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仙劍收心魔 法元再逢師
法元見來人氣度雍容,談吐瀟灑,太乙五煙羅如影隨形,緊緊將其周身護(hù)住,這般熟練掌握五臺派重寶之人,必然與本門大有淵源,可又不識來人身份,自己在門派中隨混元祖師修行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還有誰能像混元祖師一般輕松駕馭此寶。
心中狐疑不定,口氣略微和緩道:“對面道友看似面生,如有得罪還請海涵,只不過尊駕護(hù)身之物看似我五臺派混元祖師之物,后被門中叛賊所竊,乍看之下,且驚且喜,出言不遜,想來道友亦能諒解一二,不過還是請知會在下尊姓大名,如果是與我五臺大有淵源之人,敘過班輩再行相見,若非我五臺中人,還請貴手高抬,將寶物賜換,彼此也接個(gè)善緣,我法元必當(dāng)感恩回報(bào)!”
坤元見他如此說道,佯裝生氣:“看你們這些五臺弟子,幾個(gè)成器的?不思量振作精神,再整門派,為師報(bào)仇,只知道尋釁鬧事,還想空口白牙地白得了我的寶貝,莫非豬油糊了心竅不成?”
法元聽他幾番講話均蠻橫無理,句句直指痛處,有意息事寧人,但實(shí)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心中魔頭又起,怪叫一聲:“羅漢爺好言相勸,汝等該死之人反到咄咄逼人,也罷,一發(fā)送爾等歸西去吧!”話音未落,心脈精血連噴幾口,紅絲劍魔氣蒸騰,兇威比適才更盛,萬道紅線如赤煉火蛇一般,將四人圍住。
好在太乙五煙羅奧妙無窮,五條煙柱霞光映射,似蛟龍逞威,紅絲難以寸進(jìn),法元越加如瘋發(fā)狂。坤元見他如此不惜自毀道基,戕害經(jīng)脈,心魔已然大作,良言實(shí)難難勸,只求快意恩仇,以消塊壘,這般形勢下,自己只得出手化解。
立即默運(yùn)玄功,使出分光奪刃術(shù),頓時(shí)金光大作,中間幻化出一只巨手,將萬道紅絲、千條赤蛇緊握手中,又手掐行雷訣,召來乾陽天心雷,在法元頂門轟然炸開,這雷對旁人只聽作普通聲響,然對心魔所困之人不啻晴天霹靂,震得氣海翻騰,元神恍惚,心魔為之大傷。
坤元見機(jī),從囊中取出一把黑沉沉的短劍,烏光隱現(xiàn),這便是五臺門中最為兇險(xiǎn)的天魔誅仙劍,此前一直由坤元保管,還未來得及祭練,上面封印了幾道符?。
坤元又用玄功解開符?,天魔誅仙劍倏忽飛起,化為一道烏光,撲向法元,再看金身羅漢,面色潮紅,雙目充血,以手抱頭,慘叫連連,那烏光直到法元近前便停于空中,只是不住震蕩,嗡嗡作響,好似呼喚之音,法元慘叫之聲更加痛苦,飛娘與司徒興明一旁觀之,均十分震驚。
片刻光景,只見法元忽張大口,一股淡淡黑煙,從中噴出,往上空逃竄,坤元見之,大喝一聲:“去!”只見天魔誅仙劍似黑虎撲食,疾如閃電,將那團(tuán)黑煙絞碎,化為點(diǎn)點(diǎn)烏光,與劍體合而為一。
再看法元如肉泥癱倒地上,聲息皆無。坤元見天魔劍建功,也不敢大意,念咒行訣將其拘回,再次以上清符?封印,小心收入囊中。
許飛娘知道這天魔劍的厲害,這劍乃是用修道人最要小心應(yīng)對的天外陰魔祭練,各種有無相神魔也可滋養(yǎng),劍主道行越高,劍威越盛,然其對劍主反噬也是越發(fā)厲害,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實(shí)在是兇險(xiǎn)無比,對坤元也難免擔(dān)心。忙問道:“可是天魔劍降服了心魔?”
坤元點(diǎn)首道:“不錯(cuò),法元心智失守,神魂不寧,心魔大熾,吾方才先以天心雷震動(dòng)識海,又以天魔劍喚出心魔,將其絞碎祭劍,看似平凡,期間分寸拿捏十分緊要,不能有半分差池。”
飛娘又問道:“法元師兄是否有礙?”
坤元搖頭道:“無妨,他目下只是血?dú)獯筇潱谋M,暫時(shí)昏厥,如此一來也是好事,他道基本厚,根行亦佳,只是因?yàn)楫?dāng)年蔣三姑之事,心中有了暗魔,有虧道心,如今心魔一去,日后修行越加得利,也算是苦盡甘來,死而后生了!”
飛娘聞言拊掌微笑,對坤元說道:“法元師兄經(jīng)此磨難,功行大進(jìn),我五臺日漸興旺,再起有望矣!”
一旁的司徒興明前來見禮,叩首欲拜,坤元擺手托住,對他言道:“吾乃五臺派新晉弟子,萬維真人趙坤元,這是我五臺派混元祖師遺孀,萬妙仙姑許飛娘,與汝妻女梟神蔣三姑皆有同門之誼,她不幸遭劫,你也元神大損,修行有礙,你懷中幼子倒是不錯(cuò)根苗,如今我也不贅言,此子仍舊該入我門中,日后必有大成,只是你卻與我五臺無緣,若你能將幼子給我們撫養(yǎng),你自去避居修行,我可保你平安,日后還可助你父子報(bào)仇,你可愿意?”
司徒興明劫后余生,雖然與幼子骨肉情深,不舍分離,但畢竟知道輕重利害,況且日后父子還有相見之日,也可報(bào)仇雪恨,權(quán)衡之下,爽快答應(yīng)。
坤元點(diǎn)首贊許,司徒興明到也是個(gè)爽快人,便將茅山心法中一篇賜下,說道:“你不是我五臺弟子,不能將本門功法相傳,看你功行也不似五臺一路,看來你妻蔣三姑也是謹(jǐn)慎之人,雖然遠(yuǎn)離師門還算嚴(yán)守門規(guī),沒有輕傳師門秘法。我偶得三茅真君秘笈,內(nèi)中有一心法頗利修行,和你以前在凌雪鴻那里所學(xué)也想適宜,我便傳了你,也算盡點(diǎn)同門心意,還有些許丹藥,或可療傷,或能增加修為,我一并給你,你立即回天山寒谷隱居,日后你孩兒長大,我在叫他自去尋你,父子聚首,再行報(bào)仇,你看可好?”
司徒興明也不多想,連連點(diǎn)頭同意,又把那把身后長劍取下說道:“這把長劍,名喚聚奎,本是我司徒氏傳家之寶,乃軍中利器,久經(jīng)沙場,慣飲敵血,此劍放在道長身邊,日后作為我父子相見憑證。”
坤元應(yīng)諾。
司徒興明戀戀不舍,將襁褓中幼子,交予許飛娘,狠了狠心,掉頭飛遁而去,日后還有一段司徒平三訪寒冰谷,大破火云陣的后話。
許飛娘抱過司徒平,看這粉雕玉琢的幼童仍舊沉沉入睡,十分惹人憐愛,又想到其身世曲折坎坷,心中悲戚,不由說道:“真是個(gè)苦命的孩子。”
坤元看萬妙仙姑母性大發(fā),抱著孩子無比陶醉的模樣,正要調(diào)笑幾句,想說日后咱們可以多生幾個(gè)孩子的葷話,忽聽方才癱倒在地的法元啊了一聲,慢慢坐起。
坤元心中不悅,抬腿踢向金身羅漢,把個(gè)法元又甩得七葷八素,頭暈?zāi)垦!ow娘見狀忙道:“心魔已去,夫君何必為難于他?”
法元昏昏然間聽許飛娘稱呼坤元為夫君,頓時(shí)打了個(gè)激靈,頭腦清爽許多,他也是個(gè)聰明之人,方才不過是心魔作甚,言行無端,現(xiàn)在靈臺回復(fù)清明,自然品出話中意味。抬眼向坤元望去,見坤元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修為卻在自己之上,且太乙五煙羅運(yùn)用如意,如臂使指,不由看得愣神。
坤元見他發(fā)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先把五煙羅祭起,籠罩住四人,布下符陣,掩蓋了聲息,攪亂了天機(jī),讓佛道高真均無法窺測,乃對法元說道:“十八年后,汝便不識得為師了嗎?”
一句話把法元驚得啞口無言,愣神半晌,許飛娘對他頷首示意,笑而不語。法元又看看那五煙羅,似羔羊跪乳一般依戀坤元,不由喜極而泣,跪伏在地道:“莫不是恩師轉(zhuǎn)世來歸?可想煞法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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