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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你懂


  “這一段視線不對!我說多少次了你母親重病!重病你懂不懂!要悲苦要痛心!你總盯著東兒看什么看!”

  娘的!東家請這個尤物過來,不是讓你們他娘的看的!這次戲目如果賺不回請東兒的工錢,都他娘的滾蛋!

  眾人立即誠惶誠恐的點頭哈腰:“是,是……”

  “最后一次,開始!”

  鄭東兒悲苦的唱腔再次響起,眼淚應聲而下,無論重復多少次,始終如第一次般真真切切抓人心扉。男唱女聲,鄭東兒毫不生硬,一襲補滿補丁的白紗長裙,掩不住他奪人心神的美麗,白發如墨,眼眸若星。

  一曲白狐報恩,靈珠舊母,讓聽眾無不淚流、肝腸寸斷,為其賢孝勤貧敬佩不已。

  林逸衣過來探班的時候,《白狐報恩》正唱到最后一幕,高中狀元的窮小子迎娶高門宰相之女,高朋滿座,紅燭啼血。

  白姑娘拖著最后一口氣,把其父母送來圣都,撒手而去。

  這時候沒人會問那個拉著白姑娘的手對著父母拜天地的狀元爺是不是二婚;沒有人會想人妖相戀的感人戲碼;大家都覺得白狐這輩子就是為了成全這個男人的功成名就,最后她這樣死了雖然惋惜,但惋惜的結果不過是大家嘆一句,沒福氣,享受不了狀元爺的恩寵。

  最后一節,是林逸衣當初力排眾議,讓他們家的背景是狀元爺洞房花燭。

  鄭東兒用消散的靈魂在大雪紛紛的窗外,為昔日的救命恩人跳了最后一曲《白雪》。

  這一幕純粹是林逸衣狗血,背影音樂是當代名曲《白狐》,雖然這可歌可泣的歌曲在現代足以罵死男人。但在古代唱不出任何效果,只是徒增女主一線悲涼。

  可林逸衣還是用了,即便別人不懂,她自娛自樂還不行嗎。

  如此爛男人,竟然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劇目送來這里給這些老學究修改時,他們還唯恐白姑娘不夠倒霉,連她最后一滴靈血也榨取給忘恩負義的男人修官運了,還一再強調是白姑娘自愿的。

  更可氣的是,試唱了這么多遍,竟沒一個人覺得窮小子不該娶宰相之女,只是惋惜白姑娘怎么死了,不能娥皇女英兼得,實在是人生憾事。

  林逸衣不經慶幸,幸好白姑娘死了,不死還不定怎么被人‘羨慕’呢。

  鄭東兒一曲落幕,耗盡最后一絲神元的他,望著房內熄滅的燭火,流下最后一滴眼淚,身影慢慢消散。

  “好,結束。”

  下面的人久久無法回神,目光在鄭東兒扮演的白姑娘身上癡癡留戀,如此絕色的女子如果真的存在多好。

  但下一刻人們的攻擊如影而至:“難怪永壽王對他念念不忘,雌雄莫辯啊。”

  “如此尤物,即便是男子也定**蝕骨。”

  林逸衣一眼望過去,犀利不悅。

  下面的人立即噤聲,老實的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正式演出。

  林逸衣回頭看向臺上,他從地上起身,拆頭上額布巾:“唱的很好。”

  男人看她一眼,一別舞臺上軟儂的女調,屬于男人的清冽嗓音毫不女氣,目光冷淡:“沒什么,總要讓你的銀子物超所值。”

  林逸衣也不介意,她要的是他的唱功又不是他的態度,林逸衣看眼春思。

  春思激動地上前一步,顫抖的遞上手里的常來優惠券,她是鄭東兒的戲迷,能如此近距離接觸她,怎么能不激動:“給……給你……”

  鄭東兒示意小廝接過:“如果東家沒事的話,東兒要下去休息了。”

  “鄭公子慢走,不送。”

  ……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白雪紛飛,大雪遮天,逝去一代紅顏……

  曲藝坊內,年邁的老夫人、嬌俏的小媳婦們哭濕了手邊的手帕;老爺子少爺們惋惜自己怎么就沒攤上這樣的好事。

  不管是什么,這一天《白狐》的演出非常成功,先不談純純的愛情故事向圣國妥協了多少孝道和甘愿付出的精神。單是它其中之一是因為鄭東兒的扮相和白狐的唯美音效,就無法說全是劇本的魅力。

  只能說林逸衣在賺銀子方面很有見地,從來是穩扎穩打,絕無疏漏。

  這一次曲藝坊營業額有望再翻三倍。

  “苦命的小狐貍,眼看的好日子就來了,竟然去了。”

  “可不是,希望她來生投胎能再遇到狀元爺。”

  “死了也好,人妖殊途,到底是孽物。”

  林逸衣平靜的走過,無言無語……壓抑嗎?已經麻木到無所覺了。

  半個月來《白狐》的熱唱沒有任何消減,反而請唱壽宴的帖子越來越多,雖然官職都不大,但曲藝坊終于有了入高門大戶唱獨場的資格。

  這對每一個平民化的唱班而言,都是質的飛躍,預示著源源不斷的客戶和銀兩。

  永平王府的妾氏們也趁機提過一次,但在王妃不悅的目光下,便不敢再提請鄭東兒唱戲的事。

  元謹恂問她:“不喜歡?”

  “敲敲打打的頭疼。”

  元謹恂便不再多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上次的事過去沒有,但今天是初一他便找了個借口過來:“我今晚有事,就不留下了。”如果她挽留,他便……

  “恩。”林逸衣垂著頭,很認真的繡花。

  元謹恂聞言瞬間看向林逸衣,目光冷硬的靜了三分鐘,甩袖就走!

  林逸衣突然抬起頭,然后垂下頭繼續繡花,有時候慢慢的不相往來也不錯,都這么大年紀了,非在一起干什么。

  春思、春香任燭火騰躍,久久沒敢動一下。

  ……

  林逸衣最近不忙,耀目城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常來接下來涉足什么,她沒有安排,一來不熟悉,二來則是不想操之過急。

  “相爺,您不能進去,相爺。”

  林逸衣抬起頭,含笑的看著他。

  夜衡政把門一踢,春思被無情的關在門外:“怎么?賞不賞臉我請你看戲。”

  林逸衣笑了,這也是曲藝坊打的宣傳之一,帶著全家去看戲:“這個時間我恐怕沒空。”

  夜衡政找個位置坐下,閑散的靠在椅背上攤開如一張光怪陸離的宣紙:“你不去看看可惜了,白姑娘死的那么是時候,你不去為她鼓掌喝彩,感嘆下她終于獲得解脫的人生,實乃人生憾事。”

  林逸衣突然認真的看向她:“不覺得她死了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要我說她該再死的早一點,跟著那么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就該早日解脫。衣衣,我渴了。”

  ------題外話------

  不要問我為什么認真的寫這一幕,因為這一幕是逸衣對相爺的追求轉變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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