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里爾和交往多年的“女朋友”魔法梅莉是網戀。

　　“魔法梅莉”是活躍在網絡中的美少女偶像，兩人在某個論壇認識，機緣巧合下聊上了天，然后慢慢熟悉，慢慢互生好感，最后決定在一起，過程十分普通。

　　魔法梅莉的照片明晃晃地掛在她的個人主頁上，長相聲音最早就暴露了出來。

　　西里爾也給“女朋友”看過自己的樣子，他們互換了手機號后，就從網絡轉移到了短信交流。時常會打電話，一打就是一整晚，用對方的嗓音伴著自己入眠。

　　大多時候，用輕柔的嗓音讀著戀人要求的故事或是情詩，等到話筒中傳來的呼吸聲趨于平穩的人，都是西里爾。

　　手機放在一邊，他打開臺燈，讓橙黃色的柔光投射在桌面。今晚的睡前讀物是他最近才發現的一本詩集，詩人以驚奇的天賦和混亂的情史聞名于世。

　　“你喜歡這個詩人嗎，親愛的？”

　　“他的詩很美。”

　　“可是~拋開作品，他本人的品性很糟糕呀。濫情，濫交，叛逆……哎呀哎呀，太糟糕了。”

　　“所以我才感到疑惑，這樣的人是怎么寫出這么美麗的詩詞的，以研究的角度來讀，倒是很不錯。”西里爾翻著書，微笑：“你要是不喜歡，我換別的？”

　　“好哦！”

　　“但是，由于你一直都說今天換你給我念故事，說了一個月都忘了，我自己買來的書都讀完了，暫時沒有新的了哦。”

　　“……啊哈哈哈~親愛的，人家記性不好啦。這樣這樣~今天晚上，我給你唱歌？”

　　“好啊。”

　　從目光不可及的遠方傳來了歌謠，女聲哼著熟悉的曲調，溫柔而動聽。

　　“魔法梅莉”愛撒嬌，缺點也有，就是有時候會耍一些稍稍顯得無理取鬧的小性子。

　　幸好，西里爾作為“她”的男朋友，一直以來都在包容“她”，能答應的要求都答應，從來沒有吵過架，鬧過矛盾。

　　“今晚也想聽親愛的講故事。不管啦，聽不到我就睡不著。”

　　“唔，剛好買了新書哦。”

　　“好無聊好無聊，粉絲爬墻了怎么辦！啊，有親愛的一個就夠了，我要親你一口~”

　　“好啦，親親你，別鬧。”

　　就算不置身于誰誰誰的男朋友這個身份，西里爾的脾氣也非常好。

　　溫和與平靜，這兩個光是聽著便覺得柔軟的詞，仿佛順著從巫師指下緩緩升起的藥香，一點一點浸入內里那顆本就沉淀已久的心。

　　這個金發青年，必然曾度過一段如月下溪流般沉靜美好的時光。他的心靈無暇而寬廣，善良而包容，因此才能不為任何事所驚擾。

　　——以上，是魔法梅莉給出的評價，跟西里爾無關。

　　西里爾倒是問過：“現實與網絡的屏障如此大，你沒有見過我，怎么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呢？真的見面的話，說不準你會失望，畢竟我離你想象中的完美相距甚遠。”

　　“哈哈~”

　　網絡的另一邊，應當還沒有那么了解他的人笑著回答，以文字的形式：“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呀！因為~我超——超喜歡西里爾，不不，我愛親愛的你哦。愛情的力量能夠讓我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障礙，了解你的一切，來到你的身邊。”

　　“你的頭發就像黃金般燦爛，觸摸上去有陽光的溫暖。你的雙眼就像我白天所見到的密林深處的湖泊，它清澈，在風中碧波蕩漾，我一見，便想起了你……”

　　從遙遠之地傳來的愛語仿佛真的打破了屏障，有人觸摸他的金發，輕落下的手指在發間緩緩摩挲，又停駐在了似乎還沾染陽光痕跡的眼眸處。

　　這是魔法梅莉甚少會出現的正經時刻，“她”平時說話可不是這種語氣。

　　即使有些不適應，但西里爾還是感受到了。

　　再冷心的人，面對這等攻勢，也無法不動容。

　　更何況，西里爾并非冷心之人。

　　魔法梅莉將他打動，并且，“她”的評價的確格外精準。

　　如果沒有意外，他會越發地喜歡“她”，信任“她”，甚至做好在現實中見面的籌劃——

　　然而，沒有辦法。

　　不管戀人耍多少小性子，都能溫柔包容的西里爾，還是做出了與“她”分手的決定。

　　因為，網絡背后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　

　　和他網戀多年，一直以甜蜜美少女的形象四處活躍的魔法梅莉，真正的性別為：

　　男。

　　先不說西里爾是怎么知道的，知道這一驚人秘密后又是怎樣的心情。

　　總之，他被惡意地欺騙了感情。

　　……把來龍去脈重新回憶，有些影響情緒。

　　這一天下來，許是從西里爾出奇冷淡的反應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還披著美少女偶像殼子的男人連發無數消息，明晃晃的都是不安。

　　西里爾之前沒有回復他，是因為有正事要做。

　　如今有空閑了，早有決定的他并不猶豫，發送完分手的消息，就將手機關機，姑且不管了。

　　多年的感情結束了，縱使清淡的面上波瀾無驚，金發的青年似是不自禁地將打下那四個字的食指輕放在唇前，心底里還是激起了一絲鈍痛。

　　不過，這絲微痛消散在碧色的眸底，很快就被光線折射覆蓋。

　　他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店主，既然要為消除差評而奮斗，那就必須心無雜念，專注對待。

　　另一邊，宇智波泉奈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飯。

　　他已吃飽喝足，拐了這么大一個圈，似是為他著想的可疑人士總該解下口風，透露出更多的本意。

　　果然，西里爾開口了：

　　“宇智波泉奈先生，能請問您心中最深的執念，是什么嗎？”

　　答案早已備好。

　　若是眼睛完好，黑發青年的眸中定會閃過徹骨的寒意。

　　“千·手·扉·間。”

　　他沉聲說出了一個名字，語氣狠厲：“我要親手殺了他。”

　　西里爾沉吟：“看樣子是仇人……不過，真的要殺人嗎？”

　　宇智波泉奈捏拳：“我要干掉千手扉間！”

　　“一定要殺，而且只能是這個人？”

　　宇智波泉奈咬牙：“千手扉間！必定會死在我的手里！”

　　西里爾：“啊，知道啦，你別激動。”

　　肉眼可見，在宇智波泉奈情緒跌宕起伏最為明顯之時，黑發青年本就蒼白的面色，再度變得刷白。

　　才用魔藥補回來一點的生命力，還沒能多停留一陣，就又從篩子似的身體漏出。

　　但因為過于激動，自己也虛弱，宇智波泉奈才沒能發現。

　　西里爾將一切看在眼里。

　　對于網店的店主來說，差評存在與否，都不算重要。

　　沒有差評才是不正常，顧客這么多，誰能保證所有人都和藹可親，通情達理。

　　——就連“彌補過錯”，也只是西里爾目的的一部分。

　　他在意的是不知怎么從自己靈魂里流出去的詛咒。

　　不能落到他人之處。

　　這些詛咒，只能留在他這里。

　　他必須將其完整地回收。

　　“回收”與告知于他人的“消除”，又是截然相反的意義。

　　然而——暫且不多做解釋。

　　在宇智波泉奈忽然咳嗽起來之前，他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先一步繞到了青年的身后，將手撫上單薄的后背。

　　看似沒有做什么，可在這一碰觸后，青年難看的臉色又略有好轉。

　　“你的執念是，殺死名為千手扉間的人。”

　　他輕聲道。

　　“不要心急，今晚先休息，明天我們就去找千手扉間。”

　　“找到他，然后——取走他的性命？”

　　*****

　　于是，第二日。

　　西里爾行動起來毫不拖泥帶水，如許諾那般，立即帶著宇智波泉奈尋找千手扉間。

　　“白發，紅眼，臉上戴著像門框一樣的護額，夏天也不換的奇怪毛領子……根據你的描述，我找到人了。是他嗎？”

　　才剛坐上輪椅不到一分鐘的宇智波泉奈：“？！”

　　不用西里爾多言，即使宇智波泉奈雙目近乎失明，憑借對廝殺多年、彼此誰都奈何不了誰的宿敵的熟悉，他瞬間就能判斷出，千手扉間就在附近。

　　可是，宇智波泉奈微愣，竟又覺察出不對。

　　鐵銹味。

　　剎那間襲來，濃郁到幾乎讓人窒息的血腥氣息，仿若將周圍千里之地盡數覆蓋。

　　他們來到了戰場上，宇智波泉奈無比熟悉的地方。

　　然而——

　　為什么！

　　宇智波泉奈極其勉強地通過對查克拉的感應，隨即發現，這附近并不只有宿敵千手扉間在。

　　雜七雜八的各種查克拉充斥，能夠分辨出，有千手族人的，有猿飛族人的，有旗木族人的……

　　也還有，宇智波一族獨有的查克拉殘留！

　　而就在這時，宇智波泉奈死也不會認錯的聲音，帶著本人都難以掩飾的一分震驚，進入了他的耳膜：

　　“宇智波泉奈——”

　　“十六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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