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七夕宵夜,注定了一波三折。
朱仁義慘叫聲一響,言不周猛地剎住腳步轉身就向東去。
她確實計劃著要把朱仁義安排得明明白白,但是知白的工作效率未免也太高了,說出手就出手了。
兩位棋子妖尚且不能長時維持實體,一般都是以棋子原形或半虛影狀態移動,顯形時會妖氣會有波動。
今夜,知玄知白沒有一路費勁飄,先被言不周藏在口袋中帶到趣書軒。隨后,他們巡邏四周,身負兩個任務:尋找珍珠男,盯著朱仁義。
剛才正在朱仁義慘叫聲炸響之際,一條街的東旭街有妖氣忽而起伏,那是知白的妖氣。
只見東旭街上的情況有些亂,三五位看起來身形瘦弱的攤主都遭了秧。
不久前,朱仁義故意拿趙柳撒氣后就揚長而去,而他好似嘗到了甜頭停不下來了。
反正身邊跟著一隊護衛跟班,他就對那些看起來好欺負的攤主下手,用錢砸攤上的貨物,邊砸邊嘲笑 ‘這東西我買了,我的東西愛砸就砸,誰也別擋路!’
這下挑起了不少人的怒火,群情激奮正與朱仁義的護衛們推讓叫罵起來。
沒人注意到怎么一回事,被保護內側靠墻的朱仁義忽而臉色煞白鬼叫出聲,他居然嚇到‘砰’的雙膝跪地。
隨即,朱仁義顧不得膝蓋有多疼,如同被厲鬼在身后追著,撥開人群朝外沖鋒出去。那群隨從也鬧不清情況,只得也緊跟著跑了出去,街上人們一時間都有些蒙圈。
眾目睽睽之下,別的人都沒瞧見有異常古怪,唯獨朱仁義突發地亂叫,莫不是他真有病?
不過多時,言不周疾步而來。一眼就鎖定了墻角邊頭發微亂的陳知白,是一把將人拉到昏黃的小巷,俯身向前壓低聲音,“收一收你眼中的興奮,你剛剛對豬頭做什么了?”
陳知白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她仔細觀察四方動態,確保無人察覺才驟然顯形。“大人,都怪那只豬頭太惡心人了,他還差點踩到我。我謹記要保護百姓四個字,那是滾到了豬頭的身后,幽幽地向豬頭后脖子吹了一口涼風。豬頭驚得剛一轉頭,我就忽然顯形了。”
下一刻,陳知白收起了所有表情。正如在荒府里演練的一般,猛地上翻一雙白眼,一張臉變得異常扭曲,語氣森冷。“多行不義必自斃,閻王叫你三更死——”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朱仁義被如此一嚇,可不得快快逃跑,躲避他自認為的厲鬼索命。
“你啊。”言不周聽明白了,是朱仁義差點踩到棋子形態的陳知白,點爆了本就看豬頭極不順眼的陳知白。這會看到知白顯然不可抑制的神色興奮,把到嘴邊的干得漂亮四個字咽了回去,捏了捏陳知白的包子臉。“你確定沒有旁人看到?第一次嚇人,你沒出差錯?”
陳知白嚴肅不斷點頭,一低頭就發現雙腳虛化了。不好,激動過頭,腳凝不實了。“我謹遵大人的話,畢竟現在荒府還沒和朝廷取得新聯系,不易鬧出大動靜,是仔細觀察過四周再動作的。不過,現在情況有些不太好,我的腳弄不出來了。這算完成任務了吧?我可以先回荒府嗎?”
“從這里回去路不短,你還能飄得動?”
言不周看到陳知白肯定地點頭,多囑咐了幾句注意隱藏身形,為她理了理頭發就讓其先一步出了小巷。
七月七,鵲橋銀漢。不論是哪路神仙保佑,今夜都收獲頗豐。
八百兩銀子到手解決了欠款問題,朱仁義被嚇到滾蛋能讓人清靜一段時間。
言不周提著一盒銀子,心情愉悅地感受著天階夜色涼如水,向著來福小館而去。
說來也巧,趙柳與公孫策不約而同都選擇在那吃宵夜,看來雖然小飯館的名字普通,但它的菜品是捕獲了不少人的胃。
“身后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被來福小館的夜宵迷住了嗎?”
言不周走了一段才確定有人墜在身后,她自問警惕心不低卻也不知何時被跟上了。
在勾欄瓦肆中,言不周聽說了一些江湖軼事,北歐陽南展昭,陷空島五鼠等等,那些叫得出名號的才會飛檐走壁的高功夫,但沒聽說有誰汴京出沒。
今夜,或是要為汴京的七夕之夜添些熱鬧,終是有高手跟上了她。這還是兩人的距離越發接近,來人故意露出動靜讓人察覺。
只見,夜色中一襲藍衣從屋檐颯然躍下,他左手握劍,而右手提著一只小布包。
“展昭無意冒犯,且是來送還一件失物。剛才,言先生的娘子不小心將此物掉落在東旭街了。其輕功了得,我自嘆弗如,這才……”
“等等!請等一下。”言不周被從天而降的展昭給弄傻了。銀漢迢迢,她還未待贊一句有美人踏星光而來,那一句言先生的娘子就當頭砸來。“我怎么不知道,我成親了?”
展昭想起那位失主為嚇唬朱仁義而故作披散發,未能從其發型辨識出是否已經行過婚禮。
“是展某失言,那位姑匆忙間將這些留在在東旭街,還請言先生收好代為送還。請放心,今夜朱仁義之事,展某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句。之前倘若她不曾出手,展某亦不會袖手旁觀。”
朱仁義三字一出,言不周瞬間就懂了。
陳知白剛剛顯形嚇豬頭的那一出還是出了紕漏。這年頭飛來飛去的高人鳳毛麟角,偏偏趕巧遇上了展昭也在東旭街。他很可能將陳知白認作了輕功高手,目睹了那場朱仁義被嚇記,并撿到了陳知白遺留在作案現場的物品。
眼下,展昭將失物送來是因為沒能再尋到陳知白,繼而找上了剛剛在巷中與其相談的言不周。他還順帶提醒一句已經幫忙掃尾,哪怕如今朱仁義的手下折返調查,也不會查到任何異常情況。
“今夜多謝展大俠相護。”言不周捋順了前因,但是有的鍋她真不想背,“東西我會幫著送回。不過,那位姑娘只是師妹而已。”
“只是師妹?”展昭看向言不周的眼神微微變了。他拾起包裹時,瞥見中裝著一對童男童女泥塑玩偶。正是青梅竹馬的那一款,在七夕夜買來能送給誰?
現在,言不周否認與之有戀情,那剛才問也不問拉起姑娘的手就把人帶入暗巷,將人壓在墻上只差當場親上去,捏捏臉又摸摸頭發,這都是對師妹做的?原來,你是那種撩完了轉身就放下的言先生。
展昭的目光讓言不周恍然大悟。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她所為,她似乎是拉手、壁咚、捏臉、摸頭一氣呵成地撩妹了。
“你誤會了。那不過是……”言不周卻沒想自爆身份再多解釋,而只覺頭頂一個大寫的冤字,難道她扮作男裝太過成功地美貌也是錯嗎?
這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情了。不對,汴京與黃河很近,她真的跳下去估計就能從身形上說明一切問題了。
展昭無意糾纏如此問題,可能是他弄錯了,其中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內情。也罷,他還沒閑到多管這些風月之事。“物歸失主,我先告辭了。”
“哎……”言不周眼睜睜看著展昭飄然而去,走得那叫一個瀟灑如風,完全沒有多聊幾乎話的想法。她只能忿忿低語,“我這是演技高,但你也是糊涂貓。”
算了。這種無傷大雅的問題上,清者自清不必多愁。
不是所有問題都要說清楚,正如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弄清楚。
比如,完全不懂妖怪在隱身或做原形時,他們把錢袋等物藏在何處?好似開辟了一個隨身空間,可以順利也不被普通人看到,此種原理違背科學。
在來福小館吃過一頓宵夜,并未太過交淺言深,只是說了些各自的小煩惱。
趙柳發愁家中母上管得太多,公孫策發愁兩年后科舉是否能夠考中,言不周發愁賺得錢遠遠不夠將荒府全面翻修,至于那些嘀笑皆非的誤會便也被拋之腦后。
三更近,飯局散,各回各家。
言不周提著包裹回到荒府,兩位棋子妖半虛化著排排坐,在庭院里樂看牽牛織女星 。
“這是你買的吧?”言不周見到陳知白猛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她手癢地又捏了捏陳知白的臉。“還敢說沒紕漏,你差點連證物都留下了。今夜星辰正亮,我也不煞風景地訓你。下不為例,否則倒扣薪資。”
陳知白聞言臉色徒然一暗,她從城隍廟借來的壓歲錢已經被言不周以香火錢的方式還回去了。如今每個月都有俸祿拿,她怕的不僅是扣工錢,更怕是受到來自虛鏡的懲罰。
這會接過包裹才想起剛才買了一對恰似她與知玄的泥娃娃。“我保證一定沒有下次。多謝大人幫我把泥娃娃帶回來。”
“口頭的謝謝就不必了,今后做事更仔細些。”
言不周說完就想起了她頭頂的一個冤字。做事要更加注意些的人,也包括她自己。不過,她成功誆住南俠展昭,想想還有些小驕傲。
陳知玄見狀及時出聲,“大人,珍珠男的事情有眉目了,我確定了他的行蹤。”
這一句成功轉移了言不周的注意力。
時間退回兩個時辰前。
朱仁義鬧事引得人群圍聚,珍珠男逆流而出,知玄還是追上了他。沒想打草驚蛇,一路就飄在珍珠男身后,倒要看看其落腳處在何地。
“他去了丁謂府邸。準確地說,珍珠男在丁府門口徘徊了一會,又是繞著丁府外圍走了一圈,看樣子像是調查踩點。
然后,他就回了住處,距離丁府并不遠,是在三條街外的一間小院中。我打聽過了,珍珠男是一個月前來到汴京租的房子。”
一個是來歷不明的鮫人,一個是太后倚重的宰相。
這兩者會有什么關聯?珍珠男想對丁謂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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