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車箱峽風云突變 二
鐵蓑道人與追云叟有極深的淵源,與峨眉也是大有關聯。他的劍術先傳自終南樂眾,樂眾成道后,又離了終南派自成一家,道術精深,可算是正道之中,峨眉之外有數之人。前者五臺開府之時,也曾親往赴會。趙坤元本對其還有些期待,不過依舊未曾加入截教門下,當場與天乾山小男、謝山一同離席,往東海暗通消息。
不過到底與五臺未曾撕破面皮,趙坤元不欲四面樹敵,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的,乃拱手道:
“鐵蓑道友好意,貧道心領了。只是昔日五臺開府盛況道友也曾親眼見證,我雖不才,五臺派到底也是上清教主圣意眷顧所在,如今這天意如何,可不是他峨眉一家可以自話自說的了!”
他這話道破如鐵蓑這班修道人的心中最大顧忌,便是如嵩山二老,畢竟不是峨眉本派弟子,為何對峨眉鞍前馬后、死心塌地呢?說到底還不是公認峨眉乃是圣人嫡傳,代天行道,諸人要多過千三百年的打劫,或多或少俱要依仗峨眉。
不過當日五臺中秋開府,諸人眼見九天之上,上清圣人神識加持,看來這五臺亦非昔日吳下阿蒙了,至不濟也是名副其實的玄門正宗,不再是昔日的旁門左道。故而鐵蓑這班人雖還是更加看好峨眉,然也不愿明面上開罪五臺。個別如矮叟朱梅這樣的,只是因為對五臺陳見太深,又未曾在五臺目睹圣人眷顧,故而毫無顧忌,不過心中也是隱隱有些悔意。
追云叟白谷逸接言道:“趙真人請聽我一言,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貴派與峨眉諸位道友的嫌隙,實則已然化解不少,前者葉繽道友請我出面說和,我不自量力,請他帶了我書信往東海一行。峨眉齊道友等也善意回應。彼此都是三清教下,同氣連枝有何不好?只是這次峨眉幾位聽說真人屠戮普通百姓,插手俗世,攪亂天機,欲要往五臺尋你分說,因為尋你不著,又怕彼此誤會,乃約了我們幾個外派同道,好做個鑒證。依老朽看來,真人不如早日回五臺,見了幾位訪客,將事情緣由一一說明,彼此再無隔閡,消除誤會,豈不大善?”
趙坤元聽他一席話,心中也有計較,看來峨眉今番是決意抓住自己的行事施為,扣個侍法胡為的罪名,對五臺下手了。這番爭斗遲早要來,不如先穩住對面三人,爭取些時間,便對白谷逸道:
“白前輩美意,貧道心領了,若是峨眉愿意寬厚容人,我五臺自然也不會咄咄逼人,諸位不如先往五臺替我傳話,等此間事了,貧道必定立即回轉五臺,請諸位望海峰上一敘,不知意下如何?”
朱梅還要再說,被白谷逸止住。追云叟又對趙坤元道:“真人如此甚好,我三人這便先去貴派傳遞口信,靜候真人來歸!”
說罷,三人各起劍光,飛遁而去。等到離了車箱峽甚遠距離,朱梅方才開口問道:“白矮子,你好沒道理。方才我三人合力,盡可將此賊拿住,一了百了,省了多少廢話!”
白谷逸嘆道:“你我兄弟不說假話,鐵蓑道友也不是外人,我就不講究什么忌諱了。你前者在元江吃的那點暗虧,難道還沒叫你長點記性?這趙坤元已不是當年的混元祖師了。鐵蓑道友親眼見證中秋五臺圣意降臨的場景,雖不敢妄自揣測,小心為上總是好的。我三人別說多大把握制住他,便是得逞且如何處置?”
鐵蓑點頭贊同道:“白前輩所言有理,不如和峨眉諸位道友匯合,自有他們兩家前去理論,我等已然盡了朋友的本分了!”
朱梅不好反駁,雖是憤憤不平,只得怒罵了幾句,三人便一同前往五臺,與峨眉首腦匯合不提。
再說這峨眉怎么會忽然跑到五臺去呢,原來自中秋五臺之會,峨眉玄真子、苦行頭陀與齊漱溟回轉東海,商議對策。等到后來妙一夫人、嵩山二老等自元江而返,越發覺得五臺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乃決議提前回轉峨眉凝碧崖,取用長眉真人所遺法寶,對付五臺。
忽佛門白眉和尚二次造訪,聽了峨眉諸人的想法,大力贊同,彼此約定年底便回凝碧崖,約集人手,只等個合適的借口便往五臺興師問罪,剪除后患。果然峨眉心愿得嘗,趙坤元這大半年來,先是降服了女魃,止住旱災,已然是逆天狂妄之舉,后又傳了盧象升天書兵法,干擾人皇興替大業,甚至往往親自出手,殺戮凡人。幾人一番商議,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決定動用先天一氣神符所化的兩儀微塵陣。
當即東海三仙帥一眾弟子、門人前往五臺,明為拜山,實則圍城。如今五臺只留了許飛娘看家,她雖身手不弱,面對峨眉群雄糜集,也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在趙坤元領臨走之前,與極樂真人一道為五臺煉制了護山劍陣,忙分遣諸位弟子,各赴五臺諸峰鎮守,啟動大陣。
齊漱溟等已知趙坤元尚在外未歸,正主未到,樂得以逸待勞,上門說明來意,直道是上觀天象,推演天機,發覺有人妄動邪念,悖天胡為,算來是五臺的路數,故而前來提醒。
許飛娘虛與委蛇,周旋了半晌。醉道人屢受五臺奚落,早就按耐不住,當即對許飛娘并五臺上下出言不遜起來,好在峨眉諸人也是忌憚祖師大殿中上清圣人神識之威,不敢過分無禮,乃趁機除了五臺,于山下暫駐,暗暗將兩儀微塵陣布下,只等趙坤元自投羅網。
不說這里五臺諸人如何焦灼不安,還從趙坤元那頭講起。等嵩山二老、鐵蓑道人去后,趙坤元一個乾陽真雷將民軍中那個施行邪法、幻陣的妖人除去。這便是盧象升在峽谷口聽見的巨響。
民軍見狀只得繼續往峽谷內收縮避退,趙坤元也不愿多造殺孽,喚過天雄軍的斥候探馬,命其將盧象升召來敘話。
不一刻,盧象升接到通報,忙下馬疾行,與一眾親兵長隨入了車箱峽內,拜見趙坤元。見真人正背手而立,仰天喟嘆,乃上前見禮道:“多謝真人援手,又為朝廷立下奇功,請受弟子一拜!”
趙坤元乃微微頷首道:“貧道惹下不小的罪過,受你一拜倒也當得。只是我有要事纏身,不得不親往,這半年多來三卷天書你也參悟頗多了,我自當收回。今日在此便要別過了,日后若是有緣再行相見吧!”
盧象升慌忙道:“內亂未消,外患猶在,真人此時離我而去,叫象升今后如何處置?”
趙坤元笑道:“你也是少有的大將,離了我難不成便不會行軍布陣不成?只是還有幾句話,你需牢記。民變四起,還需朝廷勵精圖治,與民休息;寇中首腦,不得心存婦人之仁,最好是斬草除根;東虜之患操之不可過急,還要穩扎穩打。你盡可將我這話轉告天子,也不白白擔這護國真人的虛名。言盡于此,就此作別吧!”
當即架起劍光,一閃而沒。
天雄軍一眾將士,雖有知聞主帥受了神仙真人的傳授,今日親眼所見,還是十分驚駭,一個個叩頭禮拜,越發堅定了軍心。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趙坤元此去又生了不少變故。車箱峽內的民軍還是說動了五省總督陳奇瑜,自峽谷另外一頭逃出不少首腦,雖是元氣大傷,不復昔日兇焰,到底還是留下不少麻煩,日后還是將朱明王室逼到絕境。
再說趙坤元喚上穆函,一道回轉五臺。一路上特意放慢劍光,暗暗推算揣測。
如今峨眉欺上門來,怕是不能善了,自己事先雖然已做不少布置,面對佛道那么多高人,也難說有自保之力。若是自己潛行匿蹤,不回五臺,一來徒惹笑話,失了臉面,二來有違道心,不利修行。此番劫數避無可避,只能全力面對,前途雖是吉兇未卜,自信有圣人眷顧,必能化險為夷。
當即尋了一個僻靜所在,取出一道傳音靈符化去,只見點點金光,四下飛射,沒入天機,倏忽不見,這才與穆函全力往五臺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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