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劇院幽靈15
老人顯然也沒想到敖白居然聽說過他的名字,他笑了,笑容卻有些苦澀和自嘲:“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會有人記得我,《幻想交響曲》是多少年以前的作品了,而我也擔待不起開創者這個名號,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放棄創作的糟老頭罷了!
聯想到埃克托·柏遼茲先生這坎坷不被大眾認可的一生,敖白有些默然,她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情。他這一生最出名的一部作品雖然被后世稱為開創之作,然而在當時的法國國內依然有許多諷刺和批評。他們認為他的音樂太過嘈雜感情太過豐富了,他們并不喜歡他運用太多的管弦樂,哪怕他后來為了大眾的口味修改自己的曲目,他的作品依然不受重視。
雖然在法國之外他還是有名氣的,但是對于一位音樂家而言,有什么比不被自己母國認同還要悲劇的呢。這樣想來他這一生和梵高倒是異曲同工,同樣才華橫溢的人直到后世才被認可。
看著自己面前身穿破舊禮服的老人,敖白鄭重地說:“請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柏遼茲先生,您有著超越這個時代的音樂見解,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們總是本能地排斥,這是事實,然而您不能這樣對待自己。”
“人們總認為您的音樂太過紛雜脫離了古典‘正統’流派,然而不同的音樂又為何要自立門戶?所有的音樂本為同源之水,就如同一棵大樹上四散開的枝葉。他們總是帶著挑剔的眼光看待新的枝葉,卻不曾想他們汲取的是同種養分。您的音樂并不是異類,您的作品中也有古典主義的影子,不是嗎?那種嚴謹的構架,準確的節奏掌控,還有那條理分明的戲劇性開展,都是我需要學習的地方!
柏遼茲愣愣地看著敖白,他從沒想到在法國會有人如此看待他的音樂,畢竟那些贊賞他的人大多數只在意他的浪漫主義元素,而他的朋友們也只認為他對管弦樂的運用是劃時代的,卻從來都沒有人能看到他的本質——他的浪漫主義,是基于古典主義之上的。
也對,畢竟對方來自大不列顛,那個將歌劇改成音樂劇形式的國家,瞧瞧這孩子的作品,已經完全踐行了他自己的說法:所有音樂本為同源之水。敖白所呈現的音樂,并非是一枝一葉,而是整棵遮天蔽日的大樹。
“謝謝,”柏遼茲蒼老的雙手緊緊握住了敖白年輕的手,他多么希望自己當年也有一個可以這般理解自己音樂的朋友,可惜他現在年事已高,而他的知音還如此年輕,此時內心無比激動的他不知該說什么,只知道一個勁地道謝,“謝謝您,斯圖爾特先生,謝謝!
“您不必道謝,畢竟我只說出了事實,而且,您是我的前輩,您只用稱呼我為奧利弗就行了。來,我向您介紹一下,她是克里斯汀·戴耶,我們的朱麗葉,”敖白并不想冷落克里斯汀太長時間,畢竟她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她立刻轉移了話題,“克里斯汀,這位就是?送小ぐ剡|茲先生,一位偉大的音樂家。”
克里斯汀早在一旁聽出了敖白對這位老人的重視,她立刻提起裙擺行了個禮,而柏遼茲看著克里斯汀,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看著小輩的慈祥笑意:“您的歌喉甚至比夜鶯還要美麗,迷人的戴耶小姐,現在真是后生可畏呀!
敖白和克里斯汀又和柏遼茲聊了幾句,最后互相留下了書信地址,柏遼茲便以年邁身體不好為由離開了酒會。敖白又開始端著酒杯帶著克里斯汀照顧客人,包括那幾個請來的評論員,他們倒沒待多長時間,因為他們還得回去寫稿子,他們中有些人給予了敖白熱情的贊揚,有些就顯得矜持許多,她倒也沒有過多在意。
只是她那些員工們,忙碌了近半年的時間終于有了這一次熱鬧的酒會,還在酒會上聽到無數客人的稱贊,有些飄飄然的他們喝到最后幾乎鬧瘋了,還準備一個勁地給克里斯汀灌酒。
克里斯汀被嚇壞了,她哪見過這種醉漢逼人喝酒的架勢,她喝了幾杯,其余的全部被敖白攔了下來,她雙眼一瞪那些醉漢就老實了不少,不再熱熱鬧鬧地圍著克里斯汀。敖白吩咐著威爾立刻送克里斯汀回去休息,身為主人的自己則留了下來。
她也被灌了好幾杯酒,具體幾杯她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身為主角也確實得喝。前世身處現代的她可早就養好了一身千杯不醉的本事,和兄弟姐妹們喝起酒來那叫一個感情深一口悶?上КF在她這身體是千金大小姐,酒精抵抗力可沒有她想的那么高,那么多被下肚,早已有些暈暈乎乎,再來幾杯那絕對斷片。
敖白僅有的理智讓她及時剎了車,她的酒品她自己可是知道的,以前的她很少喝斷片,但如果真斷片了似乎戰斗力驚人,她的第一任男友曾告訴她,她喝斷片之后就把他摁地板上給上了。
呃……真是不好的回憶。
好在此刻清醒的酒鬼真的不多了。敖白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聽使喚,而她的雙腿有些飄飄然,不過她還是有點清醒的意識,這說明她已經達到臨界點了。她看了眼四周,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人,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只好作罷,返回自己已經重新裝修過的房間。
關上房門的她一邊脫衣服解開褲子一邊往床邊走,她的外套領巾褲子什么的被一件件扔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十分明顯的移動軌跡。走到床邊正準備將襯衣也脫了的她突然意識到什么,迷糊地轉過身,看向被搬到另一邊的辦公桌。
桌子邊正靠著一個瘦長的黑影,對方臉上戴著白色面具,此刻正低著頭滿臉通紅不敢看她,而他的身邊桌子上還放著一束玫瑰。
哦,是魅影啊。
呃,是魅影啊?
操,是魅影!
敖白被嚇得一個機靈,立馬清醒了不少:“埃里克,我以為我已經將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不要隨意神出鬼沒到一個人的房間,好嗎!如果我有心臟病,我一定會被你嚇死!”
“……請你以后不要再這么說了,我不想聽到那個可怕的字眼!摈扔巴蝗豢戳税桨滓谎,卻又在碰到她目光的時候軟軟地退了回去,只能盯著地面,略帶顫抖地悶聲道。
什么字眼?腦袋不太靈敏的敖白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接著說:“我們不是有固定的見面地點,而你也有固定的工作區了嗎!”
“但是,你今晚會過去嗎?你忘了,我知道你會忘記!摈扔翱粗孛媛曇粲行┞淠。
“呃……抱歉……”敖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忘記了對方作為功臣的存在,理應在事后得到一杯慶功酒,她有些尷尬地道歉,然后又看到自己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心想好在自己會在房里放瓶酒有時能喝一杯提神激發靈感。
于是她立刻走到桌前,拿起酒瓶。靠近了桌子,她看見余光中的魅影似乎下意識地有些慌亂地往旁邊挪了挪,她沒有多想什么,給魅影和她自己倒了酒,并且將酒杯遞到他的面前。而魅影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面,仿佛地上有什么優美樂譜一樣。察覺到敖白的目光,他那完好無暇的左臉似乎又紅了幾分,連耳朵根都是通紅的。
“你在看啥,地上有花嗎?”敖白不解。
“不,沒,沒什么,只是……你大概忘記了你已經……嗯……脫了褲子……”魅影破天荒地坑坑巴巴道,看上去他還挺害羞的……
嗯???褲子???
敖白這才后知后覺自己此刻已經脫得只剩一條襯衣,而且這襯衣的扣子都被她解了一半胸前大開,然而一馬平川的她是不會有勾這玩意兒。她身上這件襯衫雖然很大很寬敞,但再怎么大長度也只是剛好蓋住臀部,露出她那兩條又直又長的象牙白雙腿在外面晃,這效果堪比男友襯衣。
這一下,饒是敖白臉皮厚,她也無法控制地紅了臉。她可沒法說服自己這只是穿了襯衣短褲,她立刻撿起自己的褲子,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套了半天卻特么的套反了,還沒等她脫下來,一個略帶溫暖的東西搭上了她的肩頭。
是魅影的斗篷,他將自己的斗篷脫了下來,輕輕搭在了敖白身上,將她溫柔地裹了起來。
“謝謝!卑桨子行┎惶靡馑嫉毓o了衣領,尷尬地低下頭,而她身旁的魅影卻一言不發,一時間敖白突然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太對經,她立刻轉移話題,“那啥,我們把酒喝了吧,那可是慶功酒!
“不必,你喝醉了,奧利維亞,你不能再喝!辈恢獮楹危桨子X得魅影落在她耳旁的低沉聲線此刻聽上去尤為迷人,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一定是因為她喝多了。
“哦,好吧。”她低著頭輕聲應著。
“你今天晚上看上去很快樂,”魅影又說,“我也聽過埃克托·柏遼茲的音樂,是挺不錯。”
“嗯,當然。”
兩人之間又重回尷尬的沉默,這沉默幾乎讓敖白抓狂,她低著頭盯著垂落在地面上的黑色斗篷衣角,正在思考話題的她突然靈機一動,立刻走到衣柜前,打開柜子拿出被她放在角落疊的整整齊齊的斗篷。
“不知為何我總是借你的斗篷一用呢,這兩件我早就洗好了,卻忘了還給你,現在正好先還給你兩件吧,總之,謝了,以免以后我的衣柜堆滿了你的衣服!彼f著,還哈哈一笑緩和氣氛,抬頭正準備將衣服還給魅影,卻見他深邃的雙眼正目光柔和地望著自己。
那雙眼中被深深壓抑起來的深意讓敖白心頭一顫,下意識地移開了眼,看向地面。而魅影卻沒有立刻接過衣服,反而將一個東西,放在了那黑色的斗篷之上。
那是一束鮮紅欲滴的紅玫瑰。
“不必這么著急地將衣服還給我,”魅影的聲音輕得幾乎飄在敖白的心尖上,“如果您真想感謝我,我只有一個卑微的請求,奧利維亞,奧莉……我請求您,收下這束玫瑰!
魅影這聲音不是飄在她心尖上了,這簡直是在她的心尖上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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