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五代火影傾情推薦的午餐點，是一家叫做一樂拉面的拉面館。

　　一樂拉面是木葉村的特色美食，從普通村民到火影，都是這家店的常客。

　　到了正午的飯點，店里客人爆滿，若不是五代火影機智地讓暗部提前過去幫他占幾個位置，這時候過去肯定是沒有位置的。

　　“嘿嘿，幸好我有先見之明。不過沒想到高文爺爺不在，那就多占了一個空位了。”

　　十幾年過去，宇智波帶土當(dāng)然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全身纏滿繃帶的傻小子。

　　男人走起路來步步生風(fēng)，不笑的時候神色肅穆，看著便成熟又可靠，亦不缺沉穩(wěn)威嚴(yán)，無愧火影之名。

　　不過，他一笑，感覺又不一樣了。

　　這一路慢悠悠走過來，過路人幾乎都在跟五代火影打招呼，熱情與景仰發(fā)自內(nèi)心，絲毫沒有因為他是一個年輕的火影而慢待。

　　宇智波帶土也不斷在跟路人們抬手示意，每每都要附加一個精神十足的笑容，平易近人得仿佛他不是火影，而只是住在附近關(guān)系很好的鄰居。

　　“這個嘛，好像慢慢就變成這樣了，以前的我是沒有這么受歡迎的。”

　　他跟好不容易見到的“家人”講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到自己因為不受關(guān)注，總是想方設(shè)法搗亂吸引大家的注意，結(jié)果弄得人見人不愛，只有野原琳和被他幫助過的老奶奶愿意搭理他云云。

　　那時的帶土雖然經(jīng)常搗亂，但也會盡自己所能做好事，只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現(xiàn)在的帶土不搗亂了，因為得到過他人毫無保留的善意和幫助，幸運地活下來的他比以前更加愿意幫助有需要的人。

　　并且，因為實力一下子提了上來，幫助他人的范圍跟著擴大，也不再是帶著迷路老奶奶回家之類的小事，他的名聲便在不知不覺間傳揚開來。

　　“哈哈，在來之前我們就聽說啦，你的英勇事跡。”

　　西里爾笑，跟在宇智波帶土后面進了說好的那家拉面店。位置果然已經(jīng)預(yù)留好了，在滿滿一堆人中間尤為顯眼。

　　等到受歡迎的火影照例跟周圍的人打完招呼坐下，他才開玩笑似的開始細數(shù)：“應(yīng)該是我們分開之后，你就在戰(zhàn)場上出了名。別人給你的外號也有不少，像什么‘木葉的希望’，‘銀之腕’，還有……”

　　“還有，‘不用寫輪眼的宇智波’，是吧？”

　　明明很正常、卻被帶土聽出陰測測的聲音響起了。

　　宇智波帶土：“！”

　　“啊哈哈哈，用的，其實經(jīng)常用啦。”大抵是當(dāng)年被批斗的陰影太深，火影大人最怕他泉奈叔叔提寫輪眼，下意識就是一慫：“幻術(shù)還是很方便的，只是因為我的寫輪眼到現(xiàn)在都只有二勾玉，不太好意思露出來。”

　　他十幾歲開眼，放在宇智波族內(nèi)還是算早的，可現(xiàn)在二十幾歲快三十還是二勾玉寫輪眼，帶土覺得稍稍有些丟臉。

　　二勾玉是比較低等級的血繼界限，上面還有三勾玉，以及最高等級、百年來只有寥寥幾人才能升級的萬花筒寫輪眼。

　　不說別人，帶土翻了族內(nèi)的資料，知道泉奈叔叔在自己這個年齡，就已經(jīng)有萬花筒寫輪眼了。

　　“笨蛋。”

　　帶土縮頭，心說果然被罵了。殊不知，他泉奈叔叔聽到這番話，心情竟是復(fù)雜得一言難盡。

　　“一直是二勾玉，對你這個傻小子來說……算了，是好事。”

　　宇智波泉奈最終這樣說。

　　寫輪眼的進化并不簡單，需要強烈的情感刺激，諸如憤怒，仇恨，痛苦，宇智波的血繼界限就是這么極端。

　　他自己的萬花筒是因為父母兄弟的死得來的，他兄長的也是。

　　萬花筒的力量雖然強大，卻有無法避免的弊端。用得越是頻繁，瞳力就會消失得越快，到最后，便會落得兩眼瞎掉的結(jié)局——

　　除非，換上另一人的眼睛，讓寫輪眼變成永恒萬花筒。

　　宇智波泉奈如今就是這樣。他的眼睛好些了，能看到東西，西里爾說執(zhí)念散了就能完全恢復(fù)，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意了。

　　帶土的寫輪眼還是二勾玉，說明這小子沒遇到諸如生離死別、親朋背叛等悲苦之事。

　　很難想象，他居然會有不嫌棄二勾玉的一天。

　　泉奈在這一刻想起了不久之前，他逼迫白絕帶著自己去往地底，見到年邁將死的兄長時的情景……

　　心情頓時更復(fù)雜了，不提也罷。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忽略了過去，五代火影強烈推薦的拉面松了上來，香氣撲鼻，味道確實很不錯。

　　帶土先一步幫忙拿來了筷子，遞給泉奈叔叔一雙，也遞給西里爾哥哥一雙。

　　泉奈倒是十分正常地接過了，可想到的是，西里爾盯著送到自己面前的這兩根長木條，頓了一陣，才慢吞吞地伸手。

　　他把長木條捏在手心里。

　　然后——在身邊兩人震驚的目光中，把筷子分開，一手捏住一根，表情還很是嚴(yán)肅。

　　“對不起，我失策了。”

　　西里爾嚴(yán)陣以待，如果細看，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蹙起，唇線不自禁地抿緊。

　　“你們這里使用的廚具，我需要……先研究一下。是這樣，把面條挑起來嗎？”

　　一左一右兩根筷子，分別挑起了一掛細面。能熬魔藥能做輪椅還能空手建房子的西里爾店主，竟對簡單的長木條頗為無力。

　　他還在糾結(jié)，是要先吃左邊還是先吃右邊。糾結(jié)著糾結(jié)著，面又從筷子上滑溜回了碗里，濺起一片湯水，這就讓始終衣著整潔、行舉優(yōu)雅的金發(fā)青年更頭痛了。

　　泉奈：“噗。”

　　帶土：“什么！西里爾哥哥，你居然不會用筷子！！！”

　　西里爾羞愧：“在我的家鄉(xiāng)，我們都是用刀叉……”

　　‘筷子’這種來自東方的餐具有聽說過，但外國人肯定是不會用的。

　　“對哦。”帶土也想起來了，被西里爾照顧的時候，喂飯都是用的勺子，“筷子是要兩根合在一起用，像這樣。”

　　他開始教，西里爾努力學(xué)習(xí)，可顯然效果不佳。

　　泉奈看不下去了：“別折騰了，有沒有叉子，給他拿一個。”

　　西里爾本來不想放棄，但拉面都要涼了，兩個同伴還一口都沒吃，實在不好意思繼續(xù)掙扎。

　　他順從地接受了叉子，開始觀察帶土他們是怎么用筷子的，下定決心要私下練習(xí)，盡快掌握這一個技能。

　　“沒關(guān)系啦，你是第一次用，我小時候?qū)W用筷子，記得也學(xué)了挺久的，比你久多了。”帶土安慰他。

　　被拿來和一兩歲小孩兒比較的西里爾默默捂住了臉：“……”

　　“哧。”

　　一旁，某人沒忍得住，又發(fā)出了可疑的氣聲。

　　西里爾剛把手挪開露出眼睛，就聽到宇智波泉奈終于不客氣地笑了出來：“我以為你什么都會呢，沒想到也會犯這種傻。”

　　“這，確實不在我的業(yè)務(wù)范圍……”

　　手掌再度挪了回去，把臉遮住了，青年沒能掩住的耳朵泛紅，格外顯眼。

　　天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升了出來，從容自得的西里爾店主極其少見地現(xiàn)出如此窘迫的一面。

　　很是不巧，泉奈想起了早之前被這家伙面不改色忽悠的“過節(jié)”，忽就很想報復(fù)回來。

　　剛好機會主動送到嘴邊，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態(tài)也幼稚了起來的高傲宇智波心中一動，正打算更加不客氣地嘲笑他時。

　　“停停停，怎么我一會兒不在，你們倆就開始聯(lián)手欺負我親愛的——咳，西里爾了。”

　　某個據(jù)說有事離開的男人居然回來了。

　　忽略來自周圍的驚異目光，魔術(shù)師擠進來，坐上西里爾身邊的空位。

　　“冤！我才沒有欺負西里爾哥哥，是泉奈叔叔——”

　　泉奈叔叔當(dāng)然不承認，但不知怎么，比起收拾帶土，他更看魔術(shù)師不順眼：“你這人說話還挺有意思，西里爾和你的關(guān)系沒那么親密吧。”

　　點到重點，魔術(shù)師卻并未顯出異樣，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打著哈哈：“嗯？宇智波泉奈閣下，你在說什么？”

　　到現(xiàn)在都沒擺脫全名加敬稱的人不足為懼。

　　魔術(shù)師一來，場面頓時熱鬧多了。

　　有兩人在斗嘴，帶土偶爾插上幾句話，西里爾又把筷子拿起來悄悄練習(xí)。

　　練了一陣，好像找到了一點感覺，他松了口氣，隨意地把手放在了桌上，笑著聽同伴們說話。

　　忽然間。

　　有人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

　　動作很輕，五指卻格外熟稔地與他相扣，像是此前便做過無數(shù)次。

　　——他不是故意這么做，而是下意識，就這么做了。

　　西里爾知道。

　　曾經(jīng)的確有數(shù)不清多少個午后，病弱的公爵靠在躺椅上，沐浴著溫暖舒適的陽光，右手輕搭著扶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身旁，魔術(shù)師剛講完一個故事，低頭看他，許是心中微動。

　　他握住他冰涼的手。

　　握了一次，觸碰了一次，此后便成了習(xí)慣，都是如此。

　　……

　　這個習(xí)慣，在隱瞞姓名和身份相處的這段時間，魔術(shù)師都有克制。

　　但不知為何，這一次，他似是忘了。

　　西里爾靜靜地看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魔術(shù)師的左手。

　　他們的手指還扣在一起，宛如親密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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