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劇院幽靈11
其實單純睡不著的敖白并沒有選擇修改譜子,她不可能在自己腦子還懵逼著的時候拿自己的音樂開玩笑,她只是在思考如何宣傳自己新劇的方案。
要知道她這個小劇院原本在巴黎,不對,就在這一街區(qū)都沒什么存在感,所有的市場都被隔壁那聲名顯赫的巴黎歌劇院占據(jù),其他小劇院只能吃點殘羹冷炙。然而就連殘羹冷炙,這小劇院也吃不上幾口,誰讓它沒什么能耐還和歌劇院當(dāng)鄰居呢?
而她敖白作為剛?cè)胄械男氯耍邮至诉@家存在感為零的小劇院,第一場演出還打算演那耳熟能詳?shù)牧_密歐與朱麗葉,順便還不是話劇形式演出,而是由她這個毫無名氣的小作曲人編曲搞出來的“新式”歌劇,如果她再不想出點法子好好推廣打廣告,到時候首演能賣出一張票那都算是運氣爆發(fā)了。
雖然她不是干營銷那一行的,不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她起碼知道要想推廣自己的產(chǎn)品,首先就得定位好受眾人群。巴黎歌劇院的受眾人群大多是有錢的上流社會人士,那些品味高尚自視高貴的有錢人當(dāng)然不可能看她這小劇院一眼,而她也沒那么多資金將自己的小劇院裝修得富麗堂皇金碧輝煌,所以早在一開始敖白就知道自己的目標(biāo)是中低產(chǎn)階級。
這樣的好處是她不必百般迎合有錢任性的家伙們的口味,更不必將金錢浪費在鑲金帶銀的椅子上,不過壞處也更明顯,那就是她的觀眾不會在歌劇娛樂上花多少金錢。畢竟他們首先在意的是溫飽問題,照顧好了身體,其次才是精神需求。
而這個時候的中下層階級人士的文化水平大多數(shù)都不高,藝術(shù)鑒賞能力那是在上層階級身上才會出現(xiàn)的。例如那些漁民船夫們,他們也許會唱著朗朗上口的口水歌,但若是讓他們?nèi)ヂ犉鹉刎惗喾野秃盏戎魳芳业囊魳罚蔷腿缤瑢ε椙伲绻屗麄內(nèi)ヂ牳鑴。峙虏怀鑫宸昼娝麄兙偷盟らT而去。
所以她的目標(biāo)群眾在大范圍上是中低產(chǎn)階級,縮小點范圍的話,那得是受過一點教育或者對音樂感興趣的群體。沒有受過傳統(tǒng)音樂鑒賞教育的他們,都更加隨性奔放。學(xué)生們也在此之列,她說的不是那些貴族學(xué)校的學(xué)生,一方面他們沒有什么經(jīng)濟實力去更好的劇院,另一方面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們更容易接受新事物。
敖白的音樂劇或許會惹來上層社會老古董們的批評,但她的觀眾們并不會在意這些。而在票價方面,為了迎合目標(biāo)群體,敖白并沒定下多高的價格。
找準(zhǔn)了定位,敖白首先便從最簡單的派發(fā)傳單張貼廣告做起,就在工廠、碼頭、作坊、平民住房區(qū)和巴黎的幾所大學(xué)進行。然后在自己的酒館里雇了一批能說會道的家伙,扔給他們一沓她寫好的稿子,讓他們?nèi)グ屠鑾讉比較出名的酒館咖啡館,通過喝酒“閑聊”的方式,宣傳自己的新劇。當(dāng)然羅朱故事本身已經(jīng)沒有什么新意和宣傳點了,她要他們宣傳的是別人沒有的,最新的歌劇模式——音樂劇。
“……歌劇院旁那家小劇院,你知道吧,我之前經(jīng)常光顧它對面那家小酒館,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里喝酒……哦?你以前還去過那破地方看過話劇?那也是難為你了,去那種小地方,為啥不去歌劇院啊……”
“……沒錯,歌劇院里的那些東西,都是些老古董了,我們這些人也聽不懂那些玩意兒,也去不起,不過你可想錯了,歌劇院街角那家小劇院可還沒倒閉,反而被個從大不列顛來的小家伙收購了,改名叫布隆謝劇院(Opéra Blancheur),我在那邊酒館喝酒的時候聽到不少閑言碎語。”
“據(jù)說兩個月后就準(zhǔn)備上演新劇院的第一幕劇,就那個《羅密歐與朱麗葉》……不不不,那英國佬比你想象中還要瘋,那不是話劇,是他自己制作的歌劇,然而在英國那邊似乎不叫歌劇,海對岸的英國佬叫它音樂劇,似乎才剛剛在那邊興起,全世界獨一份呢……”
這樣的流言漸漸在巴黎大街小巷流竄,其實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病毒式營銷,在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的十九世紀(jì)中后期,敖白使用的方式就簡單粗暴了點。見第一階段宣傳有了點起色,敖白立刻又讓人放出新的消息——
開業(yè)大酬賓,在首演前50-40天期間購買演出票者,買一送一,并且前十位購買票者,將成為劇院永久貴賓,將頒發(fā)限定證書,之后所有場次演出票一律八折優(yōu)惠,前三位購買者還有神秘禮物相贈。僅限10天,每人限購兩張票,十天內(nèi)一共放出100張票,先到先得。
對于首演,敖白根本沒想著賺錢,她只想著吸引受眾人群。小劇院表演廳只有一層,兩個包間,597個座位,比不上隔壁財大氣粗擁有兩千多座位的歌劇院,她這一下子就放出了幾乎六分之一的演出票,并且因為買一送一還只能賺一半的錢,放在其他劇院身上鐵定虧本。
不過在現(xiàn)代幾乎被玩爛的促銷手段在這時代還是挺新鮮,至少還是有不少人上鉤,而對于前三位買票的“試吃螃蟹”的人,敖白還特地花了一筆錢,定了金銀銅三種材質(zhì)的證書——當(dāng)然是鍍金和鍍銀——鄭重地送到他們手里,還在報紙上買了個版塊,特地登報向全巴黎恭賀三位,給足了他們面子和虛榮心。至于后來的,就一律使用普通的黑色絨面證書。
敖白這邊在想著法子地推銷賺錢,另一邊的排練也沒有落下。羅密歐的高音部分已經(jīng)被她改得差不多了,盡管每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不停轉(zhuǎn),她依然爭取擠出兩個小時和眾人一起排練——畢竟她還肩負(fù)導(dǎo)演的職責(zé)。
“停!克里斯汀,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暫時忘記歌劇,對嗎?你還記得當(dāng)初在歌劇院你我初遇時的場景嗎?你那時候的哼唱和你的歌劇唱腔一樣美,你還記得小時候什么也不懂一邊哼唱一邊跳的感覺嗎?我需要的是那種自然快樂的感覺,你太過束縛自己了。”再一次在排練中途暫停,敖白無奈地對克里斯汀說。這姑娘聲音美是美,然而被歌劇唱法熏陶太久,一時間沒法徹底掰過來,此刻就顯得不倫不類。
克里斯汀也很無奈,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要是她老師魅影還愿意理她,起碼她還能去請教,可是現(xiàn)在,無論她怎么呼喚,她也找不到對方的影子。而敖白,雖說她說著要教導(dǎo)克里斯汀,但是她以前從未教導(dǎo)過任何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敖白看了眼時間,搖了搖頭,讓所有人解散明天接著訓(xùn)練。原本擠了不少人的訓(xùn)練室此刻人去樓空,一下子空曠不少。敖白看著房間一面墻上命人裝上的布滿整面墻的鏡子,看了看鏡子中憔悴瘦弱的自己,嘆了口氣,盤腿坐下來,拿起樂譜,翻到最后一頁。
羅密歐和朱麗葉最后一首絕唱,算是謝幕曲,對于羅密歐唱段的修改改到最后,她又遇到了坎。改了改去都不覺得滿意的敖白越改越煩躁,她真想直接改成死亡重金屬搖滾算了,老子死了也要和對家小情人一起死什么的想想也挺朋克的……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漸漸的,大概是因為最近太累了,早已對□□產(chǎn)生抵抗力的她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居然就這么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然后她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夢見克里斯汀突然跑過來跟她表白,她告訴她她其實是妹子后她也不介意,還說沒關(guān)系反正我其實是條漢子,說完就突然掀開裙子露出兩條穿著漁網(wǎng)襪的大毛腿和他的大♂寶♂劍,待性轉(zhuǎn)克里斯汀放下裙擺后居然又變成了魅影那裝逼渣男,穿著盛裝蛋糕裙頭戴婚紗的魅影抄起捧花花束就要和她決斗,搶回他的男人……
那一幕直接把敖白給嚇醒了。驚醒過后敖白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場夢,而她不知道在這訓(xùn)練室里睡了多久,總之煤油燈里的煤油已經(jīng)燃燒殆盡,四周一片漆黑,倒是半開的窗戶外朦朧的月光給了房間些許亮光。
敖白打了個呵欠,決定回房睡覺明早起來再解決稿子問題,她習(xí)慣性地拿起咖啡杯,卻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將這一大杯咖啡給喝完了……奇怪,她怎么記得她睡著以前這杯子里還有小半杯呢?
沒有太過在意的敖白從地上爬起來,肩頭的重量隨著她的動作緩緩下滑,她微微一愣才發(fā)現(xiàn)地上那個黑色的斗篷,和她之前發(fā)燒那次威爾給她送來的那條一模一樣。緊接著她的余光好像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團黑影,心下一驚的她本能地轉(zhuǎn)身將手中的馬克杯朝黑影砸過去。
并沒有陶瓷破碎的聲音,黑影穩(wěn)穩(wěn)接住了杯子。
“挺準(zhǔn)。”戴著白色面具的黑影開了口,敖白反應(yīng)很快,而且她的目標(biāo)是他的腦袋,不過他的反應(yīng)比她快得多,才能輕而易舉地接住這“暗器”。
“原來又是你這家伙,看來我對克里斯汀房間的重裝確實讓你沒法再輕而易舉地接近她。”敖白冷笑道。當(dāng)初她命工人幫忙重新裝修克里斯汀的房間,明面上她想讓她的房間更加舒適豪華,背地里卻在暗中杜絕任何可以讓魅影接近克里斯汀的縫隙,天知道當(dāng)初她看到克里斯汀房間鏡子背后那個暗道時氣得差點抽過去,當(dāng)下就命人將它填了。
而她的房間現(xiàn)在還修著呢,修完之后敖白還準(zhǔn)備讓工人去其他地方看看,這錢她說什么都得花。
“……如果我想讓你死,你早就死了不止一次,而你的反抗對于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魅影向敖白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馬克杯,不知為啥他這語氣里總有些委屈的味道,聽得敖白剎那間就想到了自己夢里那個穿著蛋糕裙戴著鮮花頭紗的魅影,“噗”的一聲直接笑場。
魅影可不知道敖白的腦補,他只當(dāng)她是不屑一顧,若是真讓他知道了……敖白怕是小命不保。
其實魅影這些天確實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不過話說狗改不了……咳咳,敖白陰謀論認(rèn)為他只是在潛伏養(yǎng)精蓄銳,所以她不可能因為他的只言片語而對他喪失戒心。余光里躺在地上的黑色斗篷不知怎么又入了她的眼,她撿起它,看了看魅影又看了看斗篷,腦子里突然多了一個驚世駭俗的推測——
“這是你的衣服?”
魅影像是不知如何作答似的猶豫了半天,才輕輕點頭:“……是。”
他本以為敖白會很嫌棄地將之扔到一邊,誰知她只是沉默片刻便對他點頭道謝:“謝謝,我洗干凈了以后,連同之前那件,一起還給你。”
不知為什么,對于敖白沒有多少抗拒的態(tài)度,魅影心底有些小雀躍,雖然周圍黑燈瞎火的敖白可不會注意他是什么心情。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并不著急——”接著他意識到自己得停下來,于是他及時剎車,話鋒一轉(zhuǎn):
“這并不是我找你的原因。”
想到魅影之前在她睡著的時候就一直呆在訓(xùn)練室,敖白眉頭一挑,手指挑著斗篷反手將之抗在背上,揶揄道:“那是什么?你是想威脅我遠離克里斯汀?還是想說服我同意你接觸她?又或者警告我不要在重修劇院這件事上太過冒犯你?”
“……我不想你毀了克里斯汀的第一出戲。”
敖白聽出了對方的言下之意,她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其實除開為人,魅影的音樂才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瑰寶,他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她還不明白這是和他合作的機會,那么她就白活了這么些年。
可惜她的性格太過倔強好強,不夠勢利圓滑,至少目前還不夠,再加上她對魅影的好感度為負(fù),她可不愿意雇傭他當(dāng)顧問合作人。更何況,在音樂領(lǐng)域,魅影本就是一個強勢的人,他目前所用的方式,完全是逆著敖白的毛摸——
他從懷里拿出一沓稿紙,對她說:“這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最后一幕。”
這話聽到敖白耳朵里,就如同施舍一樣——你不知道怎么改,讓我來給你改,拿著,給你改好了,還不快感恩戴德。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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