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還是覺得自己沒錯？”陸唐反問道。

　　孫悟空冷笑：“每一時每一刻我都不覺得有錯！”

　　“是哦，好巧，我也不覺得你有錯。”陸唐眨眨眼睛，“管他呢，反正都出來了，頂多以后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孫悟空掏了掏耳朵，“你說什么，你覺得我沒錯？”

　　“本來就是他們先騙你啊。”陸唐開始啃第二顆果子，嚼得咔擦咔擦，“你想呀，你在花果山呆的好好的，因為能力大本事強就莫名其妙被他們意.淫會危害社會安定。”

　　陸唐抬臉看他：“也真是想象力豐富，最后，沒那么大的廟偏偏還要請這么大的佛，騙人上去擱誰都要生氣的吧。”他聳了聳肩膀，“只是沒能力的人只能生悶氣，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就可以砸了他天宮出氣，這不是正常的么。”

　　“你真這樣想？”孫悟空眼神復雜又怪異。

　　“啊！不然呢。”陸唐說，“其實這種事在凡人中間也是很常見的。”

　　他雙手一攤開，打比方說道：“當官的都害怕手下出一個特別能干的搶他的風頭，比他更有本事，無能的領導第一反應不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變得強上加強，或者以德或者以理服人，反而是想方設法鎮壓，難道你覺得是對的？”

　　“鎮壓可能說的有點過。”陸唐掀開眼皮，“但本來好好過著自己人生的人被生生拽住軌道，最后還要抱怨對方出軌，嘖嘖嘖，又當又立，當然，這緊代表我個人觀點。”

　　雖說陸唐不是那種死心塌地的西游粉，但當初看到這里的時候就為孫悟空抱屈，此時面對真人，自然是不吐不快。

　　孫悟空說：“你認為我一點錯都沒有？”

　　“怎么可能？”陸唐抿唇，“不過，誰的年少不輕狂，誰還沒有個青春叛逆期了？他們活了上萬年了，知道你不懂事，可懂事也是要有個過程的，哪有人一出生就明辨是非的，但他們呢，只會一味說你錯，還不斷用強制手段暴力碾壓，真不是自家的孩子完全不心疼。”

　　瞄見他臉上的不自然，陸唐頓了頓，意識到自己提起了他的傷心事。

　　立刻上前，伸手想拍他的肩膀，可因為身高緣故姿勢有些別扭，只好改拍他的脊背：“反正一切都過去了，新的生活開始了。”

　　頓了頓，陸唐問：“你恨嗎？”

　　孫悟空：“恨誰？”

　　陸唐望了一眼那座已經山不是山的山：“自然是告黑狀的人。”避重就輕告狀誰不會！

　　孫悟空對他的措辭感到驚訝：“你覺得我應該恨嗎？”

　　“不知道。”陸唐瞇著眼睛，好半晌才說，“站在你的角度，確實應該恨的。”

　　“五百年？！冬去春來冬又來，四季交替，就連山間的小動物來來去去，每年都有新面孔，山外更是朝代交替，多少新鮮事物猶如雨后春筍，而你嘞，被壓在山下吃盡苦頭，還錯過了這段不可逆轉的時光，美名其曰是思過，可你是在最最最巔峰的時候被關起來的，旁邊也沒人負責引導，所以很難說是會更加暴躁還是真的會靜心吧？”

　　“他們其實根本不關心你，只覺得消除危險就夠了。”陸唐歪了歪腦袋，對上孫悟空的視線，忽然笑了，一臉柔和，“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我還是不希望你恨的，畢竟五百年，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很久，但對你來說時間其實是沒有意義的。”

　　“或多或少，你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一時沖動砸了天宮就不說了，關鍵是當時地上也有不少無辜老百姓都被殃及池魚，他們的一生本來就很短暫了，你說他們會不會恨，這樣算起來，每個人都要恨了，那得多少恨，恨到什么時候？除了恨，世間還剩下什么，所以啊……”

　　“人活一世，主要就是自己開心。”

　　“要知足，開心的度也會變得很低，因為一件小事就會滿足，那你隨時隨刻都在開心啊，也挺好的。”他問孫悟空，“你真的覺得做齊天大圣很開心嗎，去挑釁別人，打敗他，然后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征戰殺伐當中，樹下無數敵人，讓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感覺到腦門上懸了一把隨時隨刻都可能會掉下來的劍？”

　　孫悟空忽然冒火：“你不懂，強者，在打敗對手時才會滿足！也只有變強，才不會有人欺辱你。”

　　陸唐皺眉：“你搞錯了，我不是說你不能打敗對手，不能變強，我只是說你不要主動！”

　　“比如人家好好的，都沒惹你，你惹他干嘛，上門挑釁的我們打出門去就好了哇，時間長了還有誰敢來找茬，要是有人找你挑戰，當然要狠狠給他們教訓了。”

　　“這時候打敗他們，你是在守護自己，守護花果山，守護你的子子孫孫，贏了之后肯定會更滿足，而且，大圣，我承認你的本事很強，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孫悟空愣了愣：“你問吧。”

　　陸唐：“你要全天下的人都承認你強做什么？做玉皇大帝嗎？”

　　孫悟空嗤笑道：“呵，玉皇大帝？我不稀罕，我……”笑容逐漸僵硬在臉上，他頓了頓，忽然說不出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要證明自己比任何人強。

　　到底是為什么呢？

　　陸唐攤手：“是嘛，我想你也不愿意受那些俗禮的約束。”

　　“那在花果山做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山大王不好嗎，和猴子猴孫一起，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鬧出太大的動靜來，根本沒人會管的，要是管了你也有理揍他們。”

　　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對，孫悟空第一次后悔自己當初為了學習法術，荒廢了書本知識，以至于被他帶跑偏了。

　　他張了張嘴，竟然無法反駁。

　　陸唐：“現在的你成長了，很多想法自然跟以前的你不一樣了。”

　　他又說道：“不過你也要感謝之前的你，要不是他，你也不會有五百年的時間沉淀，這五百年來你也想了很多吧，這幾天我都沒感到天崩地裂或者丁點動靜，我想，我剛才那些話其實都是白說的，你自己心里早就放下了吧。”

　　孫悟空：“……”

　　陸唐啃完了果子，伸了伸懶腰：“你要是沒其他的事了，待會我們收拾收拾出發吧，時間對你無效，可對我就很殘忍了，在我死之前還是要取得真經的。”

　　說完他難得攥了攥拳頭，試圖給自己打氣，可臉上依舊一副懶洋洋沒勁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勉強。

　　孫悟空：“……”

　　他叫住已經轉身收拾東西的陸唐：“觀音大士不是要你來普度我的嗎，可是你……”

　　陸唐眼睛瞇起：“普渡你？”

　　他忽然笑出來，是真的因為聽到了好笑的事情不由自主撲哧一聲。

　　“我哪有那個能力，或許可以做個知心，呃，知心小弟，你要是有什么不開心的就跟我說說，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總比一直憋在心里不舒服要好的多吧。”

　　我洗耳恭聽！而且是很愿意！！

　　畢竟，大眾男神！自己也是大眾一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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