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奪取支配權(quán)
飛行器從頭頂?shù)涂談澾^,狂風席卷吹亂蕭啟的黑發(fā)。
他和撿來的同伴維德進入污染區(qū)已經(jīng)過了兩天時間,抬頭望向被云層遮蔽的太陽,悶濕的空氣膩在皮膚表層揮之不去,讓他有些惱火。
今天運氣不好,他們耗費整整兩小時還沒有狩獵到合格的怪物心臟,再無收獲只能先去完成救援的委托,奈何天公不作美,不知什么時候會下雨。
耳麥中傳來維德含笑的聲音:“三點鐘方向有目標急速靠近,共八只。”
以在偏矮的東方人中都稱得上纖細的體型面對兩倍高的怪物,蕭啟非但不恐懼,還有些難以抑制的興奮。纖長冷白的手指扣住扳機,他用槍聲回應(yīng)維德的提醒,砰——怪物應(yīng)聲倒地。
他天生可以憑直覺鎖定怪物的弱點,只要瞄準那一小塊血肉,就能輕易收割獵物的生命。
半蹲在地上收取戰(zhàn)利品,他用短刀切開怪物的皮肉,露出一顆顆逐漸停止跳動的心臟,蕭啟捧起屬于勝利者的果實,眼神如同欣賞沾著露水的紅玫瑰。
“真有你的,在獸群中都能走神。”維德戲謔的聲音讓他回神,“只要背后某個人舉槍,砰——”
“你就死了。”
蕭啟察覺到語言中隱藏的純粹惡意,顯而易見,維德所說的某個人正是他本人。
在狩獵中,維德一定無數(shù)次在心中模擬向自己后背開槍的過程。
他抓住飛行器放下的軟梯,短暫的回艙休息,建筑物在他視線中漸漸縮小,氣流顛簸產(chǎn)生的失重讓心跳漏拍。
維德探頭吹了一聲口哨:“讓我數(shù)數(shù),二五七九……十一顆心臟,成績不錯。”
他不予理睬,自顧自的下達命令:“前往下一站。”
“哪兒?”
“污染區(qū)核心。”
蕭啟神色如常,仿佛剛才他只是宣布出發(fā)去春游而已,但污染區(qū)絕不是僅憑他們二人應(yīng)該踏足的地方,特別是在即將下雨的時候。
他審視駕駛位男人的側(cè)臉,安靜坐在那兒時,維德總會讓他聯(lián)想到油畫中描繪的舊貴族。
維德身上是潔凈的,與沾染血污的自己截然不同,即使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他也堅持每日尋找水源,維持奢侈的沐浴習慣,湊近了還能聞到飄散的木質(zhì)香味。
蕭啟厭惡他優(yōu)哉游哉的做派,因為這會顯得自己的拼命格外可悲。
剩下時間不多他選擇速戰(zhàn)速決,只帶了必要的槍械子彈輕裝上陣,匆忙間‘無意’的落下飛行器鑰匙,過去一個星期他一直將它貼身佩戴,不給任何人靠近的機會。
蕭啟篤定維德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背叛,他從來不會相信未經(jīng)檢驗的伙伴關(guān)系,或者說,他在期待維德的背叛,因為他不需要虛假的臣服。
再次踏上污染區(qū)的土地,比起屬于人的城鎮(zhèn),他更喜歡呆在此處,蕭啟清楚自己是怪物,怪物就應(yīng)該和怪物廝殺至死。
就在此時,本該在空中給予火力支援的飛行器悄然將炮管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對準地面戰(zhàn)斗中的捕獵者。
維德也在審視這位任務(wù)主導人,評判他是否有資格成為同伴。
他對于蕭啟的試探心知肚明。兩位陌生且實力相當?shù)男坌陨铮偸且靡粓鲚^量決定地位,野獸為生存繁衍而角斗,而他們?yōu)榱酥錂?quán)。
維德是欣賞他的,如果在舊時,自己一定會收他當學生悉心培養(yǎng),可惜獨自在廢土醒來他失去了庇護學生的能力。蕭啟未來的遭遇必定比今日更加危險,連他這個糟老頭子都比不過,不如早早死在他手上一了百了,免得日后平白遭罪。
維德清楚在別人眼中,他的欣賞和憎惡表現(xiàn)的沒太大差別,就像隱藏在正常外表下的扭曲瘋狂被無意揭開的一角。
他透過舷窗玻璃注視對手的動向,時機正好,蕭啟毫無防護的后頸不由得勾起他的攻擊欲。維德好整以暇的飲下溫度正好的紅茶,輸入攻擊的指令。
蕭啟迅速反應(yīng),用僅有的榴彈破壞飛行器,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引發(fā)比火藥更激烈的爆炸。
失控的飛行器紅燈閃爍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向著不遠處的廢墟墜毀,在失重狀態(tài)中的維德卻笑了,假裝成瘋子的正常人和假裝成正常人的瘋子之間,誰會是贏家?
煙塵散去,只有怪物仍在抽搐的四肢能證明剛才發(fā)生了一場惡戰(zhàn),蕭啟坐在混凝土廢墟最高處,擦拭沾上血污的槍械,換彈檢修,身后是成堆的尸體。
爆炸造成的傷口濺到怪物的血,他必須在十二小時內(nèi)獲得藥劑清除體內(nèi)污染,而此刻他手邊只剩下幾十發(fā)子彈。
靜音狀態(tài)的通訊器從十分鐘前就開始不停閃爍,滴、通訊終于被他接起。
“我的老祖宗——飛行器出現(xiàn)異常,你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聽見宋樂水的咆哮,蕭啟不慌不忙的清點戰(zhàn)利品:“維德叛變,帶走了裝備補給。”
“淦,就知道這逼不是好東西,虧你把他從廢棄基地救出,還信任有加。”宋樂水不免埋怨,“你連我都不帶,偏帶上他。”
不是因為信任,蕭啟從來不會相信既沒有共同利益又不被他控制的聰明人,他說:“我故意的。”
“什么?!你踏馬的有病吧,辭職,老子不干了。”
宋樂水最開始的時候三天兩頭跟他提辭職,已經(jīng)成為心態(tài)崩潰時的保留活動,蕭啟聽了立馬左耳朵近右耳朵出。
沉默了好一會,宋樂水惡狠狠道:“蕭總等會,我馬上開新裝備過來,必須干他丫的滿地找牙。”
“不用。”短暫的休整完畢蕭啟跳下高處,順手遠程鎖定下屬的車,免得他急吼吼的闖進來添亂。
“嘶。”宋樂水倒吸一口涼氣,“行,你牛逼,我攔不住,愛咋咋地吧。”
昔日繁華的大城市在三百年前的戰(zhàn)爭中淪為污染區(qū),怪物橫行,在這里難以預(yù)料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變故,連獵人們都要掂量著小心探索,偏偏蕭啟在缺失裝備的情況下獨自深入,一點也沒辜負他‘禍星’的名號。
“那救助傭兵團的任務(wù)呢?”宋樂水祭出完不成任務(wù)支付違約金的大殺器。
蕭啟聞言停下腳步,習慣性的估算損失,暗自把可能的損失記到維德賬下:“死不了。”
站在梅雨季悶濕的氣候下灰黑的建筑廢墟,舉目望去,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暗藏的怒火悄然梗在他的心頭,他跟隨怪物吼叫聲的指引,尋找背叛者的蹤跡。
維德企圖讓他陷入絕境,待精疲力盡時逼他說出秘密,蕭啟又何嘗不是?以最低的代價換取利益最大化,他喜歡賭上一切的挑戰(zhàn)。
嘣——提前埋好的引誘劑炸開,蕭啟借著殘破的墻壁側(cè)身一躍躲閃,卻正巧撞上迎面而來的另一顆,閃躲不及濺了一身。
他驚訝的挑眉,僅僅同行一個星期,維德就已摸清他的習慣動作加以利用,制造出專門針對他的陷阱,的確是個聰明人,值得他花心思收服。
蕭啟仰頭看向不遠處的大樓,條件反射性的舉槍。
維德果然在樓頂?shù)却渚W(wǎng),這會正低頭看著腳邊他打出的彈孔:“槍法不錯,差點送我去見上帝他老人家。”
金發(fā)隨著微風擺動,竟有種油畫般的濃郁,是廢墟罕見的明艷色彩,讓蕭啟格外想把金毛少爺踩在腳下。
“東方人有一句話叫禮尚往來,哪有不回敬的道理。”維德拍手,倉庫門隨之開啟,在引誘劑的催化下失去理智的怪物們向蕭啟涌去。
蕭啟如一條黑豹敏捷的游走,每次舉槍都有怪物倒下,一擊斃命,近距離破開怪物厚重的腦殼讓溫熱的血濺了一身,他抖落衣服上的血珠,重新看向在高處觀戰(zhàn)的金毛少爺。
飛行怪物嗅見氣味從空中俯沖而下,發(fā)出高亢的鳴叫警告其他捕食者,準備將人類帶到高處摔成碎塊飽餐一頓。
蕭啟沒有躲避,而是在怪物張開鳥喙的瞬間抓住長羽,翻身騎到它的脊背上,怪物本能飛起企圖甩脫囂張的人類,卻被他死死扼住咽喉。
他借力登上露臺,一腳將反應(yīng)不及的維德鏟進怪物堆。蕭啟徒手捏碎引誘劑的玻璃管,藥劑在少爺頭頂炸開,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身份倒轉(zhuǎn)。
“瘋子。”
維德就地一滾躲開怪物的襲擊,被咬傷有極大可能受到污染,隨便換個人都會盡量避免和它們近距離接觸,只有狂犬敢反向利用。
“誰說不是呢?”蕭啟一點也不帶謙虛,瘋子對他而言更像是贊賞。
溫度驟然降低,下雨了,梗在他胸口的氣從鼻腔散去,清涼的雨點打在臉龐上。別人懼怕雨帶來的污染,但它對蕭啟毫無影響,他只覺得暢快。
‘好心’的隨手把槍和彈藥扔下去,他要看的就是獵物在困境中掙扎的模樣,維德輸?shù)锰炀蜎]有意義了。
蕭啟早已記不清有多久沒感受過這種血脈噴張的激情,他放棄注重效率的狩獵美學,主動幫維德清除身邊的怪物。戲耍獵物這種事過去的他不愿去做,可瞄準鏡中的男人勾起了隱藏的支配欲,不由自主的想看維德低頭認輸。
子彈擦著脖頸飛過,刮出一道血痕,仿佛被火焰灼傷的痛感讓他陷入狂熱。
雨水帶走活人身上的熱量和生命力,更讓怪物陷入狂暴狀態(tài),它們極度渴望人的血肉,維德在怪物堆中掙扎,耐力不足的他漸漸落入下風。
他沖蕭啟比了個大拇指,仿佛這不是生死狙擊,而是一場決定排名的小游戲:“不錯,比當初的我強得多。”
移動、裝填、瞄準,雨水模糊了蕭啟的視線,世界卻在感官中瞬間明晰,本能反應(yīng)遠比器官更加準確。子彈撞擊在生銹鐵皮上,火花四濺。
他憑直覺認定眼前的男人絕不會止步于此,他難得對一個人產(chǎn)生利益之外的興趣,讓他不禁想要揭開少爺?shù)募倜妫埔磺苽窝b下的真面容。
兩聲槍響,二人身后的怪物先后倒地。
維德輸了,輸在污染的干擾,他本有機會擊中要害,卻因為眩暈打偏,被身后蟄伏的螳螂怪物用前肢鉤去胸前的大片血肉。
蕭啟從鋼筋水泥鑄成的觀景臺走下,來到獵物身邊,維德的子彈打在他上臂靠心臟的位置,血連同雨水墜落砸在地上開出一朵花,濃郁的紅色在一片黑白的死寂世界格外扎眼。
原本齜牙咧嘴準備拿活人當下午茶的怪物們嗅見血液的氣味,作鳥獸散,而來不及逃跑的倒霉蛋則匍匐在地,用馴服的姿態(tài)哀鳴,祈求他的憐憫。
金毛少爺閉目朝向天空,任雨水沖刷臉上的血污,像夢游一般自言自語:“這個角度不錯,可惜有點冷。”
“再過五分鐘,你會因失血陷入休克。”他不理會維德明媚的憂傷,語氣平淡的闡述事實,如果不及時打斷,少爺準要變著花樣犯蠢。
維德張口準備醞釀他狗屁不通的詩歌,結(jié)果硬生生嗆出一口血:“是我輸了,說吧,想要什么。”
“你。”
知道蕭啟事跡的人總會用禍星代稱他,他默許不詳?shù)拿枺热簧頌榈溞牵恢痹诘却敢嬖V他誰是敵人誰是盟友,他該向誰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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