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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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已經(jīng)姓魏了,但是羅慎遠一生氣,或者想教訓(xùn)她的時候,還是會叫她羅宜寧。
“我是說和離。”宜寧繼續(xù)道,“你若是同意了,我回去草擬和離書,再找父親、母親,請了德高望重的長輩見證就可。”
宜寧聽到他連名帶姓的叫她,總是覺得是做錯了什么事一般。
要是日子過得平安從容,她何必自討苦吃想要和離?
不管和離或是休妻,女子嫁過人之后名聲就不好了,想再嫁就難了
。她回到英國公府就是大歸,恐怕日后要庭哥兒的孩子給她養(yǎng)老送終。和離之后再嫁,雖不是不許,背后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宜寧前世的管家娘子就是再嫁的,她原來那男人疲懶酗酒又打老婆,她就是和離又嫁了個后生,走的時候頭先的丈夫幾乎把她存的銀錢收刮干凈。后來宜寧就常聽人偷偷議論她是離不得男人,騷哄哄的。
羅宜寧聽了很生氣,狠狠處罰了好幾次,才沒有人敢說那管家娘子了。
女子總是弱勢的一方。
和離之后無論羅慎遠娶誰,甚至如他前世一般娶那位都御史葛大人之女葛妙云,別人看到也只會贊他艷福不淺。而她再嫁,就會被戳脊梁骨。
她回到英國公府之后,可以好好應(yīng)付陸嘉學(xué),不怕他威脅到羅慎遠的仕途。她也想查清當年的真相,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但她也不會再嫁人了,流言蜚語是非常可怕的東西,同時她真的沒有精力去伺候一位丈夫。
羅宜寧這是為他打算到了極致,才說得出和離的話來。
不然哪個女子有勇氣敢輕易說這種話?
見他一直不說話,羅宜寧又反問了一聲:“三哥?”
馬車內(nèi)搖搖晃晃的,羅慎遠的周身全是冷意,似乎從里到外都是疏離。
他不想去想,但是腦海里卻不停地浮現(xiàn)這幾天里發(fā)生的事,羅宜寧給程瑯寫的密信,她稱自己的義父為陸嘉學(xué)。羅宜寧對他來說太過特殊,他現(xiàn)在擁有這么多,也好像什么都沒有。祖母、父親、老師,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待他。唯有她是讓他覺得柔軟的東西,從少年時候開始,似乎心里就有種見不得光的*,想讓她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羅宜寧見他不說話,微微嘆了口氣。他聽到肯定不舒服吧,故理也不理她了。
說不定是對她失望了,就此同意和離,所以默認了。
她也在胡亂猜測,馬車內(nèi)就沒有人說話了。
大慈寺在外郊,府學(xué)胡同卻是在內(nèi)城,此時天色也晚了。入城的時候羅慎遠出示了腰牌,那群人才恭敬地拱手道聲‘羅大人’。守城門的都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羅慎遠跟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關(guān)系很好,故五城兵馬司的人看到他也畢恭畢敬的,連他究竟是出去做什么了也沒問,打開城門放了進去。
遠遠的,羅宜寧就看到府學(xué)胡同拐角墨錠鋪子門板,旁邊種著的槐樹。這都是熟悉的景色,告訴她這就回家了。
羅府門口點著縐紗燈籠,因為太晚府里黑黢黢的,大家都睡了。
小廝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牽了馬車去馬廄,羅慎遠則領(lǐng)著她回兩人住的宣景堂。前院有婆子值夜,忙打開了院門,院子里高大的古樹已經(jīng)落葉。宜寧看到滿地落葉怔了一下,她記得前幾天才剛轉(zhuǎn)黃呢,居然這么快就掉葉了。
羅慎遠走在她面前,好像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羅宜寧卻看到了在門口守著她的珍珠,她看到宜寧有些激動,立刻向她屈身,然后紅了眼眶。
“您總算回來了
!”說罷迎她去凈房梳洗沐浴。
泡在木桶里,宜寧的頭發(fā)濕漉漉的,她取下簪子,干脆把頭發(fā)放下來等它晾干。小丫頭往水里滴了幾滴玫瑰露,宜寧聞著玫瑰味兒,在熱水里放松了許多,才問珍珠:“這幾日府中如何?”
“怕走漏了您不見的事,三少爺稱您在楊太太府上做客。奴婢也不敢在府中露面,由三少爺送去田莊里避著。故府里的事奴婢也不清楚。”珍珠輕聲說。
三哥做事想來仔細,想必她不見的事,府中也是瞞得死死的。
他要操心朝堂的事,還要管府上。就是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若是沒有娶她,他怎么會需要擔心這些事。
宜寧沉默,片刻后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快到丑時了。”珍珠從丫頭手里接過綾布給她擦身體,然后又從另一個黑漆方托盤上拿起潞稠做的單衣。剛要給她穿衣服,撩起頭發(fā)卻看到她后頸的一道口子。珍珠呀了一聲,“太太,您這怎么傷著了,誰做的?”
“……竟然還有流血。”宜寧伸手按了按傷口,吩咐道,“去找些藥膏來。”
珍珠應(yīng)諾出去。宜寧站起來,披了件靛青色團花褙子出凈房。內(nèi)室里羅慎遠正在燭臺下看折子,聽到她出來之后便把折子遞給旁邊伺候的丫頭,徑直去了凈房洗澡。宜寧坐下來,想到無事,干脆從他的筆山上拿了只毛筆潤了墨,鋪紙給英國公寫信。
半柱香的功夫羅慎遠出來了,側(cè)臉在燭火下很俊雅,沐浴之后帶著濕熱的水氣,微露出中衣的胸膛結(jié)實。其實和道衍比起來他更像習(xí)武的那個。他走過來,坐在宜寧對側(cè)拿了書繼續(xù)看,也不曾說什么。宜寧幾欲開口跟他說話,看到他冷淡沉默的樣子又不知道怎么說。
他怎么不睡……難道是在等她?
珍珠找了藥膏進來了。宜寧撩著頭發(fā)側(cè)頭,等珍珠給她涂藥。
珍珠邊抹邊道:“都督大人也不知道是劫持您做什么,竟然還傷了您,您可是他的義女……”
宜寧看了三哥一眼,他似乎看書看得很認真,黑尾翎一樣的長睫毛低垂著。
“此事不再提了,他不顧別人肆意妄為,我也沒拿他當義父。”宜寧覺得珍珠的手按得有些用力,微皺著眉頭。
羅慎遠握著書冊的手握緊了。
“奴婢自然醒得,當日陪您一起出去的,除了幾個大丫頭,別的丫頭都發(fā)賣出了北直隸。奴婢就是不明白,都督大人擄您做什么,頭先在英國公府上的時候,也沒覺得待您有什么不同。”珍珠小聲跟她說話,手按壓著宜寧的肩背。
宜寧只是嘆氣,她道:“罷了,不說他。我寫的這信你派人送回英國公府給父親。向他說明情形,就說我有和離的意愿……”
珍珠有些驚訝,和離?太太怎么會突然想到和離。
剛才進來便覺得她和三少爺?shù)臍夥詹惶珜ΑK谶@里給她上藥,三少爺竟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太太也未曾理會三少爺。
這兩人究竟怎么了。
珍珠正想說什么,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出去
。”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有點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羅慎遠把書冊扔到了檀木小幾上,語氣一厲:“我讓你出去!”
他終于肯說話了?宜寧招手讓珍珠退下去,珍珠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才屈身退下。
門從外面被合上了,宜寧想好好跟羅慎遠談?wù)劊闷饎偛艑懙男耪f:“三哥,和離的事應(yīng)當好生商量商量。其實于我來說和離也沒好處,只是怕你日后還會被我牽連,所以我思索了許久,才提了這個。我們未曾有夫妻之實,便是和離也說得過去……以后,若你再娶親,我也是愿意叫她一聲嫂嫂的。”
羅慎遠以手抵唇,聽完她的話就笑了。
他突然把羅宜寧手里的信拿過來,放在燭火上面點著了。
宜寧訝然,她可寫了好一會兒的!她撲過去立刻想去救下她的信,卻被羅慎遠死死按住。信紙被火苗吞噬化為灰燼,他一放手之后灰燼也沒了。他則反身抵住羅宜寧,俯下頭問她:“你我兄妹相處,沒有夫妻之實,你便想和離了?”
羅宜寧看到他幽暗的眼睛,倒映燭火,好像能把人吸進去一般的幽深。她的手被他扣在手里,喃喃了一句三哥,擰動想掙脫卻還是被他壓得死死的。羅慎遠反而又靠近了,逼得幾乎和她相貼。這具柔軟的身軀在他身下,觸碰著堅實的身體。
本來他對她就容易,又正當最強盛的年紀。可能是屋子里太熱了,或者是焦躁不安,他的心里突然就有股莫名的燥熱感立刻涌上來。
他這是要做什么!不想和離,難不成是……
宜寧腦海里的猜測將是浮現(xiàn)的時候,羅慎遠已經(jīng)吻住了她粉嫩的側(cè)臉,唇舌之間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根本無法避躲,燙人的嘴唇又封住了她的唇。
“那便來有夫妻之實吧。”他說。
決不允許她有這樣的念頭,和離?這輩子都別想!他要把她變成自己的,也不想管她是不是及笄了,斷了她的心思。想到這里,羅慎遠的大手有些焦躁地在她脖頸上摸索著,似乎在找什么。
宜寧一驚,剛才沐浴就沒怎么好好系緊,現(xiàn)在褻衣的系帶自己在之間已經(jīng)松動,宜寧伸手想拉住衣襟,但是徒勞無功。
宜寧被密密實實的籠罩著,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整個包圍。被迫擰起下巴與他相吻,他身上滾燙的氣息無比的近。屬于兄長柔和的臉現(xiàn)在變得有些陌生。
夫妻之實要是一成,再想和離可就難了!
他真的考慮好了嗎?以后若是后悔呢,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她也覺得自己渾身發(fā)軟,扭動身體想掙脫:“三哥,你別!我們談清楚再說……”
但他已經(jīng)捏住她的細腰,制住了她所有的反抗。宜寧被他放開之后就有點喘不過氣,根本沒有思考的余地,羅慎遠熟悉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說:“不用談,和離絕無可能。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宜寧,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宜寧看到他結(jié)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竟然呼吸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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