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快馬加鞭
一心往外沖的蒼蒼跟墨墨只想速速離開,哪里注意到那人的話,不等他的聲音落下,兩人便已經(jīng)沖出了客棧。
剛剛沖出客棧,只聽到一個清亮的口哨聲響起,緊接著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便看到一匹白色的駿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
“墨墨,快!”
駿馬在蒼蒼的跟前被蒼蒼攔下,一手拉住韁繩,足尖一點,便輕快的躍上了馬,彎下腰朝墨墨伸手,墨墨自然是很配合的踮起腳尖搭著他的小手,利落的上了馬。
“快跟上去!”
這時候,身上的追兵也跟了上來。
“墨墨,坐好了!”
蒼蒼落下這么一句,然后便用力的打馬,駿馬頓時往前急奔而去,兄弟二人都下意識的彎下腰,墨墨更是直接抱住了馬脖子,蒼蒼則是穩(wěn)穩(wěn)的控住韁繩。
雖然還不是很精通這騎術(shù),但是聰明的蒼蒼自然是記住當(dāng)初自己的師公,也就是夜玄鏡所教他的,所以倒是將身下的駿馬控制得挺穩(wěn)。
駿馬一路往前疾馳,沖破蒼茫的暮色,直奔城門口,追在后面的黑衣人轉(zhuǎn)瞬間便被甩了一大截。
然而,亦是同一刻,南州城外寬闊安靜的官道上,數(shù)十騎還在披星戴月的趕路,急促的馬蹄聲中伴隨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輕咳聲傳來,沉寂的冷夜便被打破。
借著蒼茫昏暗的天光循聲望去,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錦袍披著大氅的年輕公子,身后跟著一個身穿淺綠色衣裙的絕色女子。
黑袍公子有著一張清俊出奇的臉,深似寒潭的眸子凝聚著淡淡的冷意,此刻,不難從他的眼底看到些許的焦急煩憂之意。
“陛下,前面再過二十多里路便可抵達(dá)南州城了,離南州城門關(guān)閉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不如先就地休息一下吧,都已經(jīng)趕了一天的路了。”
身后的日影開口道。
陛下這才微微拉住了馬韁,慢下速度,抬頭看向遼闊蒼茫的天際,這才發(fā)現(xiàn)涼涼的彎月已經(jīng)高高的掛在天幕上,抖落了一地清冷的涼光。
‘嗷——嗷——’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個凄厲的叫聲,陛下下意識的偏過視線,果然看到一只黑鷹正朝自己沖了過來,眨眼間便停在陛下的肩頭上。
正是小六。
“找到他們了嗎?”
陛下淡淡的望著停在肩頭的小六,低低的問道。
聲音落下,便見到那小六幾聲低鳴,隨即陛下才點點頭,繃緊的俊臉略微緩和了下來,眼底的焦急之意不退,臉色倒是平靜了許多。
“辛苦你了。”
陛下摸了摸小六的腦袋低低的應(yīng)道,隨即長鞭一揚,踏風(fēng)便旋風(fēng)一般往前疾馳而去。
“全速趕往南州城。”
一聲令下,一隊人馬便又開始全速趕路。
“是不是有了兩位小皇子的消息?”
花雨淚用力打馬,策馬跟了上去,問著旁邊匆忙趕路的陛下。
陛下偏過頭,淡然掃了她一眼,卻是沒有應(yīng)答,只是催著身下的踏風(fēng)加快速度。花雨淚瞧著陛下上前的背影,眼神微微一暗,揪著韁繩的玉手忽然收緊,眼底有一道淡淡的自嘲閃爍而過,終于也只有暗自嘆了口氣又緩緩的跟了上去。
夜越深,風(fēng)也越是清冷,涼風(fēng)入侵,拖著有些虛弱的身體不顧晝夜趕路的陛下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
‘咳咳,咳咳——’
輕咳聲不斷,每一聲似乎都牽扯著花雨淚的心,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陣感概——
真沒有想到,一直以為那樣清冷淡漠的他如今也有了讓他牽掛不安的人,到底是做了父親的人。
她曾經(jīng)以為這個涼薄的男人會一輩子都如她之前見他的那樣子,永運都是那么云靜風(fēng)清,他的情緒不會因為誰而起伏,永遠(yuǎn)都是那么的波瀾無驚。想當(dāng)初,即便知道自己的母后父皇離去,也只是沉默而已,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興許,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知道眼淚的滋味吧。
可是,如今看到他因為自己的兩個孩子而牽掛如此,更是因為自己對東方七夜的一句抱怨而感到憤怒,不知道這東方七夜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居然能讓他如此上心?
“剛剛聽說東方七夜可能要奔楚中而來?她大概什么時候能夠抵達(dá)南州城?”
想了想,花雨淚忽然又追了上去,問道。
“淚姑娘,七夜是朕的皇妃,是朔涼尊貴的北皇殿下,即便是你們的族長也應(yīng)該對她用敬稱,難道憑你在大夜圣女的身份還比你們大夜的族長高貴不成?”
陛下忽然對花雨淚對七夜的這般稱呼而感到十分的不滿。
他女人的名字也是這些人能隨便叫的嗎?
“抱歉,我只是……我只是……”
花雨淚頓時語塞,臉色有些不好看,轉(zhuǎn)過頭抬起視線小心翼翼的望著他那冷峻的臉,這才發(fā)覺他的眼色有些陰沉,每次說起她,他總是不能像之前那般的平靜,上次也是因為如此他也對她心生不滿。
“是我的不對,不過,我想依她的性子應(yīng)該不會計較這些的吧?”
花雨淚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想了許久,這才落下這么一句。
然而,花雨淚這話剛剛落下,便迎來了陛下一記陰寒冷厲的漠視,“她不在乎,但是朕在乎!如果依你的身份看她不入你的眼,那么,朕可以告訴你,在朕看來,沒有人比她更重要。如果不是她堅守朔涼,大夏北邊的防線早已經(jīng)被草原的鐵騎踏破。如果不是她,朕現(xiàn)在可能還掙扎在南疆的水深火熱之中。如果不是她,朕直至現(xiàn)在仍然是一無所有……朕無法容忍有任何人對她有絲毫的不敬!”
鏗鏘冷漠的話語字字如千斤大錘一般狠狠的砸進(jìn)花雨淚的心中,花雨淚被擊得方寸大亂,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回答,臉色瞬間便是蒼白而僵硬了起來。
原本以為秦紫凝愚蠢,當(dāng)時自己還嘲笑她的付出的方式錯誤,可是如今……
怪不得秦紫凝輸?shù)媚敲吹膹氐祝幢闶乾F(xiàn)在的她這場仗還沒有打,她便已經(jīng)輸?shù)靡凰俊?br />
她其實很了解北璃赤這樣的男人,不愛的時候,比誰都絕情,可是,愛的時候,比誰都霸道而瘋狂。他將自己隱忍而熾熱的感情包成了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堅固的牢,里面只裝著一個人,別人根本連見縫插針的機會也沒有。
那樣深沉冷靜的人,那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天下王者居然能說出這么一番話,她花雨淚如今還能說些什么呢?
花雨淚不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才應(yīng)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別再往下說了!我都知道了!虧我還笑秦紫凝傻,我應(yīng)該知道的!有些東西,它是……”
“淚姑娘你沒有與朕一同馳騁過沙場,也沒有跟朕經(jīng)受過血雨腥風(fēng)的洗禮,更沒有跟朕在刀口喋血的血雨之*進(jìn)退,秦紫凝同樣也沒有,而這些七夜都與朕一同經(jīng)歷過……那些,都是與眾不同的,她在朕心里……”
說到這里,陛下終于還是沒有說下去,自然,說這些話的時候,花雨淚發(fā)現(xiàn)他那平靜深邃的眼睛里居然略微染著一道別樣的溫柔,可惜,他卻是沒有看她一眼,忽然間便策馬加快了速度。
不知道是該感嘆東方七夜的幸運還是應(yīng)該怨恨他的對東方七夜的深情,愛上這樣的男人,卻得不到他的半點情意,注定要痛苦的,秦紫凝便是這樣的悲劇。
也難怪秦紫凝因為這份愛變得瘋狂,愛上這樣的男人,她著實愛得不冤枉,只怕如此之后,秦紫凝已經(jīng)無法再愛上任何的男人,當(dāng)然,也包括……
夜還在持續(xù)著,然而相比于楚中這邊的風(fēng)清月明,楚南這邊卻是有些令人感到陰郁。
灰茫茫的夜空里半點月光也沒有,天際之中到處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濕意,蒼茫的煙雨之中也沒有半點的星光,整片天地籠罩在一片沉郁的黑暗之中,營帳口不遠(yuǎn)處高高燃著的火把微微搖曳著,隨風(fēng)潛進(jìn)來的涼雨將旺盛的火苗壓制下去不少,光線穿過厚厚的煙雨傳進(jìn)營帳內(nèi)已經(jīng)減弱了幾分。
中軍大帳內(nèi),西楚太子楚圣天一身素衣站在沙盤前,正聚精會神的觀看著楚南周圍的地勢,偶爾也將視線停留在自己駐軍營地對面河岸的位置,那里正是大夏逸王北凌逸所占據(jù)著的原本屬于西楚楚南的一座重城。
“殿下!”
就在楚圣天觀看得認(rèn)真的時候,營帳的簾子突然被掀起,一個暗衛(wèi)打扮的男子大步的走了進(jìn)來,對著楚圣天恭敬的拜道。
楚圣天緩緩的抬起頭,淡淡的望著他,“起來吧,何事?”
“回太子殿下,朔涼探子來報,大夏的北皇東方七夜率五萬精兵直奔玉門關(guān),那里是二皇子殿下駐軍把守的重關(guān)。”
那暗衛(wèi)恭敬的回答道。
聲音落下,楚圣天徒然一怔,沉寂的目光忽然浮現(xiàn)出些許的迷茫來,一道黑色清冷的倩影在腦海里潮水般的狂涌而來,所有壓制下去的情緒猛然復(fù)蘇,思念的,無奈的,悵惘的,甚至是沉痛的……
他忽然捏緊了雙手,緊緊扣著沙盤的邊上,微微吸了一口氣,胸口的悶痛感才稍微逼退了幾分。
“父皇那邊可有接到消息?”
楚圣天閉上眼睛,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
“回太子殿下!皇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到消息,五皇子殿下已經(jīng)向皇上啟奏,希望殿下能夠快點結(jié)束楚南的戰(zhàn)事,配合皇上攻打盤踞在楚中的赤帝大軍,五皇子說不久之后皇上便可能御駕親征,皇城內(nèi)的大軍已經(jīng)整頓完畢,隨時可能出發(fā)前往楚中。”
暗衛(wèi)絲毫不敢怠慢的將楚無情的話如數(shù)傳達(dá)。
然而,聽到這話,楚圣天卻忽然沉寂了下來,圣潔英俊的臉上也多出了一道凝重之色。
御駕親征?
父皇是打算做最后的較量了嗎?
開戰(zhàn)五年多,如今西楚已經(jīng)是遍地瘡痍,淪陷的城池也在不少數(shù),如此,他們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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