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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93章 護(hù)短的兄弟


  不要——

  啊——

  深夜里,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驚飛了樹梢上棲息的飛鳥。

  各種驚慌撲騰翅膀的聲音,混合著各種鳥鳴,將寂靜無聲的黑夜渲染出幾分奇異的色彩。

  與此同時,距離聲源臨近的三個房間,幾乎在同一時間,房門由里而外被大力的打開,幾道身影飛快的從房間里沖了出來,甚至連外衣都沒來得及披一件。

  出了房門便直奔同一個地方,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擔(dān)憂。

  砰——

  “九兒你沒事吧。”

  伴隨著撞門聲響起的,還有二王子隨風(fēng)滿含關(guān)心的溫潤嗓音。

  天知道伊心染是他接回別院來的,也是他要求伊心染住在別院的,要是她在他的地方出現(xiàn)什么閃失,那叫他該如何自處。

  且不論這些,單憑伊心染是他嫡親的表妹,隨風(fēng)也不能讓她出事。

  “九兒妹妹,你該不是做什么惡夢了吧。”跟著隨風(fēng)沖進(jìn)房間的五王子皓月,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里也帶著滿滿的關(guān)心。

  他可是很喜歡這個小表妹的,雖然只是簡短的聽了伊心染對小姑以及他兄妹在飄渺大陸的生活情況,但聰明如他,有些事情伊心染未曾明言,他們也能猜出些許。

  想到他們兄妹年幼喪母,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相依為命的生活,又該是何等的艱苦與困難。

  本尊幼時在南國的生活,穿越而來的伊心染雖然有記憶,但卻不曾親身體驗,因此,她又怎知她那云淡風(fēng)輕的描述,會被她母妃的大哥跟侄子想象成怎樣的境地呢?

  畢竟,自她醒來就已經(jīng)到了夜國,雖說是迷迷糊糊的跟夜絕塵拜了堂成了親,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吃過什么苦,委屈什么的就更沒有了。

  以她那招惹麻煩的本事,她不給別人委屈受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誰還敢給她委屈受。

  于是乎,伊心染是真的不知道,她剛剛相認(rèn)的這幾個親人,對她是有多么的心疼,多么的內(nèi)疚,恨不得能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九兒別怕,有大舅舅在,以后誰也不敢欺負(fù)你了。”博文王爺語帶哽咽,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親妹妹竟然在飄渺大陸的南國皇宮里過著那樣的生活。

  若非關(guān)于她的事情是從她親生女兒伊心染嘴里說出來的,博文都不禁要懷疑,伊心染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真的是他妹妹嗎?

  為什么他只覺得陌生?

  跟記憶里的那個妹妹完全不一樣呢?

  情之一字,的確害人。

  如同伊心染在說完皇貴妃故事之后,勸慰他時說的話,他們都是局外人,又怎知身在局中之人的感受。

  他們誰也不是皇貴妃,又有什么資格評判她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愛,本身是沒有錯的。

  在愛情里面,誰又能將對與錯,劃定出明確的界線。

  一切的對與錯,不過只是一念之間罷了。

  明亮的燭光燃起,驅(qū)散了臥房里的黑暗,也讓沖進(jìn)房間里的四個人看清楚了房間里的情形,并非是有人闖入,只是伊心染做了惡夢而已。

  此刻,自睡夢中驚醒的伊心染,安靜的坐在床上,烏黑的頭發(fā)汗?jié)竦呐⒃谏砗螅瑹o法看清她的神色,因為她的頭就埋在屈起的膝蓋上。

  “只是做夢而已,醒過來就沒有事了。”婉芳跟著自家夫君沖進(jìn)房間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詢問伊心染如何了,而是將蠟燭點燃。

  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她當(dāng)仁不讓的走到床邊,正欲伸手去抱伊心染單薄的身子,卻在手掌要碰到伊心染肩膀的時候,突然被一道藍(lán)光反彈了出去。

  “娘,你怎么樣?”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以至于直到婉芳被彈飛出去,猶如斷線的風(fēng)箏摔向地上時,二王子隨風(fēng)才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下身影幾個閃掠,驚魂未定的險險將他母親婉芳抱住,額上已是出了一層薄汗。

  “咳咳…。”

  “婉芳。”

  “別擔(dān)心,我沒事。”心知嚇壞了自己的夫君跟兒子,婉芳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努力平息著自己正翻江倒海的血氣。

  “那藍(lán)光是九兒身上的?”皓月亦是被嚇得不輕,他還未曾見過如此古怪的事情。

  “那藍(lán)光應(yīng)該是九兒的自我防護(hù)屏障,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攻擊的母親。”冷靜下來,隨風(fēng)沉聲分析道。

  自我防護(hù)屏障,他不禁好奇伊心染究竟是修練的什么武功,為何他不曾在其他族人的身上見識過這種屏障。

  “風(fēng)兒說得對,如果九兒是清醒的,聽到我們的聲音她肯定會回話,想必剛才婉芳靠近九兒,那保護(hù)屏障是護(hù)主才自主發(fā)動的攻擊。”

  幸好只是將靠近的人反彈出去,否則婉芳指不定得受重傷。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皓月抓了抓后腦勺,心里也是迷霧重重的,就等伊心染醒來好替他解惑。

  “等。”

  “貌似除了等,咱們也沒有第二個更好的法子。”

  博文王爺看了眼床上靠著墻壁,將頭埋在膝蓋上,嬌小單薄的伊心染,眼里滿是慈愛與憐惜,握著妻子的手,又道:“九兒現(xiàn)在沒有醒,不能留她一個人在房間里。”

  “我留下陪著九兒,你們?nèi)齻大男人留在這里可不方便。”

  “大伯母,你的臉色那么差,確定真的沒有事嗎?”皓月也明白,他們?nèi)齻男人,雖說一個是伊心染的舅舅,兩個是伊心染的哥哥,但是到底傳出去會有損伊心染的清譽。

  可他們又哪里知道,伊心染早已嫁做他人婦,而且還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

  經(jīng)由皓月一說,博文王爺跟兒子隨風(fēng)目光立馬落到婉芳的臉上,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哪兒是臉色差,簡直慘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

  “婉芳…。”

  “母親…。”

  捂著胸口看著一臉擔(dān)憂的父子,婉芳再次搖了搖頭,柔聲道:“我真的沒有大妨,只是體內(nèi)血氣翻涌得厲害,有些壓制不住才會如此。”

  “血氣翻涌?”

  婉芳點了點頭,接著目露古怪之色,“護(hù)著九兒的屏障力量太強大,哪怕我是無意靠近她,亦是被其所傷。”

  “可九兒現(xiàn)在看起來根本沒有什么異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只不過不是躺著睡,而是坐著睡的。

  皓月百思不得其解,抬眸朝著伊心染望過去時正好對上伊心染緩緩睜開的眸子,對視不足一秒,他便狼狽的收回目光。

  好冷,好冰……

  那樣的目光比起千年玄冰還要冰冷百倍,千倍,只是目光相接,他就已然慘敗而退。

  睜開眼的瞬間,伊心染有些許迷茫,好像不知自己身在處何。

  目光掃過房間里只著中衣的三男一女,迷茫之色漸漸在眼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言的憤怒。

  她討厭威脅。

  更討厭別人用她在意的人來威脅她。

  素手輕揚,一道璀璨奪目的藍(lán)光自伊心染指尖飛射而出,猶如一條藍(lán)色的鎖鏈將婉芳束縛在其中。

  藍(lán)色的光,看似冰冷萬分,唯有被藍(lán)光環(huán)繞的婉芳才能感覺到它的溫度。

  暖暖的,柔柔的,如同母親的手掌在輕輕的撫摸著她,溫暖著她,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之前胸口橫沖直闖,肆意翻涌的血氣,漸漸的平息下來,噬骨的難受也隨之消失。

  “一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們都不許插手。”

  話落,伊心染手一揮,屏風(fēng)上的衣服飛向她,而她則詭異的消失在四人的注視中。

  “博文,我沒事了。”環(huán)繞在她身體上的藍(lán)光消失,婉芳驚喜的發(fā)現(xiàn),之前被反彈出去受的傷,竟然奇跡般的好了,“還有我那近十年不曾有過半分增長的修為突破了。”

  她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占染了伊心染的光,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破。

  于她而言,守護(hù)自己的家固然重要,但守護(hù)這個家的前提卻是,讓自己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不然拿什么去守護(hù)。

  “滾出來。”

  清冷的嗓音如驚雷般炸開,震耳欲聾,響徹九天。

  汗?jié)竦念^發(fā)被夜風(fēng)風(fēng)干,隨意的披散在肩后,月白色的長裙與漆黑的夜空形成鮮明的對比,傲立在半空中的伊心染,仿佛就是那九天之上,高懸的明月,清清冷冷的俯看著世間眾生,又似睥睨天下的女王。

  端得是高貴冷艷,令人不敢直視。

  “你竟然能破陣而出,果真不愧是主子要殺的人。”

  “在你家主子殺了本小姐之前,你們就得先下地獄。”

  伊心染真真是怒極,沒有人可以在招惹她之后,還能全身而退。

  這些人,既然都是來殺她的,那就全都下地獄吧!

  “哈哈哈…。”

  狂妄肆意的大笑聲響起,是對伊心染的嘲笑與諷刺。

  區(qū)區(qū)一個黃毛丫頭,真以為她有資格讓主人親自動手么。

  “不得不說你們的笑聲徹底的取悅了我。”寒霜盡褪,伊心染的聲音不似之前的清冷,反而帶著淡淡柔和的笑意,絕色傾城的臉上亦是明媚如朝陽,又如初雪般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只可惜他們永遠(yuǎn)都沒有機會知道,往往將自己怒火表現(xiàn)出來的伊心染不可怕,滿臉笑容時的伊心染,才是真正的可怕。

  因此,當(dāng)隱身在暗處嘲笑伊心染的人,面對她憤怒時的模樣并沒有很害怕,可偏偏看到她笑得陽光明媚的時候,不覺一股子寒意直接從腳底板涼到頭頂。

  渾身的汗毛直豎,有種想要立刻調(diào)頭逃跑的沖動。

  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幽藍(lán)色的光圈以伊心染為中心,一圈一圈由內(nèi)而外往外擴散,能量的波動由小到大逐漸加強,然后形成詭異的颶風(fēng)。

  “全都給我滾回房間里去。”

  伊心染并沒有回頭,聽到她吼聲的隨風(fēng)皓月明顯愣了愣,面上掠過幾會猶豫,終究還是聽了她的話。

  轉(zhuǎn)身,將博文王爺跟婉芳王妃拽回了房間里,兄弟兩人卻是默契的沒有關(guān)上房門。

  颶風(fēng)所過之處,只余一地狼藉,隱身在暗處的人也終于抵擋不住,一個個頗為狼狽的被擠壓了出來。

  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長袍,面上戴著統(tǒng)一的鬼面具,每一個人的氣息都非常的沉穩(wěn)。

  幕后那想要取她性命之人,還真挺瞧得起她的。

  只是想要她伊心染的命,不付出些代價怎么可以。

  “你們就是那群肆意襲擊龍恒,南旭皇族以及世家子弟的黑衣面具人?”

  那些人明顯就是沖著西悅來的,根本絲毫不曾掩飾自己的目的,哪怕破綻百出,但卻給足了龍恒與南旭出兵攻打西悅的理由。

  畢竟,此番死在這批人手里的貴族子弟不在少數(shù),更不乏各大家族中年輕一輩的翹楚。

  “一個將死之人,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你是說本小姐沒有資格?”伊心染不怒反笑,清澈的水眸仿如耀眼的星辰,眨眸之間風(fēng)情無雙。

  沒有資格。

  她會告訴他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資格。

  “動手,殺了她。”

  “殺。”

  看著舉劍向自己沖過來的黑衣人,伊心染眼底的嘲諷與輕蔑是那樣的明顯,看來她應(yīng)該給他們的主子送上一份大禮,才會讓他懂得尊重自己的對手。

  突然,黑衣人袖口處的云紋讓伊心染猛然睜大了雙眼,腦海里快速急掠過什么,復(fù)又歸于平靜。

  這些人…。有意思…。

  “黃泉劍。”

  這些黑衣人都是沖著她來的,他們跟落櫻絕的目的一樣,都是要取她的項上人頭。

  為何如此肯定他們與落櫻絕有所牽連,并非是伊心染胡亂的猜疑,而是他們袖口處的云紋幫她確定的。

  落櫻絕那樣的人都?xì)⒉涣怂嫦氩幻靼走@群人為什么就那么自信可以殺了她。

  黃泉劍上的陰煞之氣將落櫻絕引到了她的面前,甚至是讓隱藏在幕后的那人親眼目睹了她跟落櫻絕那驚天動地的一戰(zhàn)。

  伊心染將黃泉劍束縛,目的就在于試探那人,結(jié)果一直都沒有等到那人出招,卻不想他竟然就只派這些黑衣人來對付她。

  雖說比起其他的殺手,這群黑衣人很厲害,然而在她眼里,亦不過只是螻蟻般的存在。

  枉費這些黑衣人還以為他們自己有多么的強大,甚至強大到認(rèn)為可以隨意的捏死自己。

  如果他們的倚仗就是那個夢,伊心染是絲毫不會介意讓他們流干凈身上每一滴血的。

  黃泉劍一出,黑衣人明顯愣了一下,也就這一下,但被黃泉劍刺穿了胸口。

  吸食了新鮮血液的黃泉劍顯得很興奮,它就猶如一個剛剛掙脫了牢籠的孩子,愉悅恣意的飛翔著。

  它是名劍,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靈識,它亦認(rèn)了落櫻絕的師尊為主,是斷然不可能背叛它的主人。但它,亦無法擺脫伊心染的操控。

  一如現(xiàn)在,伊心染雖然解除了對它的束縛,但它清楚明白的知道,它是逃不出伊心染手掌心的。

  既然如此,它又何必白白浪費力氣。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否則本小姐就毀了你的靈識。”

  一把劍想要修練出靈識極為不易,黃泉劍存在久遠(yuǎn),也不過堪堪修練出靈識,倘若被伊心染毀了,那它豈不是……

  劍身一個哆嗦,它真的很后悔招惹上伊心染這個惡魔。

  “你以為就憑一把劍就能殺了我們,兄弟們給我上,殺了她。”

  “殺——”

  月白色的身影笑看著無視了黃泉劍的黑衣人,伊心染的身子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到徹底化為虛無。

  凌厲的劍氣帶著煞氣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黃泉劍不得不執(zhí)行伊心染的命令,它不想被毀去靈識。

  它不知道伊心染是如何知曉它已有靈識的,就連它的主人都不曾得知,只是覺得它是一把好劍。

  刷!

  刷!刷!

  劍氣所過之處,莫不是鮮血飛濺,一具接著一具的尸體轟然倒地,擊起一地的塵土。

  明明該是一群黑衣人聯(lián)合攻打伊心染,硬生生變成了一群黑衣人被一把劍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立馬就要全軍覆滅了。

  “動作太慢了。”

  劍鳴聲‘嗡嗡’作響,黃泉劍全些在空中跳腳,可恨,可恨吶,它為什么要遇上這個女人,為什么要遇上這個女惡魔。

  她以為這些黑衣人是大白菜還是大西瓜,覺得殺起來很容易么?

  雖說這些人不是頂級的高手,卻也絕對是不容易對付的,就不能多給它一些時間嗎?

  無視了黃泉劍的不滿,伊心染突然很期待幕后那人看到這一幕的表情,臉上的笑意不禁越發(fā)明媚了些。

  當(dāng)黃泉劍刺穿了最后一個黑衣人的身體,飲了足夠鮮血的黃泉劍開始發(fā)出興奮的劍鳴之聲,貌似…。貌似它又要晉升了。

  噗——

  突兀的,一個青色人影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旋即他的身下就是一個大坑,可見他落下來的力道有多么的大。

  “咳咳…。”青色人影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一張英俊的臉龐憋得通紅,接著又狠狠的吐出幾口暗紅色的血。

  緩緩的,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一只腳輕輕的踩在青色人影的胸口,讓得那人面龐一陣扭曲,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去見了閻羅王。

  “嘖嘖。”伊心染低睨著腳下的人輕嘖兩聲,白嫩如蔥的手指把玩著垂落在胸口的發(fā)絲,冷聲道:“你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想要生還是想要死。”

  這人的身手跟落櫻絕較為相似,但若真的打起來,此人絕對不是落櫻絕的對手,想來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跟落櫻絕一起接受過訓(xùn)練的人。

  “你殺了我吧。”

  尊上要殺她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落櫻絕刺殺失敗,黃泉劍未歸之后,他就知道很快就會輪到他出場。

  明知與伊心染一戰(zhàn)就只有死路一條,但他別無選擇。

  即便死,亦不過只是他的命。

  他擅長布陣,很喜歡用陣殺人,饒是尊上有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他仍舊是失敗了。如此,哪怕伊心染不殺他,他也必死無疑。

  原本以他的本事,就勝不了落櫻絕,連落櫻絕在伊心染的手里都討不到好,想來他慘敗得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路是你選的,那便死吧。”

  純凈的藍(lán)色能量在伊心染的手中幻化一把通體幽藍(lán)的長劍,劍身沒有任何的圖案,只觀其劍鋒便知這把劍有多么的鋒利。

  黃泉劍在空中頓住,發(fā)出一陣陣轟鳴之聲,它真的很想知道伊心染這變態(tài)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看著她手中那把通體幽藍(lán)的長劍,它竟然會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猶記得初次見到伊心染凝聚出這把劍,它尚能不畏與之一戰(zhàn),但此刻,它能說它只想跑嗎?

  距離它被伊心染束縛,不過才多長時間,這丫頭究竟是吃什么長大的,她是怎么修練的,居然短短時間之內(nèi),就可以隨心所欲凝聚劍的形態(tài)了?

  比起跟落櫻絕動手時,凝聚出來的藍(lán)色巨劍,顯然眼前這把長短適中,輕重合宜,看起來不太起眼的長劍,要厲害得多。

  “動手吧。”

  死嗎?

  他不懼死亡,從跟隨尊上那一天開始,像他這樣的人就已經(jīng)連死都沒得選。

  “本小姐突然改變主意了。”伊心染勾唇一笑,端得是風(fēng)華無雙,輕狂邪魅。

  藍(lán)色長劍在她的手中舞動出絢麗的劍花,殷紅的鮮血猶如潑墨般噴濺而起,妖冶而凄美。

  再看躺在地上的青衣男人,此時的他一張英俊的臉龐已經(jīng)被難言的疼痛徹底的扭曲,他的四肢,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舌頭散落一地,而他還活著。

  嘶——

  婉芳王妃見此情景,不禁瞪大了雙眼,雙手捂住嘴巴,臉色猛的一變,轉(zhuǎn)身蹲在地上不斷的嘔吐起來。

  那個男人沒有死,他還好好的活著,他還有清晰的意識,詭異的是被劍砍過的傷口竟然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不,他的傷口不是沒有流血,只是在那染血的藍(lán)色長劍消失之后,那人的傷口才沒有流血的。

  如此詭異的一幕,莫說是婉芳王妃,就是博文王爺跟隨風(fēng)皓月兩兄弟都不曾見過。

  仿如殺神一般的伊心染,不禁讓隨風(fēng)跟皓月慶幸,那天晚上七公主等人并沒有真正的觸怒她,否則豈會只是挨一頓鞭子那么簡單。

  恐怕會正如伊心染所言,直接殺了又何妨。

  “還不準(zhǔn)備現(xiàn)身嗎?”

  “你明明可以一劍殺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落櫻絕一襲紅衣,嬌美的臉龐染上幾分怒氣,她不能理解伊心染的做法。

  而她,顯然也從沒有如此折磨過一個人。

  她是一個殺手,手中的人命數(shù)不清楚有多少,但她自認(rèn)從沒有如此折磨過一個將死之人。

  “將他帶回去給你的師尊,順便轉(zhuǎn)告他,想要本小姐的命就自己來,否則本小姐保證,往后但凡是他派來的人,下場絕對會比眼前這一個慘上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

  落櫻絕一怔,紅唇緊抿,并未說話。

  “你現(xiàn)在有兩條路,一是帶著他走,二是跟我動手,而這一次本小姐不會再手軟。”

  那人已然觸犯到她的底線,不管之前留下落櫻絕是為什么,伊心染都不想再顧忌了。

  沒有人可以在挑釁她之后,還能全身而退,哪怕那些人來自沐天城。

  即便是天,她也會給它捅出一個窟窿來。

  “我?guī)摺!?br />
  “滾吧!”彼此立場的不同,饒是伊心染對落櫻絕有幾分欣賞,卻不代表她們可以成為朋友,“本小姐最恨別人的威脅,不湊巧你家?guī)熥饘⒈拘〗愕慕梢淮涡远挤溉耍懜覍⒈拘〗阆衿遄右粯訑[弄,本小姐會告訴他,做棋盤是什么滋味的。”

  下次見面,她們應(yīng)當(dāng)會舉劍相向。

  假如她的猜測沒有錯,伊心染不得不懷疑幕后那人的動機是什么?

  以他苦心謀劃這么多年的陰謀,難道只是將自己引來,然后再將自己殺掉嗎?

  又假如他想要的是這個天下,以他之能,又怎么可能隱忍這么多年而不發(fā)。對他而言,想要奪得這個天下并不難不是么?

  那他,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頭疼,真是讓她想不明白,想不透徹。

  “師尊不是你能違抗的,你自己小心吧。”落櫻絕身影一動,青衣男子已經(jīng)被她抓在手里,幾個呼吸間就已經(jīng)消失在院子里。

  顯然,落櫻絕絲毫沒有掩飾她身上的神秘力量。

  “本小姐天生就喜歡向高難度挑戰(zhàn)。”瞇了瞇眼,視線落到黃泉劍上,“你怎么不跟著她一起離開?”

  黃泉劍一抖,揮舞了幾下,發(fā)出‘嗡嗡’的聲響,似是在向伊心染抗議。

  “你是想拋棄你的主人,改為跟隨本小姐嗎?”

  嗡嗡——

  它也想回去,可它又很怕下一次見面,它會淪為伊心染那把長劍的養(yǎng)料。

  只要想到它有可能會被吞噬,黃泉劍是怎么也不敢逃。

  “哼。”伊心染冷哼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黃泉劍的小心思,暫且留著它也是好的。

  纖細(xì)的手掌對著黃泉劍一抓,有質(zhì)卻無形的力量籠罩著黃泉劍,瞬息間便將它束縛住消失在隨風(fēng)等人的視線里。

  皺眉瞥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鼻翼間滿是血腥的味道,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白天跟大舅舅博文一家相認(rèn),跟他們講述母妃在南國的事情,以及簡單說了一下她跟哥哥的事,本就累極的她,晚飯后躺上床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她總算是如愿以償?shù)膲舻搅艘菇^塵跟她的兩個孩子,她很開心,很高興。

  這一次的夢不像上一次那般驚險,那么恐怖,她可以依偎在夜絕塵的懷里撒嬌,聽著他溫柔寵溺的對自己甜言蜜語,她還聽到已經(jīng)會講話的寶寶叫她娘親。

  那甜甜糯糯的嗓音,直讓她感動得無以復(fù)加,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哭,是高興得哭。

  非但如此,伊心染還夢到四國戰(zhàn)事初歇,戰(zhàn)局有漸漸平穩(wěn)的趨勢,更夢到夜絕塵帶著孩子趕去南國。

  甚至她還夢到了她的哥哥伊律瑾在開啟南國皇陵。

  那一刻,她真的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夜絕塵若是去了南國皇陵,那他勢必是去取權(quán)杖上最后一件東西的。

  一旦集齊那樣?xùn)|西,飄渺大陸到烏蓬大陸的傳送陣就會浮出水平,夜絕塵便能過來找她。

  可就在她努力想要睡得更深,睡得更沉,期盼能夢到更多的時候,漸漸察覺到自己在夢里陷入了一個詭異的陣法里面。

  之前看到的那些讓她無比的畫面開始一一被粉碎,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些人竟然朝著她的孩子放冷箭。

  尤其,更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孩子的身體被冰冷的箭羽刺穿。

  那一刻,她尖叫著醒來。

  再然后,她陷入陣中。

  博文王爺?shù)热藳_進(jìn)房間里的時候,伊心染是感知得到他們的,但卻沒有辦法開口跟他們說什么。

  為了以防萬一,入陣之前伊心染開啟了自己身上的自我防護(hù),一旦有人靠近她,防護(hù)屏障就會主動攻擊。

  若非伊心染收了力道,只怕意欲抱她,安撫她的婉芳舅母,將當(dāng)場被那防護(hù)的力道給震死。

  饒是伊心染最后收了力道,還是讓她體內(nèi)血氣翻騰,若非她親自出手解救,也會非常的麻煩,說不準(zhǔn)還會落下病根。

  “九兒,這些人交給我來處理,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隨風(fēng)冷眼掃過遍地的尸體,素來平靜無波的黑眸里,涌動著森冷的寒意。

  “舅母好些了嗎?”

  “舅母沒事,九兒這些人……”婉芳欲言又止,她實有些無法將剛才那個仿如地獄修羅般的女子跟下午俏皮嬌嗔的女子重疊成一個人。

  “沒事就好,不然我就得內(nèi)疚了。”

  “舅母還要謝謝九兒,虧得你的幫助,倒是讓舅母借機突破了。”

  聞言,伊心染揚了揚眉,沉聲道:“我不知道我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無焱森林是誰搞的鬼,但那幕后想要殺我的人,似乎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我會出現(xiàn)。”

  甚至于,為了除掉她,很舍得下血本。

  “九兒初到烏蓬大陸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得罪什么人,而飄渺大陸現(xiàn)在正戰(zhàn)亂四起,更不可能有人潛入了這里,難道是隱世家族的人?”

  隨風(fēng)看向皓月,又看了看他的父母,道:“我覺得不會是隱世家族。”

  “九兒可有懷疑的對象?”博文王爺看向伊心染,語氣滿是詢問。

  她是妹妹妍馨的女兒,他是萬萬不能讓人傷害她的。

  “沐天城。”

  云淡風(fēng)輕的三個字,卻是將博文王爺四人怔得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沐天城,在烏蓬大陸百姓的心目中,那可是真為神圣的了。

  “如果可以我想麻煩大舅舅將沐天城盡可能詳細(xì)的資料給我一份。”

  博文王爺袖中的手緊了緊,堅定的道:“舅舅會盡快拿給你。”

  “嗯。”

  “九兒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可否要進(jìn)宮見見女皇?”婉芳王妃的語氣是詢問,她即便是長輩,也不想逼伊心染做她不愿意之事。

  除了跟他們相認(rèn)以外,不曾聽伊心染提起女皇半句,她便明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了。倘若一個不小心將伊心染嚇走了,那她可真就是家里的罪人了。

  難得伊心染肯認(rèn)他們一家子,其他的就原諒她不想干涉過多。

  “見肯定是要見的,就等鳳凰宴結(jié)束之后再說。”

  哪怕不是為了西雅女皇的交待,伊心染也無法對目前西悅的處境漠視不管。

  如果其他的族人都讓她瞧不順眼,全當(dāng)她是為了大舅舅這一家真心相待她的親人,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皇位之爭,有她在,相信不會有人太過放肆的。

  “這處院子毀了,咱們先換個地方再談。”

  “隨風(fēng)表哥,我還是住到龍悅客棧去,有些事情我需要暗地里查一查。”

  皓月張了張嘴想勸,對上伊心染堅定萬分的眸子,不得已又咽了回去,“九兒妹妹,我能去龍悅客棧找你么?”

  只要能去找她,相信他還是可以幫到她忙的。反正莫名的,皓月就是相信只有有伊心染在,西悅的皇位之戰(zhàn)就發(fā)動不起來。

  如此,他便心滿意足了。

  手足相殘這種事情,他真的不想看到。

  “當(dāng)然可以,不過要記得隱藏身份。”

  “放心放心,表哥我肯定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既然九兒已經(jīng)決定,我也不多說什么,對烏蓬大陸我們比你了解得多,有什么想問想知道的,不要客氣盡管跟我們說。”

  “好。”

  比起住在這里,顯然隨風(fēng)表哥給她的這個承諾,更讓伊心染歡喜。

  有了他們的幫助,她也能更快打探出沐天城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

  直覺告訴她,那個將她當(dāng)成是棋子擺弄的人,就是出自那里。

  看著趁夜離去的伊心染,博文王爺?shù)热擞质菗?dān)憂,又是著急。

  不經(jīng)意間低頭,看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中衣,不由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一個個以堪比兔子的速度奔回各自房間。

  覺,鐵定是睡不著了,于是各自穿好衣服,不動聲色的行動了起來。

  ……。

  皇宮·萬和宮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批閱奏章到子時,瑞安女皇方才在勤政殿由宮女伺候著睡下,夜里卻是睡得極為不安穩(wěn),一個夢接著一個夢的做。

  更是在三更天不到,瑞安女皇便被惡夢所驚醒。

  瑞安女皇不習(xí)慣在漆黑的房間里入睡,她睡覺時殿里都會留有兩盞燈,驚醒過后她并沒有喚宮女進(jìn)來伺候,而是自己穿了鞋,走到桌邊替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茶。

  腦海里仍是不斷回放著夢里破碎的畫面,連著喝了兩杯冷茶的瑞安女皇也漸漸平息下來,只是那好看的眉頭怎么也無法舒展開。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不管批閱奏章到多晚,睡下好總是睡得很安穩(wěn),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瑞安女皇不知道她的夢,是不是在暗示著什么,只是就那么坐在凳子上,一手托著頭,一手來回轉(zhuǎn)動著茶杯。

  也不知就那么呆坐了多長時間,瑞安女皇瞧了眼外面的天色,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而她已經(jīng)全無睡意。

  揉了揉眉心,將衣服穿好,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走到御案旁繼續(xù)批閱奏章。

  將桌上所有的奏章批閱完,剛好五更天,吩咐宮女進(jìn)來伺候她梳洗著妝,然后去上早朝。

  前兩天七公主當(dāng)街被一女子抽打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風(fēng)波,不少大臣都向瑞安女皇諫言,要全力收捕那個女子,關(guān)入天牢嚴(yán)懲。

  朝堂之上,事件的三位主角,三公主,四公主和七公主自然是不在的,但她們的母親卻是在堂上。

  語蘭公主跟燕雪公主嘴上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她們的神情都在傳達(dá)著一個訊息,那便是那樣的女子本就該抓起來,處以極刑。

  堂堂西悅皇室,難不成還怕一個小小的賤民么?

  無奈鳳凰宴在即,這兩位公主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頭,但心里著實咽不下這口氣,于是便有了百官的諫言。

  聽著那些對伊心染的污蔑之詞,隨風(fēng)跟皓月的臉色很難看,強忍著沒有出聲。

  本來他們孫字輩的皇子皇女是沒有資格上朝的,但瑞安女皇為了培養(yǎng)他們,自他們滿十五后就要求他們上朝。

  雖然不一定要他們說出什么治國之策,卻也讓他們早早的便接觸這些。

  “陛下,那等女子若不抓起來嚴(yán)懲,只怕……。”

  沒得丞相把話說完,皓月著實忍不住開口說道:“那等女子是怎樣的女子,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七妹公然在大街上縱馬馳騁,視百姓性命如草芥,怎配為我西悅皇朝的公主,簡直丟盡我西悅皇室的臉。”

  “五王子你……”

  “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出手,那個才不過三四歲的孩童就要慘死在馬蹄之下,倘若當(dāng)日在那馬蹄之下的孩童乃是丞相大人的孫子,敢問丞相大人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嚴(yán)懲那位姑娘嗎?”

  丞相一張老臉憋得通紅,說不出是氣的還是怎么的,一雙老眼盯著五王子皓月,簡直就像要吃人似的。

  “皇祖母,七妹性情的確頑劣了些,這次那位姑娘的一頓鞭子全當(dāng)是一個教訓(xùn),讓她能好生收斂一些,不然長此以往下去,誰敢娶這么一個刁蠻跋扈的公主回去。”隨風(fēng)跟皓月是一種人,以前的他們無不是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關(guān)系到他們剛認(rèn)回的妹妹,立場便有所不同了,很是護(hù)短起來,“更何況鳳凰宴在即,這般有損一國皇室威嚴(yán)的事情,傳到沐天城總歸是有些不好。”

  “那天的事情有那么多的百姓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是非對錯百姓們心如明鏡,倘若咱們皇室真以此問罪那位姑娘,難道就不怕淪為大陸上的笑柄么?”

  瑞安女皇饒有趣味的打量說得義憤填膺的兩個孫子,在她的印象中,這兩個孩子可是最不愿在朝堂上開口講話的。

  每次上朝,仿佛就是來完成任務(wù)的,想讓他們發(fā)表一點意見都難,竟然會為那個痛打了七公主的女子出言維護(hù)。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她不知道的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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