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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賣酒


  【白花花的銀錠子】

  由于葉大姐的宣傳,葉凡“窮得只能賣酒”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近來,時不時便有人過來打聽,問他是不是真賣。

  葉凡不松口承認(rèn),也不直接拒絕,只說還沒想好,舍不得。

  越是這樣,越能勾起別人的購買欲,就連縣城中最大的酒樓——五香樓的掌柜都叫人遞了話,說是倘若賣,便給他勻出兩壇。

  葉凡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便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在大槐樹下挖了個坑,把那缸十六年的狀元紅給起了出來。

  村民們挨挨擠擠地扒著墻頭看熱鬧。

  “葉小郎,這就起出來了?不考狀元了?”

  不過是句玩笑,沒有惡意。

  葉凡揚起臉,嗓音清清亮亮,“考啥狀元?指著我兒子吧!”

  大伙一陣笑。

  葉凡也跟著笑,那純良無害的模樣叫人生出許多好感。

  一位綁著頭巾的大娘倚在木門上,揚聲問:“前日介我那東家還問來著,你家這酒啥時候賣,有個準(zhǔn)信兒不?我好告訴他。”

  “約摸著再過上一旬,待把這缸中的酒糟、渣滓除了,取出清酒,便開廬售賣。”

  大伙一聽,便知他早有成算,免不了說上幾句“生意興隆”之類的吉祥話。

  葉凡含著笑,一一謝過。

  也有一些人,總見不得別人好,不由地就想唱唱反調(diào)。

  “這酒葉小郎打算咋賣?”

  這事葉凡早就同于叔商量好了,便如實說道:“按著以往的行情,十貫錢一斗。倘若要不了這么多,一貫一升也是賣的。” 

  那人晃了晃腦袋,“嚯,這可貴!你家這錢來得倒容易。”

  葉凡一聽,就知道這是找茬的了。

  他也不惱,依舊笑著,“若圖便宜,也是有的。酒坊那邊還有兩缸,只是年頭短,又摻了水,伯伯嬸子們?nèi)舨幌訔墸l家用著了,直接去打。”

  這話一出,由不得眾人不上心。

  誰家沒個紅白喜事?用酒的時候早晚會有。葉家這酒村里人是知道的,就算摻了水也都是好的。

  如今葉凡把話放在這里,雖沒人真會厚著臉皮白拿,至少能得個實惠,村民們都承他這個情。

  “到底是葉公的種,和他爹一樣心善。”

  “可不是呢!”

  先前那心眼壞愛挑事的,被這么不輕不重地一刺,再也沒臉張嘴了。不過,心里到底是憋著氣,只暗暗詛咒葉凡“賣不出去,一升也賣不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的嗓音傳過來,說的是官話,“這里可是葉郎君家?”

  村民們一看,是個穿著青衫的郎君,約摸二十出頭,生得孔武有力,身后還跟著兩個佩刀的護衛(wèi)。

  大伙嚇了一跳,一個個縮著脖子繃著臉,生怕惹事。

  葉凡聽到了,猜到可能是來買酒的,便揚聲應(yīng)道:“在下確實姓葉,足下找我?”

  那人一聽,便撥開人群,沿著臺階下到小院中。

  “在下姓安,奉主子之命前來買酒。請問,那狀元紅可曾開了缸?”

  葉凡見他穿著布衣,舉止有禮,身后又跟著護衛(wèi),想來是富貴人家的長隨。

  他也不好得罪人,只得拍拍槐樹下的大酒缸,笑道:“這不,剛起出來,還沒開封,貴客若想買清酒,需得再等上一旬。”

  那人略略頓了頓,再次抱拳道:“我等從安州而來,今日便要回去,還望葉小郎君行個方便。”

  葉凡笑著擺擺手,“不是我不想賣,只是沒有清酒,若你不介意喝那濁的,我倒是可以給你勻出兩壇。”

  “那便來濁的。”

  葉凡無奈地笑笑,只得叫于嬸擺上香案,給葉家的祖宗牌位上了香,這才拿著一把烏黑的重錘敲開了封泥。

  第一碗,敬酒神。

  葉凡跪在香案之后,面色肅然地叩了三個頭。他不知道哪方神明讓他穿越,無論如何,他都會懷著敬畏之心。

  第二碗,敬祖宗。

  葉凡看著葉老爹的牌位,默默地做出保證,他會替葉小郎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經(jīng)營酒坊,好好地看顧這個家。

  第三碗,敬家人。

  葉凡將酒遞到于叔手邊,于叔向來板正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動容。

  之后便是于嬸、于大郎、于二郎、大郎媳婦、于三娘,連小錘子都用筷子蘸著舔了舔。

  葉老爹在時,每年都開酒,從沒給娘子們喝過,這次還是頭一回。于嬸三人又是激動又是欣喜,不由地濕了眼眶。

  于家兄弟看葉凡的眼光也明顯有了不同。

  第四碗,敬鄰里。

  村民們也不客氣,一涌而上,你一口我一口地?fù)屩取?br />
  眼看著一碗見了底,大伙紛紛喊著:“再來一碗!再來一碗!”

  于叔一邊笑罵,一邊又打了滿滿一碗。

  葉凡換了三個新碗,舀給客人們喝。

  那長隨顯然沒料到還有他們的份,連忙拱了拱手,“多謝了。”

  兩名護衛(wèi)也連忙卸了腰刀,雙手執(zhí)著酒碗,一飲而盡。

  葉凡陪著喝了一碗。

  一大口濁酒下肚,他咋了咋嘴,頗有些感慨。

  這古代的酒確實度數(shù)不大,也不像現(xiàn)代的糧食酒那般口感溫厚。若這樣的酒都能成為貢品,等到他把燒酒、紅酒、果酒、藥酒做出來,那還不得發(fā)了?

  想到不久的將來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的日子,葉凡不自覺地咧開嘴,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長隨也不關(guān)心酒價,直接就說要兩斗。

  于大郎取出家中僅有的兩個新陶罐,用酒角數(shù)著,一角一角地裝進去,待到裝夠了一斗,又多添了幾角,直到把兩個罐子都裝滿了,這才封上口。

  那長隨笑了笑,沒說什么,眼中卻是露出滿意之色。

  付錢時卻出了岔子。

  看著對方手中那對白花花的銀錠子,葉凡苦兮兮地笑了笑,“還是用銅錢結(jié)吧,足下給這么多,我可沒錢找零。”

  長隨笑笑,爽快地說:“聽聞葉家的狀元紅十貫錢一斗,這里正好是十兩,不用找。”

  “清酒十貫一斗,濁酒可賣不到這個價。”再者說,這兵荒馬亂的時候,白銀可比銅板值錢許多。

  “我家主子給了十兩銀子,叫我花光,一分也不能剩回去。”長隨說著,便把銀子往葉凡手里一塞,給護衛(wèi)們使了個眼色,提上酒罐就走。

  村民們紛紛驚掉了下巴,這還有上趕著送銀子的?

  葉凡哭笑不得,連忙拉住他,叫于大郎從房里取出一罐藥酒。

  “這是靈芝酒,前兩日剛泡上的。靈芝、人參都是上好的,原本想著自家用,如今便送與你家主子,權(quán)當(dāng)?shù)乐x了。”

  “半月之后將紗袋取出,壓榨干凈,所得的藥汁倒回罐中,與酒液相混,再靜置幾日,用細(xì)紗過濾后方可飲用。”

  “若有氣虛乏力,心悸失眠之癥,小火溫之,睡前慢飲一盅,可緩。”

  長隨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禁生出幾分重視,“這藥酒可有名字?”

  葉凡笑笑,道:“正經(jīng)名字沒有,因是靈芝泡的,胡亂叫個‘靈芝酒’罷。”

  長隨執(zhí)了執(zhí)手,鄭重地道了謝,并親自提著酒壇,叫護衛(wèi)拿上狀元紅,打馬離開。

  直到那三人走出老遠,村民們的下巴還在地上掉著。

  ——單單是那兩罐酒,就賣了十兩銀子?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錠子呀,他們活上一輩子都不定能見到一回!

  葉凡也挺新奇,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銀錠子。

  他把銀子翻了個過,看到底下凸出來一個菱形的小框,框中刻著一個字——安。

  葉凡注意到,方才那兩個護衛(wèi)腰上各自戴著個巴掌大小的菱形木牌,牌上同樣刻著一個“安”字。

  安?

  葉凡想了一圈,也沒想起哪個大人物姓安。

  ***

  且說那長隨出了葉家,下了高坡,來到葉、李兩家之間的谷地中。

  這里原本是一片田地,如今到了三月依舊不見耕種的痕跡。

  一位紅衣郎君站在田梗上,低聲喟嘆:“上位者征伐,受苦的皆是百姓。”

  后面站著一個白衣小童,聽到馬蹄聲,眼中頓時現(xiàn)出喜色,“郎君,回哥回來了!”

  郎君轉(zhuǎn)身,露出一張溫和的臉,“怎的去了這許久?”

  安回翻身下馬,爽朗一笑,“郎君莫怪,說來也是湊巧,那葉小郎方才把那狀元紅起出來,后腳便被咱們趕上了。”

  他頓了頓,話音一轉(zhuǎn),“只是沒有清酒,只買到了濁的。”

  安榮不甚在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上了馬車,“時候不早了,趕路罷。”

  小童脆生生地教訓(xùn)他,“別管清的濁的,早點買了不就好?郎君專門繞路過來,難道真是為了酒?”

  安回敲敲他的腦門,“就你話多。”

  小童白了他一眼,掀開簾子坐進了馬車?yán)铩?br />
  安榮正靠在車壁上,手里拿著一本兵書。

  小童想起柳葉姐姐的叮囑,不能讓郎君在車?yán)锟磿瑲а劬ΑS谑牵辶饲迳ぷ樱室夤粗矘s說話,“郎君,我也不懂,您既然不是為了酒,那又為何繞路來買?”

  安榮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好脾氣地笑了笑,將書放下,溫聲說道:“那已逝的葉公是出了名的大善人,當(dāng)初安州城同契丹人交戰(zhàn),葉家還捐了數(shù)十車的糧草。”

  小童頓時明白了,郎君定然是在酒樓上聽說了葉小郎的事,心內(nèi)不忍,便想著幫上一幫。

  想到前幾日聽來的傳言,小童撇了撇嘴,“他那般敗家,郎君把錢給了他,回頭又叫他買了假貨。”

  安榮輕笑,“為何要管那許多?”

  安回騎著馬走在車外,聽到主仆二人的對話,不由插了句嘴,“我看那葉小郎倒不像坊間傳得那般不堪,雖說模樣稚嫩了些,言談舉止卻是有禮有度。”

  “是嗎?”安榮微微一笑。

  若果真如此,倒是葉公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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