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6
吃飽喝足的雷洛霓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好長一段時間,又醒醒睡睡的反復折騰了許久,才聽到家人歸來的腳步聲。
神色很有幾分萎靡不振的雷洛霓頓時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腦袋瓜子也迫不及待地往門口的方向扭啊扭,粉嫩的小嘴巴也“咿呀咿呀”的叫出聲來!
扛著木耙、鐵鍬和拿著鐮刀麻繩籃筐等物件的杰拉先生等人剛打開院門,看到雷洛霓這副只差沒長出兩對翅膀迫不及待朝他們撲將過來的可愛模樣,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杰拉先生更是把扛著的鐵鍬一把塞給長子,三步并作兩步地就要過去抱他的乖女兒,被杰拉太太連忙制止,嘰里咕嚕的對他說了好長一段話。
杰拉先生聽了杰拉太太的話后,不由得用力拍了下自己腦門,對雷洛霓說了兩句她只能零星聽懂幾個單詞的話,就匆忙轉身去院子里的那個大石缸前,掀開蓋子,用木瓢舀了水去凈手了。杰克則跟著母親杰拉太太去院子側面的小棚屋里放每天都用得著的農具。
等到他們拾掇妥當,杰拉先生已經把女兒高高舉起在農舍里逗樂好半天了。父女倆個時不時地就會發出大笑聲。
杰拉太太對父女倆的這種嬉鬧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以前可從未想過丈夫會這么疼愛女兒的她臉上露出一個快活的笑,拍拍兒子的頭,讓他去剝豆莢殼,他們動作再不快點,今天的晚餐就要耽擱了。
杰克響亮的應了聲,自動自發地捧了十幾捧豆莢倒進竹筐子里,跑院子里剝殼去了。杰拉太太則從櫥柜里翻出一個小圓筐出來,里面放著足有雷洛霓全身那么長的一大塊黑面包。
只見她把黑面包擱置在案板上,用剛磨了沒多久的鋒利廚刀穩當當地切了三分之一黑面包下來,又把剩余的放回小園筐重新擱回櫥柜里去。
雷洛霓被她的舉動吸引了注意,祖母綠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杰拉太太的動作猛瞧。
杰拉先生見此情形,揉著女兒圓滾滾的胖肚子樂不可支地說了好長一段的話。
雷洛霓即便聽不懂也知道他這是在調侃自己——頓時小腮幫子一鼓,就揪住杰拉先生又肥又厚的大耳朵好一陣的拽弄扭動!
一個吃奶小娃娃的力道能有多大?
杰拉先生不以為意的主動把耳朵送到女兒手里,任由她把玩,這世間,唯有全知全能的赫蒂爾斯女神才知道他有多歡喜女兒這調皮鮮活的模樣!
杰拉太太把黑面包切成一片片的擱到橡木長桌中間,又打了幾個今日做工時,因為干活勤快由農事官獎勵給他們家的鳥蛋做了一大罐子的蛋花湯。
這時杰克也捧了一大碗剝好的豆子過來遞給母親。
杰拉太太伸手接過,讓他去陪妹妹玩,說他今天也很是辛苦。
杰拉先生也一邊逗女兒一邊讓長子過來。他對這個嘴巴不甜卻勤勞肯干的兒子還是充滿好感和喜愛的。
杰克面對雙親的好意卻選擇拒絕。他擺擺手說自己一點都不辛苦,問母親杰拉太太還有沒有別的活計要做。
杰拉太太是真心疼他今天干了這么久的活,連忙說她沒什么要吩咐他做的。杰克又看父親杰拉先生。
杰拉先生不是個婆媽的性格,既然兒子如此懂事體貼他也只會感到得意和驕傲,當即對兒子說道:“你閑不住,就自己找活干吧,在我們這樣的人眼里,活兒是永遠干不完的。”比方說,領主安排下來的勞役今天是結束了,可他們自己的田地里還有一大堆的活計沒干完呢——若不是惦記著獨自一人在家里的女兒,他現在已經帶著兒子去他們自家的田地里忙活。
杰克對父親杰拉先生是十分尊敬的,聽他這么一說,略一琢磨,和母親杰拉太太說了兩句話,就用已經洗干凈的手握了握妹妹不住沖著他揮舞地小肥爪子,到院子里的菜圃干活去了。
就在他們陪女兒的陪女兒;做晚餐的做晚餐;修整菜圃的修整菜圃之際,家里的院門被人大力推開。
一個穿著麻布裙的粗壯婦人抱著一個小陶罐站在門口。
雷洛霓好奇地上下打量著對方,很快就認出來了——這人來過家里好幾回,每次都會送些吃的喝的,雷洛霓還不止一次的從她身上聞到濃郁撲鼻的肉香……
已經想不清自己多久沒吃上肉的雷洛霓頓時“咿呀”一聲,揪著老爹的耳朵就要往院門口走。
手搓著圍裙去外面接人的杰拉太太撲哧一樂,把女兒從丈夫手里接過來——也算是拯救他可憐的·已經被揪拽的幾乎要滲血的大耳朵——抱著雷洛霓,嘴里說著寒暄的話,來到粗壯婦人面前。
粗壯婦人對雷洛霓絕對是打從心底的喜愛,眼瞅著杰拉太太把雷洛霓抱來的她連忙把陶罐遞給杰拉太太,又把雷洛霓從她媽媽懷里抱出來一頓好親。
這些天已經習慣被口水洗臉的雷洛霓還是條件反射的左閃又躲——她雖然沒有潔癖,但也不喜歡和外人這樣親近。哪怕對方身上有著她現在垂涎三尺的肉香味也不例外——張著肥嘟嘟的小胖胳膊,向家里人求救。
杰拉太太對自己的寶貝女兒那是看的比眼珠子還重要,見她左躲又閃的小臉憋得通紅,急忙把陶罐給長子,一面吩咐著他盡快把罐子里的果醬空出來,一面滿臉嗔怪的將女兒從粗壯婦人懷里抱回來。
雷洛霓頓時手腳并用的如同樹袋熊一般攀在杰拉太太懷里環抱著她的脖子不動了。
小嬰兒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慌不迭的舉動把兩個無良婦人逗得前俯后仰笑個不停。
雷洛霓見此情形越發得感到窘迫,花瓣似的小嘴巴緊抿著,祖母綠的大眼睛里也仿佛盈滿霧氣。
杰拉先生把女兒委屈的小模樣瞧了個正著,哪里舍得,連忙上來從妻子懷里把女兒搶抱過去——雷洛霓異常配合——帶著她去屋子里面玩耍逗她開心。
杰拉太太和粗壯婦人說了很久的話,把兒子洗干凈的陶罐送回給她,又親自把她送出院門,這才提著裙子匆匆走回來。此時她架在火上瓦罐里的蛋花湯已經沸騰,里面放進去沒多久的豆子也翻來滾去的顯見是被大火煮熟透了。
杰拉太太連忙讓家里人過來吃晚餐。
邊喊邊問杰克把空出來的果醬放哪里了。
杰克吸溜著口水仰面說在櫥柜里,他已經把碗勺之類的餐具擺放妥當。
杰拉太太從裝果醬的壇子里舀出一小碗放在盛面包片的筐子旁邊,杰拉先生把女兒放在膝蓋上,雙手抱拳抵在額頭,講大拇指伸出繃直,與妻兒異口同聲地說:“感謝慷慨仁慈的赫蒂爾斯女神賜予我們食物”,然后,一臉莊重肅穆的正式宣布可以用餐了。
眼前的這一幕場景雷洛霓自己都記不清見過多少回,在私底下也能夠鸚鵡學舌的依樣畫葫蘆的不打磕絆說出來了——可是她卻完全不了解這是什么意思……感覺上就像是一句日常用語般,習慣成自然的仿佛已經傳承千百年。雷洛霓都能夠從他們的舉動中感覺出他們的虔誠和發自肺腑的感恩之情。
雷洛霓眨巴著大眼睛看他們禱告完開始進餐。雖然餐桌上只有粗得卡嗓子的黑面包和半點油星子都瞧不見的蛋花豌豆湯,大家都用得津津有味,一臉的享受。
這樣粗糙的食物雷洛霓明明一點都不感興趣,但嬰兒的生理本能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控制,下巴乃至于脖頸鎖骨處都流滿了亮晶晶的口水。
雷洛霓簡直羞憤欲死!
為什么她家里連個口水兜兜都沒有?!為什么?!
女兒饞得口水直流的小模樣逗得杰拉先生哈哈大笑。他一面大口撕咬著口感粗糙卻格外飽腹的黑面包,一面問妻子女兒現在能不能喂點蛋花豌豆湯給她喝,“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我們,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憐!”
杰克也停下了喝湯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看著母親,如果媽媽說妹妹能喝,我就不盛下一碗了,全部留給妹妹。
很快就吃飽了的杰拉太太把女兒從丈夫懷里抱出來,用還系在腰上的圍裙給她擦了擦嘴角脖子上的口水,“湯水能喝一點點了,我就怕她不習慣這個味道。”邊說邊舀了一勺蛋花豌豆湯吹涼,帶著幾分猶豫和緊張地送到女兒嘴邊。
——對于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她可還清楚的記得,很擔心會舊事重演。但女兒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靠羊奶維生,因此,無論如何,還是要再冒險試上一試的。
看著杰拉太太動作的杰拉先生父子幾乎是同一時間緊張的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小女兒(妹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
雷洛霓瞪著那還能看到幾縷黃白色蛋液在其間的蛋花豌豆湯,蹬了蹬小胖腿兒,稍稍躊躇,小嘴巴自動開闔著把那一小勺湯汁抿走了。
眼瞅著雷洛霓把湯喝進肚子里卻沒有半分想吐跡象的杰拉先生等人頓時如釋重負,他們的臉上也不約而同露出欣慰的笑容。
感性的杰拉太太更是當場就抱著女兒向著偉大的赫蒂爾斯女神祈禱起來,在心里真心實意的感謝她的恩德和慈悲。
對于自己只是小小喝了一口湯家里人就這么高興的沸騰場面,雷洛霓有些無措又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以前在福利院里,誰會有那個閑工夫關注你的吃喝,愛吃不吃、愛喝不喝,能夠給你一個容身之處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和寬宥。
不忍父母兄長再因她而憂心忡忡的雷洛霓趁熱打鐵,她“啊啊啊”地拍著杰拉太太的胳膊,粉嫩嫩的小嘴巴像嗷嗷待哺的小鳥一樣長得老大。
這些天根本就不忍心也沒膽子喂女兒吃他們的食物的杰拉太太歡喜的簡直要喜極而泣,如今聽女兒催促的她立馬就知道女兒是真喜歡這湯了,連忙一面安撫著在她懷里不停蹦跶的女兒,一面又用木勺吹涼送了一口過來。
如此一個小心翼翼喂一個大口大口喝,一小碗蛋花豌豆湯居然喝了個干干凈凈。
喜出望外的杰拉先生急急忙忙站起身要為女兒在添上一小碗,被杰拉太太出口制止。
“這些就夠了,”杰拉太太這回是徹底吸取教訓,“她要是想喝,我們待會兒再給她喂一點。”
知道女兒上一次就是吃傷了才嘔吐不止的杰拉先生也冷靜下來,摸摸女兒圓滾滾的小肚子,溫柔地安慰她,說現在吃飽飽了,等一會兒再喂她。
雷洛霓雖然聽不懂杰拉先生的話,但卻能夠從他的眼神里看到對她的心疼和憐愛,滿心都是歡喜泡泡的她不知道該怎樣釋放自己的高興之情——手舞足蹈地“咿呀”兩聲,啪啦一下,把杰拉太太還拿在手里的木勺子要多搗蛋就有多搗蛋的打落到地面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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