子,他這輩就知足,更天天笑逐顏開。
“該死的獸生,你去死吧!小姐,快趕車走啊,春喜給小姐惹來的禍事,春喜會自己解決的,快走啊!”好似瘋了般的春喜向車上的母子兩人大喊,同時,又一輪更加瘋狂的攻擊也隨之展開。
匕首,長棍;弱小,粗壯;懂得武功招式的女子拼殺著有些身手的壯漢。只用匕首殺敵,這是在冒極大的危險,想要殺敵,出刀的時間就必須把握好,早一分刺不到,晚一分已死在敵之手。可是,對于春喜來說,匕首只是用來防身的匕首,卻未發揮出它的精干之力,能將匕首的威力發揮出來,甚至發揮出極致,看春喜的架勢已然沒有那個可能,就算再多練幾年也未必。想至此,血千葉輕笑,她不急,更不會趕車走人。看春喜的體力,還能再維持一段時間,她必須看清楚,春喜到底有多大的潛力可挖,畢竟,往后的路是需要他們三個一起走過,多一個有能力的人保護天悅,何樂而不為呢。
車夫棍棍力道十足,壯漢一個橫掃千軍向春喜的雙腿打出,仗著身子輕盈,春喜奮力輕躍,剛險險跳開,黑棍瞬間搶起,直撲而門,春喜身形不穩已無法閃開,絕決的雙手握著匕首迎上了黑棍,一聲痛叫,春喜雙腕受重挫,緊咬牙關,拼命頂著壓下來的黑棍,身子越來越低,腿再也支撐不住的彎曲,直到雙膝跪地,側著頭側著身,放棄了手中的匕首,改成雙手緊握黑棍。
“哈哈,你個死丫頭還真是能撐啊,能抵過我牛五力氣的,你還是第一個女人呢,可惜了,如若沒有你家小姐,爺定會留下你,好生的疼愛,可是,你去死吧!”話落,未再給春喜反應的機會,車夫猛然用力將黑棍從春喜手中拔出,搶起。已筋疲力盡的春喜癱跪在地上,絕望與痛悔的雙眸緊緊盯著馬車,盯看著車上一動不動的母子兩人。
“啊!”一聲突來的尖叫過后,黑棍失了方向,更泄了力道,車夫憑借一手之力將黑棍握住,而另一手臂上卻多個把入肉的鑲著寶石的匕首。
沒有那致命的一擊,春喜瞬間清醒,就地一個翻滾,顫抖著身子,費心的爬了起來,而此時,血千葉將天悅一人留在了車上,讓虎虎跟其做伴壯膽,她則跳下了馬車,顫顫驚驚的走向車夫。
“你?”
未給呲牙裂嘴,強忍肉痛的車夫說話的機會,血千葉膽怯的乞求著,她只是一心想救自己的丫環,未想到,真能誤打誤撞的將刀子插到車夫大哥的右臂上,她是無心的,更不敢傷人,只求車夫大哥能放過丫環一命,她個女人家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只要車夫肯手下留情,這車上的所有家當,還有她這個人,任其處置。
“小姐?!”
“當真?!”
春喜與車夫同聲而言,只不過,一個不敢置信,更悔不當初;而另一個,滿目精亮,竟能如此便宜收場,那受點皮肉傷,算得了什么。
血千葉悲怯的轉頭看向春喜,而當對上春喜時,那朦朧雙眸中瞬間變幻了光彩,眉頭輕挑,眼神迅速飄看向馬車,會意過來的春喜,拖著仍有些麻木的雙臂挪到了車旁,守著那緊抱虎虎,瞪大雙眼看著眼前一切的天悅,小家伙出奇的靜,小臉緊崩,一對好看的眉揪結著,黑亮雙眸中有些許瑩光閃閃,小嘴雖然癟起卻是緊緊閉合著,小家伙雖然未哭,可是,看得出,他在強忍著,因為他的娘親叮囑過,乖乖的跟虎虎在車上等,不要怕,更不要哭,娘親要打走壞人。
再次轉過身,血千葉蓮步款款向車夫走去。嬌弱的身姿,紅艷雙唇緊咬著,朦朧中帶有晶瑩的雙眸,頭越來越低,好似真的認命一般,一步,再一步,直到離車夫半步遠的距離,血千葉停了下來。
“我,給車夫大哥行禮了!”不哭更不求,一到跟前竟然來了這么一出,車夫雖有些微愣,卻得意的笑了起來,此女果然有些見識。這也省得他動手,更省了她的皮肉之苦。
看著那玲瓏身子彎下腰行禮,卻久久不起,車夫一時憐香惜玉,一手握棍,另一只手向血千葉伸來。
當扶到佳人的玉臂時,血千葉能明顯的感覺出車夫的手在顫抖,那是激動、興奮的顫抖。
未反抗,就那么任由車夫扶自己起身,身子緩緩而起,頭漸漸抬起,玉面上揚抑著車夫看不懂,卻越來越懾人心魂的笑意。
“你?”
你后面的話,未盡,血千葉的話至,手更快如電閃揚起,“你去死吧!”,春喜丟于地上的匕首此時不但被血千葉握在手中,更又狠又準的刺進了車夫的心窩子,一聲悶哼,車夫不敢置信更瞪大雙眼怒視著血千葉。巨痛,血奔,讓其不顧一切緊捂著心口,身子也放低了下來。
想打蛇,就必須置蛇于死地,否則,倒霉的便會是打蛇人。把握住車夫低身的時機,匕首再次劃出美麗精準的曲線,而這曲線到達的地方,便是車夫的頸脈。
血,鮮紅的血,妖艷的血,滿是腥臭的血,噴射而出,血千葉雖然迅速閃身,還是被濺臟了衣裙。
“想做風流鬼,你姑奶奶我成全你!”血千葉似笑非笑的說著,那著那粗壯的身子轟然倒地,幾下抽搐過后,一動不動,雙眼巨睜,看著頭上一片青天。
血,在其身下灘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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