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算賬
這話提醒了章泰安,他不僅炯炯有神地瞪大眼睛盯著那邊,還把手機豎在桌子上調整鏡頭開始錄像。
要是平時這般做派,宗靖必定要嘲諷他兩句,這次竟然一聲沒出。
章泰安“百忙”之中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挑起一邊眉毛,“嚯,原來你也不是什么時候都裝道學先先森,遇到美呂就變節了。”
宗靖瞪他一眼,卷起舌頭嘲笑他,“先森,美呂,呵呵……”手上端著電腦挪了挪位置,側面對著白閑云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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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昨天在姜桃的“幫助”下回憶這幾年與白閑云相處的點點滴滴,越回憶越生氣。
深感自己付出良多,而對方簡直沒有心肝。
她那些三觀異常亂七八糟的朋友不提,還有什么男性死黨,男女之間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友誼!說不定自己綠帽子帶了多年還不自知!
網絡上有個詞叫接盤俠,經過一晚上“全為自己著想”的親密愛人的分析,他確定,自己成了柳遇唐的接盤俠。
白閑云大抵是攀上豪門失敗之后看自己老實才選了自己吧?
他倒不是真的在乎那不到兩千塊的禮物,一時激動說出話之后,回家就丟開了。
但是姜桃說的有道理,憑什么她說分手就分手,理念不同什么的,講的好像她很高大上,自己很LOW很惡俗。就算不圖錢,也要惡心她一回,讓白閑云知道,她在自己心里,兩千塊都不值!
這樣武裝了頭腦之后,陳安推開咖啡廳的門時候覺得自己走路都帶風,背后仿佛燃著復仇的火焰。
那一聲風鈴的輕響簡直是戰斗的號角。
他大跨步走到白閑云和向飛星的卡座前面,低頭一看兩人桌子上的咖啡和甜品,冷笑一聲,“喝下午茶時順便談個分手?”
對感情的態度這么隨意,看起來心思早不知道飛哪兒去了,說不定已經找好了下家。
向飛星往沙發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人家一個‘順便’,我糾正一下,是喝下午茶的時候順便討一下債。”
陳安五指虛握,仿佛要攥緊拳頭,卻在對上白閑云平靜眼神的瞬間抖了抖,松開手掌憤然坐下,“我不跟女人掙口舌是非,有什么話說清楚吧。”
“女人怎么了?!”向飛星瞪眼,被白閑云在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我自己談,你吃東西。”
她本想把甜品端到向飛星跟前,又覺得放在中間的盤子應該濺上了陳安的唾沫星子,最終嫌棄的丟開小叉子,“算了,你一會兒再點新的吧。”
“有話快說!”陳安特別不耐煩。
白閑云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把放在自己手邊的一個信封和三個小盒子推到中間,“你家人給的改口費,三金,原物退回。”
又從書包里拿出錢夾,數出十四張一百元,丟到中間,“你發來的賬單有誤,1987.3元中間有一個移動硬盤,我托你代買,600塊已經還給你,算四舍五入,給你一千四。”
她越平靜,陳安的怒火越盛,因為好像自己在她的人生中毫無分量,這樣把自己剔除出去的態度,宛如丟棄一袋垃圾。
他的雙手在桌面下攥成拳,幾乎是咬著牙“看起來你現在手頭挺寬裕,那么我的大方就沒有必要了,一起旅游兩次,車票機票我大概算了算,零頭不算,四千。每次出去玩兒都要帶著你這些狐朋狗友,”陳安看了向飛星一眼,轉過臉跟她對視,“買單請客兩千,六千塊,拿來吧。”
向飛星抬手要抽他,“踏馬的,給你兩分顏色就想開染坊是吧?”
白閑云一把攔住向飛星的手,定定看了陳安一眼,那嘴臉如此猥瑣下作,陌生的驚人,往日時光仿佛一場夢,全都看不清楚;而此刻如烈日下的一灘污水,散發著帶著異味兒的水蒸氣,底下沉著的全是污糟的爛泥。
“還有什么,你一次算完吧,不知道陳先生是否需要我賠償你青春損失費。”
陳安被她仿佛散發著寒氣的黝黑眸子一瞪,即便原本也沒什么可說的了,還是有種被人當胸懟了一拳的憋悶感,“廢話少說,清算完畢各走各路。”
“著什么急,”白閑云把剛才被向飛星扣在桌面上的紙翻過來,“我向來信奉來而不往非禮也,你算了你的賬,我也得說說我的。”
陳安眼睛對上那張滿是四號加粗字體的A4紙,瞳孔一縮,脊背不自覺往后挪了挪,卻無法堵住耳朵擋住白閑云的聲音。
“我記性沒你那么好,襯衫、補品、參考書什么的細節都忘了,好歹大事兒還記得許多,去年你生日,我送的浪琴表一塊,不是什么值錢貨,9600,前年的生日,羊毛圍巾1350,刷卡記錄在這里。前年畢業,定制西裝一套,兩千二,我付錢的時候,你在場。”
白閑云微微揚起下頜,對上他抿緊的嘴唇,“兩次出行,你訂的票,我訂的客房,只算了票,是健忘癥了嗎?”
“你訂的客房跟我有什么關系?”陳安覺得自己被掛在大街上人潮中指著鼻子羞辱,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戀愛四年,兩年學生時代就算了,到半年前都訂婚了,白閑云還不讓他近身。精心計劃的出游,被她糾集了一群朋友,兩個人從來沒有一起住過。
“我付了你的份子錢,如果你需要轉賬記錄,我現在就聯系朋友確認,客房價格比起機票更貴,”白閑云忍不住冷笑,抽回信封和那一千四百塊錢,“一共13150,你還差我一千七百五,付清就可以滾了。”
幾米外章泰安頑強的豎著手機錄像,把手腕塞到自己嘴里忍笑,“哎呦哥們,這姑娘太靚了,從外貌到靈魂,美的不行,帥的灰起!”
同樣在關注那邊事態的宗靖肩膀已經放松下來,輕輕呼了一口氣,嘴角輕輕翹起來,也得看看是誰的朋友吧。
就在兩人一晃神的瞬間,覺得自己被羞辱卻沒有辦法反駁的陳安暴怒,驟然把桌子一推撞到兩個姑娘眼前,“你是什么賤/東西有資格在這里跟我講東算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柳遇、唔……”
向飛星端起咖啡杯剛想往他頭上砸,白閑云才把手伸進背包里握住防狼噴霧,兩人誰也沒用上。
斜刺里沖出來一個少年,按住他的腦袋往桌子上猛力壓下去,只聽叮呤咣啷一陣亂響,桌子上的小碟子砸碎了兩個,陳安整張臉被按到甜品碟子里糊了一臉蛋糕。
“特么的敢對我姐動手,爪子不想要了啊?”白林鶴松手的同時把陳安推倒在沙發上,接著轉頭呵斥兩個“竟然單獨跟人渣見面的弱女子”,“傻愣著干什么?退到我后面去!”背包甩下來,掏出一根棒球棍在空中揮了一下。
咖啡廳里僅有的四五個顧客紛紛看過來,幾個店員小姑娘嚇得躲在柜臺后面打電話報警。
白閑云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深吸一口氣,“給我住手!你怎么從學校出來的?”
白林鶴警惕地盯著摘下來眼鏡用力擦蛋糕的陳安,對他姐的質問沒當回事,“出來還不容易……”
才說出來六個字兒就覺得脊背一寒,訕訕閉上嘴,家中爹媽兩個老師,還有一個姐姐不是老師勝似老師,白林鶴對危險的感知特別敏銳,本能覺得此刻應該立正站好手貼褲縫低眉順眼接受教訓。
結果陳安適時一拳打過來,他立刻忘了被老師支配的恐懼,生龍活虎高舉棒球棍揮下去,“姐你躲開!”
白閑云跟向飛星一起撲上去摟住他的腰往后拽,半大小子生氣起來沒有分寸,跟陳安爭閑氣是小,一個高三生惹了事兒太麻煩了。
章泰安被宗靖一腳踹過來,踉蹌兩步都沒影響他敏捷地一手握住陳安的手腕,一手握住白林鶴的棒球棍。
“小松弟,我看你還穿著校服,把武器放下,因為這種人渣留案底太虧啦。”
“你誰啊?”白林鶴用力,棒球棍紋絲不動,眼睛掃到對方手臂上的線條,這是個練家子,腰上又被姐姐擰了一把,他抽著氣放了手,“行吧,你說的有道理,老話說打老鼠傷玉瓶,是不能跟人渣計較。”
陳安氣到嘔血,抬腳欲踹,被對方輕輕松松擋下來,好像撞到了石頭上,疼的腳趾像斷掉了一樣。
他剛剛勉強抹掉蛋糕,睜開眼睛掃視一周,全店的十來個人眼神怪異不算,玻璃幕墻外面的行人都好像發現了這里的熱鬧,被人當做猴子一樣圍觀怎么能甘心,一時激憤一定要給這小崽子一個教訓才揮拳,誰能想到半途殺出個管閑事兒的。
他媽早就說了,不能娶有弟弟的姑娘,天下小舅子多半都是災舅子,如今全都應驗了。
小小年紀就學人打架斗毆,后半輩子吃牢飯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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