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0
雷蒙德巫醫(yī)雖然知道沃爾森副牧所說的這一番話有威懾恐嚇?biāo)囊馑迹�是被他所描述出來的那種很有可能出現(xiàn)的可怕場面給鎮(zhèn)住了！
因為賴特牧師的教女杰妮小姐不管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個尋常孩子。
不是雷蒙德巫醫(yī)把雷洛霓看得太高，而是在他所認識的形形□□的嬰幼兒之中，就沒有哪一個孩子的智商能超得過雷洛霓——即使是國王陛下最滿意的繼承人亨利殿下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雷蒙德巫醫(yī)隱約覺得，在和雷洛霓交談的時候，他不像是在面對一個還沒有過兩歲生日的嬰幼兒，而是在與一個自我三觀已經(jīng)初步構(gòu)成的少年人在試探性的溝通相處。
——有時候?qū)Ψ浇o他的感覺，就像是他的小外孫尤金一樣。雖然行事手腕還有些稚嫩和不穩(wěn)重，但是在大局觀上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見解和把握。
這樣的認知讓雷蒙德巫醫(yī)心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多年來游歷大陸所帶來的閱歷和膽量，雷蒙德巫醫(yī)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傳說中能夠吞噬人靈魂奪取人肉身的可怕惡魔。
不過，倘若真的是惡魔的話，也不可能無時不刻的都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tài)吧？
而且這個村子的人丁雖然不怎么興旺，但也不可能一點異常都感覺不出來。
再說了……雷蒙德巫醫(yī)實在是不敢想象一個兇神惡煞的可怕惡魔被一位女神的虔誠信徒兼牧羊人認作教女又時刻盤桓在教堂里一板一眼給村民賜福的驚悚場面。
在雷蒙德巫醫(yī)看來，即便是再怎么仁慈寬宥的神明也不可能允許那樣污穢的存在踐踏自己的私人地盤，因為那簡直和當(dāng)面挑釁沒什么區(qū)別。
雷洛霓出色的表現(xiàn)成功讓雷蒙德巫醫(yī)和尤金留在了小莫頓村。
有句話說得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雷蒙德巫醫(yī)舅孫倆個也是沒有辦法。他們陰差陽錯的獲悉了這個村子里最重要的一個大秘密，為了村民們的安全，大家根本就不可能放他們離開——特別是在雷洛霓額頭眉心的怪癥又一次發(fā)作的檔口。
雷洛霓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要瘋了！
自從上一回的發(fā)作被弗拉爾草強行壓下去后，她以為一切都成功熬過去了。卻不想，這根本就是妄想，明明下午還好好的和奧蘭多一起上了兩堂與紋章學(xué)有關(guān)的課程，傍晚眉心就開始出現(xiàn)針扎一樣的刺痛了！
因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忍耐的關(guān)系，雷洛霓習(xí)以為常的佯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的用完了晚餐，和雷蒙德巫醫(yī)敲定了明天去給她爸爸杰拉先生檢查的時間，‘喜笑顏開’的和奧蘭多手拉著手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因為自家的小教女實在是太喜歡、太喜歡那位布萊曼小少爺?shù)木壒剩囂啬翈煴M管心里再怎么不甘愿，還是在牧師宅特意給奧蘭多準(zhǔn)備了一間臥房，方便這對新出爐的青梅竹馬能夠快快樂樂的同進同出。
奧蘭多小心翼翼地把雷洛霓抱到床上，給了她一個愛意滿滿的晚安吻，嘴唇無聲開闔的做了個晚安好睡的口型。
只覺得自己眉心仿佛被人拿錘子用一下比一下重的力道狠鑿的雷洛霓彎了彎水亮的祖母綠大眼睛，一面配合的說了句晚安，一面在奧蘭多主動湊過來的俊臉上輕輕地吻了一口。
奧蘭多忍住去碰觸臉頰的沖動，吹熄了距離床頭不遠的燈芯草，樂淘淘的離開了雷洛霓的臥室，輕手輕腳地把門給帶上了。
奧蘭多前腳剛把門給合上，后腳雷洛霓就蜷縮著捂住額頭疼成了一團。
她嘶嘶嗚咽著，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里拼命涌出來。不管這樣的疼痛已經(jīng)承受了多少回，每一回都是那么的讓她刻骨銘心、痛不欲生！
雷洛霓強忍住去撞墻的沖動，拼命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千萬別嗚咽的太大聲，被巡夜的神職人員發(fā)現(xiàn)。
她已經(jīng)不知道麻煩了大家多少回了，說什么都不忍心再讓大家因為她的事情而從好眠中驚慌失措的唬醒過來，然后一夜難眠！她更不愿意讓母親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發(fā)作了，她的母親杰拉太太因為憂心她父親杰拉先生的身體已經(jīng)精疲力盡的隨時都可能倒下了，她不能再給她增添沒必要的負擔(dān)！她不能！不能！哪怕再難受、再痛苦也不能！
雷洛霓在心中只差沒毫無形象的咆哮出聲！
她用拇指和食指緊緊按著自己的眉心！拼命的按著！用一種幾乎要把眉心處的那股劇痛狠狠按入身體深處的絕然！
因為氣候轉(zhuǎn)冷而決定三天給丈夫擦一次身再睡的杰拉太太將放在床下的木盆端起來，把里面的污水倒到外面的菜圃里，又蓋了蓋火塘、胡亂打理了下自己，就幫大兒子杰克掖了掖有些往地上掉的被子，吹熄了臥室里唯一一點燈芯草，娘兒倆個縮在一張用木板架出來的臨時小床上，半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就進入了黑沉沉的夢鄉(xiāng)之中。
“呼……呼呼……”
杰拉太太睡著沒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嚕，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跡象。
杰拉太太幾乎可以說是小莫頓村睡得最晚的人。通常在她上·床的時候，村子里的其他人早已經(jīng)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往常，杰拉太太因為還算年輕的緣故，睡眠質(zhì)量不錯，基本上都是一沾枕就能無思無夢的到天亮。
今天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夢到她女兒因為承受不住眉心的那股劇痛，在一個夜闌人靜的深夜悄無聲息的自我了斷了！在把腦袋狠狠撞向墻壁前，她的女兒還仿佛能夠看到她就站在她旁邊似的露出一個充滿歉疚的微笑，她在說：媽媽，對不起，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睡得正沉的杰拉太太沒有絲毫預(yù)兆的一坐而起。
暖烘烘的被子里因為她這一動作，很快就有冷空氣狠狠倒灌進來，讓做了一整天木工學(xué)徒，累得半死的杰克小先生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向來把兒女當(dāng)命·根·子一樣看待的杰拉太太要多罕見就有多罕見的把兒子的感官丟到了一邊。她伸手捂住自己跳得飛快地心臟，還帶著些許睡意的眼睛里是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恐慌和驚魂未定！
“……不過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大半夜的，你少在這里疑神疑鬼的！”杰拉太太在心里警告自己，又拉著被褥躺了下來。
還沒躺到半分鐘，她又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被冷空氣凍得通紅的臉上是滿滿的不知所措和心驚肉跳！
“……這該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怎么都沒辦法說服自己重新回到溫暖的黑甜鄉(xiāng)里去。
隨著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杰拉太太終于頂不住了！她一把掀開被子，就這么赤著雙腳撲到了丈夫床頭，“你給我出個主意吧，我的好先生，我做噩夢了，很可怕的噩夢，我真的很擔(dān)心很擔(dān)心……”她語無倫次的說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的胡言亂語。
“媽媽？”杰克終于被凍醒了，一面揉眼睛，一面蜷著被子坐起來看著神神叨叨撲倒在床頭的母親，藍眼睛里是滿滿的不解和困惑。
眼見著自己居然把兒子給鬧醒的杰拉太太不但沒在心里滋生出什么自責(zé)的情緒，相反，她幾乎可以說是如見救星般的顫著聲音對兒子說：“杰克，媽媽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樣才好，你趕緊給媽媽出個主意吧！”杰拉太太的語氣里充滿著依賴之情。
杰拉家的孩子已經(jīng)很習(xí)慣自己母親的這副模樣了，杰克強打起精神問母親是怎樣的噩夢，他能為她做些什么。前段時間杰拉先生剛受傷的時候，杰拉太太做過很多很多的有關(guān)杰拉先生蒙主寵召的噩夢，杰克以為這個也是一樣。
杰拉太太慘白著一張臉把她做的噩夢說給杰克聽——杰克的臉色頓時也變得慌亂起來。腦子里也不由自主的想起弟弟每次回領(lǐng)主莊園做工前的叮囑，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叮囑！
——只要是有關(guān)妹妹的事情，你不管是什么，都要第一時間告訴賴特大人或者沃爾森大人！妹妹的身份十分的特殊，她的身邊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小事！切記！切記！
杰克嚴(yán)肅著一張臉下·床了。
“……你、你這是要去哪里？”杰拉太太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他以飛一般的速度穿衣服換鞋。
“媽媽，您別擔(dān)心，妹妹那邊一定什么事情都沒有，我這就去牧師宅看看她的情況。”杰克蹩腳的安慰自己的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杰拉太太的玩了個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如今，宛若洪水一般流淌個不停，仿佛一輩子都沒有終止的跡象。
“我跟你一起去，”杰拉太太不顧大兒子滿臉的不贊同，語氣十分堅決的也趕緊動手穿衣服換鞋子圍圍巾，“今晚不見到你妹妹的面，我是別想要睡個踏實覺了。”
母子倆一面說著話，一面強打起精神，抖抖索索的走入冰寒刺骨的北風(fē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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