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吵架
裴嘉裕的二姐裴嘉蘭跟三姐裴嘉蓮是一個多小時以后到的,那會兒都已經五點多了,裴嘉裕跟宋明月正在一個小亭子里吹風看景吃水果,大姐陪著張淑芬裴德升去附近轉悠去了。
兩姐妹雖然是雙胞胎,可長得并不是很像,應該是異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兩人從小就沒關系好的時候,總是斗來爭去,生活卻偏要陰差陽錯的把兩人湊堆。
比如說他們嫁的丈夫就是隔房堂兄弟,雖然出了五福也算不上多親的親戚,卻是住在一個村里的。
就三姐跟三姐夫還是二姐夫給介紹的呢。
“這個工程款本來就是我們家國強帶著工人一起去要到的,怎么就不能給我們家先清賬?我們講義氣你們也別覺得理所當然!”
二姐裴嘉蘭雖然名字里有個蘭,長得卻比較瘦削,臉上沒二兩肉,看起來就是個嘴巴子厲害的主兒。
三姐裴嘉蓮臉蛋兒略圓,跟張淑芬更像,一雙眼睛卻是活泛得很,瞧著也不是省油的燈。
一聽裴嘉蘭這么說,裴嘉蓮頓時歪嘴冷笑一聲雙手往胸前一環,還眼睛靈活地朝天翻了個白眼,“既然你都說了你們是講義氣的,怎么就不能讓我們先解決外面的賬?工人要錢都要到家里來了不肯走,我們一家老小還怎么過日子啊?”
裴嘉蘭最討厭這人這種言論,說得好像跟她成一家人就是欠她的,氣得臉都紅了,嗓門兒更拔高了一層樓,看那樣子怕不是恨不得上手撕人了,“你一家老小怎么過日子?哦那我們一家子就不要過日子啦!合著跟你是親戚還成罪過了?”
……
.兩人一路吵吵著進了亭子,看見裴嘉裕,裴嘉蘭當即走過去扯住老弟的胳膊,“老弟,你說說看,你三姐這樣做昧不昧良心!”
說完,還不等裴嘉裕反應過來,裴嘉蘭就噼里啪啦把她跟裴嘉蓮吵吵的主題內容給說了出來。
裴嘉蓮也不甘落后,往宋明月身邊一站,手指拎著捆包雙手環胸,在裴嘉蘭敘述的過程中不斷插嘴糾正。
其實說糾正也不能算全對,畢竟在吵架的時候誰都會故意把事情經過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掰扯。
等到裴嘉裕被兩人的聲音鬧騰得腦子發懵的時候才算勉強明白問題的內容了,其實還是老調重彈,關于干完工程后拿錢的事。
裴嘉裕頂了頂鼻梁上滑下來的眼鏡,起身跟兩個姐夫打了招呼,“這是一路吵過來的?”
這種糾紛裴嘉裕一向是不會魯莽地偏幫誰,再者說,這個問題根本就沒什么好吵的,關鍵還是看兩個姐夫,畢竟干工程的是他們倆,其中有些問題也只有他們兩個最清楚。
二姐夫熊國強混不吝地笑了笑,往裴嘉裕旁邊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雙腿就先習慣性地右腿往左腿上一搭,腳踝骨擱在大腿上那種翹了個二郎腿,然后斗著腿拉著裴嘉裕重新坐下,”甭管她們了,反正吵了三十多年也吵習慣了,一天不吵就身心不爽。”
三姐夫熊國盛也笑著提了提褲子坐下,還長長地舒了口氣,順手拍了拍自己隱隱成型的哈密瓜肚子,“就是,家里娘們兒家就愛瞎咋呼,老弟,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回去?咱一塊兒去釣魚怎么樣?”
三姐夫年紀輕輕卻很喜歡釣魚,可以說是跟裴德升最有話題。
兩個男人似乎對于自己家老婆吵架很不感冒,就當耳朵堵住了沒聽見似的,裴嘉裕轉眼看三姐拉著自己老婆一邊訴苦說干工程越干越窮,一邊還讓老婆站在她那邊幫忙說話。
宋明月能怎么辦,只能尷尬不失禮貌地微笑以對。
發現裴嘉裕看著這邊似乎要插嘴幫她說話,宋明月給他遞了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弟妹,你們在大城市工作這么久,你還是當高管的,這些年肯定攢了不少錢了吧?”
沒得到老弟回應偏幫的二姐裴嘉蘭也被裴嘉蓮帶動著把注意力往宋明月身上放了,這會兒瞧著像是動了什么心思。
要說宋明月為什么能忍下婆婆更年期后時不時的扎刺兒,除了她對老公的體諒對婆婆的包容外,這個對比也絕對是重要因素之一。
想想看,身邊有兩個絕對能稱得上一聲小極品的姑子,婆婆還時不時幫忙鎮壓,這再多缺點的婆婆也足夠兒媳婦去原諒包容了。
這種直接打聽別人存款的事兒,在宋明月的認知里是很失禮的,可自從認識二姑子以后,宋明月的認知下限就被一次次刷新。
至于三姑子,宋明月轉眼看了裴嘉蓮一眼,裴嘉蓮已經把坤包往脖子上一掛,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吃去了。
別看這三姑子沒開口跟著一起問,可宋明月好歹也是在堪比宮心計片場鍛煉出來的公司高管,哪里看不出來對方的意思,不問,但也豎著耳朵聽轉著心眼兒等呢。
干工程的,特別是包工包料那種大包工頭,開一個工地經常需要投幾十上百萬進去,三姑子沒少打他們這邊的主意。
不過每次都被宋明月把話轉去了婆婆那里,一直都是婆婆幫忙擋著。
要說人家多少女人不是掏婆家添補娘家,可這兩個姑子不,二姑子更是那種能背著二姑爺從送給娘家的禮錢里摳出一半兒偷偷藏私房錢的那種。
當然,宋明月也沒覺得掏誰補誰是理所當然的,兩邊有來有往不偏不倚才是好的,更利于家庭和諧,想這個話也就是在心里默默感慨一下兩個姑子往小金庫里撈錢的本事。
宋明月沒跟著哭窮,就伸手拿了個桃子,笑了笑,垂著眼簾慢條斯理地削皮。
別看她在婆家這邊似乎挺和氣的,可被二姑子三姑子這么鍛煉著,也明白面對這種情況該強硬的還是強硬,反正只要沒直接起沖突就行了。
宋明月也不是喜歡嘴上逞兇斗勇斗人,有什么事不能在心里慢慢捋清思路做好策劃書然后不動聲色就辦成事兒來得更好?
何必跟人比嗓門兒高低呢?毀了自己形象不說,吵贏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弟媳婦不接腔,明擺著就是拒絕告知的意思,裴嘉蘭氣懵的時候腦子就不太好使,頓時不高興了,“弟媳婦,你這是看不起二姐家里窮還是怎么回事?都不帶跟人說話的。”
裴嘉裕在一旁聽得忍無可忍,皺著眉插嘴,“二姐,你會跟別人說你家存款多少嗎?”
裴嘉裕不了解女人無理取鬧起來能有多厲害,也自然就不明白這句話對于這種女人而言又能找出多少個猛烈攻擊的漏洞。
這可算是捅了馬蜂窩,裴嘉蘭不依不饒地一甩手扔了剛從果盤里拿起來的櫻桃,眼睛一瞪眉毛一豎,“老弟你這話什么意思?別人是誰?原來在你看來二姐是別人啊?虧得我們當初打工掙錢供你上大學,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
這個話題就過分了,要說供裴嘉裕上學,那時候大姐嫁了柳豐田鍋都快要揭不開了,二姐三姐那時候還在深圳打工,張淑芬打電話想跟她們倆借錢也就成功了兩回,還是很快就被兩人鬧著逼著家里還給她們了。
現在倒又說這個話,哪怕前幾年裴嘉裕從來都是忍著沒說什么,卻也并不如裴嘉蘭所以為的那樣是因為心虛。
熊國強正跟小舅子說話呢,一聽自己婆娘越說越過分,當即站了起來一臉火氣,“你這婆娘怎么越扯越遠了,這個話題早八百年媽就跟我們掰扯清楚了,你還拿出來吵吵是要上天啊?”
別看二姐夫熊國強平時嘻嘻哈哈什么都能當作開玩笑,可真發起火來卻很嚇人,怎么說當年也是混過的,要不是結婚后漸漸收斂了,裴嘉蘭哪里敢在他面前大小聲。
被男人這么一吼,裴嘉蘭總算歇火了,可看那眼珠子跟嘴巴撇來撇去的樣子,明顯不服氣。
熊國強當著小舅子的面吼了人家姐姐,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吼完看裴嘉蘭老實了,這才重新坐下來對裴嘉裕笑了笑,帶著人把話題重新轉回來。
要說熊國強為什么對小舅子這么佩服,這還要從當初他還在跟裴嘉蘭談戀愛那會兒說起。
那時候熊國強是真混,跟裴嘉蘭談戀愛都沒當真的那種,成天“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地掛在嘴邊,自覺有幾個兩肋插刀地兄弟,便是殺人放火的事都能干得。
結果事實證明他就是個傻比,沒手沒腳的人多了,誰見過沒衣服的人多?
被兄弟坑得差點進牢房,裴嘉蘭嚇得直哭,找了當時還在上學剛好從大學那邊放假回來過寒假的小舅子裴嘉裕。
那時候裴嘉裕什么關系也沒有,這事兒裴嘉蘭又不敢讓家里知道,至于熊國強那邊的家人,那更是早就放棄這個混混兒流氓一般的家人了,指望不上。
熊國強都以為自己背黑鍋背定了,結果十來天過后他卻從拘留所出來了,出來以后熊國強才知道小舅子把自己賣出第一幅畫的錢都給他填進去了,還去挨個兒找他當初那群所謂的兄弟。
這過程中當然避免不了被迫跟人動手,來接他那天小舅子嘴角都是淤青,那還是熊國強第一次看見書生似的小舅子那么狼狽呢。
自此以后熊國強再也不嗤笑裴嘉裕是小白臉窮書生了,也不覺得自己跟以前那些兄弟的事跡多牛比多義氣了。
從此熊國強收斂性子認真過日子,因為對小舅子感激,連帶著對裴嘉蘭這個關鍵時刻不離不棄的女朋友也好多了。
也是因為清楚這些,裴嘉蘭在男人插嘴的時候才沒繼續鬧了,因為她知道在自己跟老弟之間,男人肯定偏幫老弟。
三姐夫熊國盛有些大男子主義,并不愿意理會女人之間這些事,不過要是女人間的事非要把男人扯進去,他就會生氣了,剛才沒第一時間吭聲不過是因為裴嘉蘭不是他屋里的婆娘。
這事兒就這么掐斷了,宋明月卻還心里窩著火,又心疼自家男人,她都舍不得這么給自家男人氣受。
這二姑子可好,什么沒臉沒皮的話都能說得理直氣壯,還一說就是這么多年,宋明月都能想象當初裴嘉裕上大學的時候承受過多少這樣的語言壓力。
想著還是要有婆婆壓著才好,宋明月把手里削好的桃子伸手塞給裴嘉裕,“姐夫姐姐你們先聊著,嘉裕,我去看看媽他們去哪兒了,別走得太遠累著腿腳。”
裴嘉裕突然被老婆塞了桃子,先還愣了一下,繼而感受到兩個姐夫的注視,裴嘉裕耳根子紅了。
其實在家里的時候這種事是很常見的,裴嘉裕不太喜歡吃水果,為了讓他保持每天吃至少兩個種類的水果,宋明月都會給他剝好皮去好籽兒之類的。
反正就是弄成如果不吃完就要浪費的那種情況,節儉慣了的裴嘉裕就算是再不喜歡吃也絕對會全部吃完。
可在家是一回事,在外面又是另一回事,特別是還被姐夫他們圍觀……
宋明月卻大大方方地朝看過來的姐姐姐夫四人笑了笑,起身放好水果刀,抽了桌上大姐準備的濕巾紙一邊擦手一邊出了亭子。
“哎小舅子,還是你運氣好,看弟妹多溫柔賢惠,還給男人削水果,換到別人家,誰不是男人給女人削。”
削完了還一句謝謝都可能得不到,因為女人們就覺得男人照顧體貼她們是理所應當的。
二姐夫熊國強感慨一番,旁邊歇火卻沒歇心的裴嘉蘭趁機撇嘴接腔,“說得好像你給我削過似的。”
還夸別的女人,是不是心里就想著要是那女人是自己婆娘就好了?
男人啊,總是自己家女人比不上別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
后面這個話裴嘉蘭當然不會傻到當著裴嘉裕的面說出來,不過等到離開后少不得又要跟熊國強胡攪蠻纏分辨一番了。
一般情況下熊國強是懶得在嘴皮子上跟家里女人較真兒的,這會兒聽裴嘉蘭這么陰陽怪氣地叨叨,就笑嘻嘻地提醒到:“還說沒有?你生病住院做月子的時候不是我里里外外跑著照顧的,水果沒削過?吃完嘴一抹就不認賬!”
就像是開玩笑似的,說完就不再理會裴嘉蘭的反應,繼續跟裴嘉裕說話,“我上次在一個大學校職工老舊小區里干活,遇到個退休的老教授我打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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