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安魂曲
甄家主甄逄,已經年近百歲,藍玄五階的修為。這樣的壽數修為若十年內不能進階紫玄,便是行將就木了。然此刻一個百歲老者立于未及冠的少年人身側卻是大氣都不敢喘。
說來甄家主效忠的是離國朝廷,與鳳族并無關系,便是在林葉兩家之爭中隔岸觀火也算不得什么。世家約定成俗的規矩是不輕易干涉俗世紛爭,然也沒有任何一國敢輕易向超級世家和一流世家叫板,兩者之間的關系素來微妙。
世家不輕易干涉俗世朝代更替卻并非不能干涉,超級世家一旦出手,對于凡俗國家而言那多半是滅國滅族的大劫。東云大陸上十大超級世家屹立近十萬年,可大陸上的國家卻經歷了多少次朝代更替。其中有自然的分分合合,也不乏世家背后攪動風云。
世家不像國家動輒可以調動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軍,可世家有的是千軍萬馬之中取人首級的高手。東云大陸最頂級的高手都在頂尖世家之中,尤其是十大神器鎮守的十大家族,哪一個不是龐然大物。
沒有人不怕死,世家有這樣超然的地位,哪個皇室都不敢輕易捋虎須。許多皇室為了尋求世家庇護,都以求娶世家之女為榮,希望能有幾分香火之情。
世家能夠站在東云大陸的頂端,有著超然的地位并非憑空掉落的幸運。十大超級世家遠到誅魔之戰開始便世世代代守衛著大陸,大大小小的魔劫之中多少高手犧牲在誅魔戰場誰也不知道。他們享受的尊榮是用世代先輩的血汗所換取,日后他們也將繼續以自己的血汗為子孫后代換取這份榮耀。
不提世家與國家之間微妙的關系,這甄逄也是膽大。葉家追隨鳳族,林家投效一流世家莫氏,哪一個都能傾覆離國的存在,甄逄一個小小末流世家也敢在后面趁火打劫,當真是老壽星吃□□找死。
鳳族大小姐是離國皇后,按理說有這層情面,甄家主只要誠心認個錯,也不會有大麻煩。可壞就壞在如今離國皇帝除了皇后還有一位非常得寵的貴妃,這位甄家主的女兒卻嫁了貴妃娘家的小公子。
甄家主敢趁火打劫并非不怕鳳族,而是篤定了家大業大的鳳族不會在意渭南城這樣的小地方。畢竟一只小螞蟻在大象腳上咬了一口,大象難道還能去打螞蟻不成?且占皇后娘家的好處也算是隱晦的討好了貴妃娘娘。
誰能想到林家搞出這樣的事情,自以為討好了莫家,卻惹了鳳族的注意。生生捅破了渭南城的天,將一尊大佛引了過來。甄逄心虛,就怕這位鳳少主抬手間將他甄家也滅了。那時候,可沒人敢為了甄家去向鳳族討要公道。
甄逄怕是做賊心虛,他不知自己之前對鳳家的揣度也不算錯,鳳家確實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幾個末等家族上。鳳九歌喚甄家人過來,意在給個下馬威,并不是真的要收拾甄家。這次順道渭南城,主要還是因莫家緣故,沒有莫陣異常的舉動,鳳九歌未必會屈尊來這個小地方。
身為鳳族的少族長,鳳九歌學習各種東西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精力,如今還要逐漸接手家族事務,哪里還有心思去了解渭南城中區區一個末等家族與誰聯姻,站的什么立場。
鳳九歌將甄家招來,不過是要給甄逄些許警告,不許他插手林家的事情。葉正那個侄兒葉尋氣運濃厚,日后或與誅魔之戰有用,故此鳳九歌有意將原屬于林家的資源一并交于葉家,推葉尋和葉家更進一步。
以葉家如今的實力,要消化林家留下的資源都要一兩年,便是他弄倒了甄家,對葉家也沒有太大好處。既然如此何必白費力氣,葉家吞并了林家,日后有本事自然能夠拿下甄家,晉升四等世家。
“少主,迷霧林第一輪清掃已經完成,現在從中心向四面做第二次排查。”鳳子微快步出了林子道。
這迷霧林只能迷惑低階弟子,對于藍玄以上的修武者根本沒有什么作用。鳳九歌在眾人進林之前已經破了林家設下的陣法,除魔小隊更是來去自如了。
“知道了!”鳳九歌輕輕一招手,一張琴便懸浮在了面前。
昨日鳳九歌坐在角獸車內,葉正看的不甚清晰,這會兒就在近處卻看清了琴的樣式。這張琴的樣式與東云大陸上已知的樂器和武器都不同,琴有九弦,樣式古樸自然,似是上佳的梧桐木所制。
琴的一側刻著神秘古樸的文字,葉正卻不認識。這文字不似大陸所有,也不知道是失傳的古文字亦或是鳳族獨有的徽記。
鳳凰有非梧桐不棲之說,鳳族以鳳凰為圖騰,故此棲梧城遍植梧桐。梧桐木在棲梧城非常常見,不過上好的梧桐木亦是難得。當然身為鳳族少族長,對于鳳九歌而言再難得的梧桐木也不過尋常。
鳳九歌撥弄琴弦,琴聲帶著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溫柔拂開了迷霧林的濃霧。細細傾聽,溫柔中又仿佛帶了幾分剛硬,按下了林中的煞氣。隨著琴曲的彈奏,林中暴虐的“氣”竟然變得柔和了起來。
迷霧林的一角,葉尋暗暗驚異,竟然有人能夠彈奏安魂曲化解迷霧林的怨氣。他以為只有佛修和道修才有這樣的技能,可是東云大陸既無佛修也無道修。
葉尋跟著伯父一起到林家,聽聞迷霧林有被魔化的百姓,本想助林中冤魂安息,也是一樁功德,不想被人搶了先。只葉尋也沒有繼續糾結此事,他昨日聽族老們提到鳳家少主以琴音壓制莫家高手之事,怕是那奏安魂曲的亦是此人了。
不說這位少主高高在上,竟然愿意屈尊超度一群枉死的普通百姓。若人家真只是搶功德,他也沒有辦法。如今他才恢復一點點玄氣,在這位鳳少主面前,怕是一招都接不下來。
葉尋的血液微微沸騰,這個大陸比他預想的更加精彩。那位鳳少主也確實讓人心馳神往,不過他并不愿意為其手下,倒想交個朋友。可惜如今兩人身份地位懸殊,若他要交朋友,大約會貽笑大方。日后,他定要站在雙方平等的位置,重新結交這位慧眼識英雄的小公子。
知道迷霧林的問題可以很好地解決,葉尋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修為甚至不到青玄的修者如何避開眾多高手的耳目來去自如。
鳳九歌一曲畢,迷霧林的迷霧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她又取出一枚透明的珠子拋向迷霧林上空,雙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玄氣如龍卷風一般卷起林中的灰霧奔向半空中的珠子。灰霧穿過珠子,又重新化作白霧消散于林中。
葉正和甄逄幾乎看呆了眼,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人可以這般隨意操控偌大林子的霧氣。若那霧氣換做靈氣鉆進人的身體,一個人豈非可以瞬間突破無數屏障,又若鳳九歌以此作為攻擊手段操縱煞氣和魔氣去攻擊敵人,對方豈非瞬間被濁氣污染?
透明的珠子很快變作一顆黑色的珠子,倒是與昨日鳳九歌用來儲存葉正身上魔毒的珠子相似。
鳳九歌隨手收起了珠子,淡聲道:“我亦無法完全祛除林中煞氣和魔氣,這林子稍后我會重新在周圍設下陣法,以免凡人誤入其中。你二人也當告之城中百姓勿要隨意接近迷霧林。”
“如若不慎誤入還會將人魔化嗎?”葉正忙問道。
迷霧林的魔物并非因霧中魔氣而來,相反是有人將魔物放入林中,林中霧氣才會被魔氣所侵染。林中迷霧過于粘稠,留住靈氣讓迷霧林比他處靈氣濃郁的同時也會粘住魔氣。若是換做他處,這些魔物溢出的魔氣會被天地之力消散,根本不會與濃霧化為一體。
鳳九歌搖了搖頭:“我已經收去大部分魔氣,少量魔氣不足以完全吞噬心智將人魔化。不過沒有修為的凡人誤入很容易被林中的煞氣和魔氣影響心性,從此變得暴躁易怒。”
一個原本性格溫順的人若是性格大變,暴躁易怒對于他的家人和朋友都是一場災難。
“少主放心,我等定然令人守住迷霧林,不令普通人誤闖。”葉正和甄逄立即道。
鳳九歌點了點頭:“迷霧林地勢特殊,不利于普通人,不過非常黃玄、綠玄和青玄武者歷練修行,你們可以自行安排。”
“謝少主!” 甄逄大喜,沒想到其中還有甄家的好處,既然有賞賜,那邊是既往不咎了。
待解決了迷霧林的事情,林家這邊幾處庫房都已經清理出來。鳳九歌取了一些上品靈石賞賜給進林中誅魔物的人,其余都賜給了葉家。甄逄在一旁看的眼熱,可是見識過鳳九歌手段,也不敢生出異心,只恨自己沒有早早與葉家打好關系,抱上鳳族的大金腿。
林家幸存者得了命令,不過一日功夫已經搬走了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大多數人也收拾好了行李,卻留在原地想要觀望看看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這些人,鳳九歌并沒有理會,掘地三尺一般的搜索,終于在林家主的院中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密室。這密室尋到的人竟然打不開,將林夫人拉來,這位林夫人卻如何也不肯配合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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