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劇院幽靈19
盡管內(nèi)心帶著不少疑問,威爾最終將那駝背男人贖了下來,并且沒有花費太多金錢,那位馬戲團團長只是稍稍衡量了一下駝背男日后經(jīng)濟潛力和眼前那一袋法郎之間的差別,目光短淺的他很快就選擇了可以立刻讓他去風塵場所風流快活的法郎。
駝背男子走的時候什么也沒能帶走,因為在馬戲團里什么東西都不屬于他,除了他身上那一套不知穿了多少年的破舊衣服。
馬戲團主人在威爾離開時還挺“好心”地提醒:“那個癩□□可不是條安分的狗,有機會總想著逃跑,你們每天至少得打他一頓,最好找條鐵鏈拴著他。話說小兄弟你打算怎么把它運回去?這大白天的就這么將它帶回去肯定會嚇壞不少人,如果你多出點錢,我可以租你個木板牢車,幫你運回去。”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位駝背男人就跟在威爾身后,脖子上戴著的鐵鏈連著手腳。他根本不在意對方是否能聽見,他只想多賺點錢。威爾聽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表示這事就不用他來操心。
不過他認為這人渣說得也有道理,這還是大白天,就這樣將這畸形人帶出去不知道會嚇壞多少人,而他也不能忍受別人對著敖白的馬車指指點點,所以他向敖白建議先將這家伙寄存在馬戲團,等夜深人靜了再把他帶回去。
誰知,他的“小少爺”根本不聽勸:“這個好辦,讓他進來就行了。”
一直坐在馬車里的敖白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威爾一聽,臉色立刻變得豐富多彩,想到那個不知多少天沒洗澡模樣恐怖的野獸將會和敖白待在一個馬車里,威爾只能委婉相勸:“先生,馬戲團主人警告過他不□□分,而車廂又太過狹窄,讓他和您待在同一車廂里,恐怕有些危險。”
“沒事,他不還帶著鎖鏈嗎?”
但是鎖鏈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一種武器啊!威爾一時語塞,敖白見他一臉為難,也知道對方是為他的安全著想,于是她又說:“那要不這樣吧,我來駕駛馬車,你和他坐在馬車里,順便還能幫我盯著他以免他突然跳車,如何?”
“……”
駝背男子從自己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他也知道有不少愛好獨特的有錢老爺們總會從馬戲團里帶走畸形人,如同收藏品一般放在家里。從前,他總是看著自己的伙伴被一個個買走,不少沒有被帶走的畸形人總是羨慕他們終于能逃脫苦海,然而比他們都要清醒理智的他明白,他們只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
他十分清楚當那些有錢老爺失去興趣時,他們會有什么下場。
但他從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大概是因為他的模樣太過丑陋,他的嗓音太過難聽,之前從未有人想過買下他。當那個該下地獄的馬戲團主人走到他面前,告訴他他被人家買走時,他還以為對方如同往常一樣拿著惡劣的玩笑尋他開心,如果他有丁點向往離開的反應他就會將他往死里揍一頓。
因為他總想著逃走,他被打多了,現(xiàn)在倒是十分坦然地等著沒找到借口依然會痛打他一頓的屠夫拿起棍棒,結果他卻等到了一個身穿體面制服的黑發(fā)少年。也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也許自己的大限真的到了。
畢竟,上帝讓他這樣一個怪胎活在世上,就是一種玩笑,而他偏偏向往著不屬于他的東西。
那個少年雖然沒有對他惡言相向,但是他也并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有過不少閱歷的駝背男知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男仆,然而他的行為舉止卻比他之前見過的不少身穿華服的大家族男仆還要優(yōu)雅得體。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居然讓他和他同坐一輛馬車!他知道外界人對他們這些畸形人到底是什么看法,盡管那少年一直冷著臉,盡管那少年盯著他的目光如同審視砧板上一塊被蒼蠅叮過的肉,他的心底還是忍不住地多出了幾分動容,然而更多的是警惕和懷疑。
一生悲慘的他不相信好運能降臨到自己身上,他是被上帝唾棄的人,或許連人都算不上。反常必妖,他為什么要贖下他?他身后如此命令他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或許他應該趁其不備跳車逃走,趁著一切還不算太晚……
“你最好別這么做,”坐在他對面的黑發(fā)少年早在他目光移到門把手之前,便敏銳察覺到他的企圖,“斯圖爾特先生會很不高興,我不希望讓他煩惱。”
斯圖爾特先生?這可不是個法國姓氏,男人心想著,他并不喜歡說話,也并不喜歡多話,所以他并沒有追問誰是斯圖爾特先生而你們又為何要買下他,他只是所在小小的車廂一角,警惕著對面的少年。
或許他可以用鐵鏈將對方勒暈,搜出鑰匙逃走。
“鑰匙可不在我身上。”黑發(fā)少年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男人心下一凜,他總覺得這個太過敏銳的孩子絕不像表面上那樣好對付。
車廂又重歸沉默,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不知多久,終于停了下來,男人知道他已經(jīng)被運送到目的地,這讓他有種想要掀開窗簾看看外面的沖動。少年打開了馬車門,跳下馬車,透過敞開的車門,男人看到陽光下正走過一個白裙少女,似乎剛從外面回來。
少年看到她,立刻關上了馬車門,盡管只有驚鴻一瞥,男人依然看清了那位褐發(fā)少女清純可人令人驚艷的容貌。
女主人?男人一個念頭剛起,馬車外就響起了少女清脆溫柔如同夜鶯般美妙的聲音:“下午好,威爾先生。”
“您好,戴耶小姐。”面對那位嬌小姐,男人聽得出少年的聲音依然冷淡,絕不像仆人對主人的敬意。
“那個……這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奧利弗的身影,您知道……他去哪了嗎?”少女似乎挺畏懼少年,她怯生生地詢問著,末了又十分小聲而嬌羞地加了一句,“我只是……我只是給他買了個禮物,新年快要到了,想親手送給他。”
“……”被喚作威爾的少年沉默了,沒過多久,第三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禮物?什么禮物?如果是克里斯汀送給我的話,我來者不拒。”那是一個格外溫暖陽光的聲音,如同三月春風拂面,幾乎可以讓男人自慚形穢。
“奧利弗?!你干什么突然從身后蹦出來嚇我!”克里斯汀被突然跳出來的敖白嚇了一跳。
“什么叫突然蹦出來?我本來就站在你身后,可惜你身上的光芒太過耀眼遮蓋住了我,以至于你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敖白無辜地眨了眨眼,她剛把馬車拉進馬廄,就看到從外購物回來的克里斯汀,可惜人家克里斯汀壓根沒注意到她這個“小車夫”。
克里斯汀這才意識到敖白居然成了馬車夫,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會駕駛馬車?”
“不怎么熟練,我會騎馬,駕駛馬車什么的這還是第一次嘗試,不過從威爾不暈不吐的表現(xiàn)來看,我的駕駛技術還不錯。”敖白有些得意地笑道,然后笑嘻嘻地朝克里斯汀一伸手,“小克里斯汀,你說你要給我禮物,我的禮物呢?~”
“……沒有了!”被敖白這么嬉皮笑臉地一調(diào)戲,克里斯汀惱羞成怒地一跺腳,大喊一聲,轉身跑回了劇院。
敖白輕笑著搖了搖頭,撫摸著那匹黑馬脖子上的鬃毛,略微思忖片刻便將鎖鏈的鑰匙扔給了威爾,吩咐他將馬車里的男人帶下去,先給他洗個澡找身干凈的衣服,再給他準備個不太起眼的偏僻房間。
出門了一天的她還沒時間處理對方的問題,她得先整理整理劇院的大小事務,看看是否需要查漏補缺。
好在今天沒有演出,劇院一點也不忙,員工大多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敖白主要考慮的知識道具維護問題。她粗略看了眼這個月到現(xiàn)在的開支記錄,隨著《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火爆她終于開始盈利,雖然離敖白暴富的目標還差了老遠,但是目前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在演出大廳后臺繞了一圈,正準備離開的敖白剛一轉身,就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矗立在陰影之中。大概是適應了魅影的神出鬼沒,此刻敖白并沒有被嚇一跳,她只是微微一愣,剛想走上前,卻聽見“哐當”一聲,一個有手指粗細的鐵鏈被扔到了她的腳旁。
那是被她從馬戲團帶走的男人身上的鐵鏈。
敖白的神情頓時有些微妙,她能敏銳感覺到魅影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當他察覺她的臉上并沒有代表著一無所知的困惑或驚訝之色時,那雙深藍近綠的眸子陡然間變得銳利起來,如兩把利刃插向敖白心頭。
敖白嗅到一絲危險,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以為你是不同的……”黑暗之中的男人開口了,極度憤怒和悲痛讓他的聲音格外沙啞和顫抖,他上前一步走出陰影,那雙詭異莫測的眼此刻居然漫上了血絲,而他臉上的掙扎和失望更加暴露了他此刻痛苦的心情。
敖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什么,鑒于對方一開始就不算好人,她謹慎地開口,放得格外輕柔的聲音帶著令人心安的引導性:“埃里克——”
“不!不要叫我的名字,你這個妖精,你這個魔鬼!你為什么要在我如此信任你,相信你和其他膚淺之人不同,給了我希望之后,如此殘忍地玩弄我的感情……”魅影此刻幾近失控,他根本不愿意從敖白嘴里聽到任何能迷亂他心智的聲音。
“美麗純潔的潘多拉,你毀了我的世界!你同他們一樣,欲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我知道他是你從馬戲團買回來的展示品,當初那高尚的音樂之女,如今終于暴露本性為了金錢不擇手段!”
魅影扔下這些話,仿佛害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痛苦地轉身迅速離去,只留下敖白一人,看著地上那冰冷的鐵鏈,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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